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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渐起,渐缓渐急,如歌如泣。
帝起那艳丽的面容似隐在云雾之中,隐隐约约地看不甚清楚。
当年梓清也沉沦在如此美色之下,竟是一缠百年。
阿清早已看得呆了,不知是听琴听呆了,还是看人看呆了,那嘴角竟留下了口水来,呆傻至极。
“砰!”
阿清太入神,竟然直接摔进了院子里。
梓清默默地转过了脑袋,不想看摔在地上的人一眼。
琴声突然止了,帝起看着那落在院子中的人,突然皱起了眉。
眼前的人缠了他多久了?
帝起已经记不清了,每隔几日总会看见这人,模样呆呆傻傻,却又不似傻子。
不过这人是不是傻子又与他帝起何干?
帝起回神,指着门口道:“门在那处。”
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往帝起走去,听了他这句话猛地顿住。
阿清瞪大了眼睛,眼中竟带着水雾,可怜兮兮地看着帝起。
“莫非又要我将你扔出去?”帝起挑了挑眉。
阿清不甘愿地看了他一眼,扁了扁嘴,转身走去,只是离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帝起,便这样一步三回头。
帝起看向他的眼神一直是冷如寒潭。
院子门口本是有门槛的,可是傻子哪里注意到,被门槛一绊,便往前扑了出去。
“砰”地一声,身后的门猛地关上。
狼狈至极。
阿清默默地爬了起来,在院子前坐了许久,一张脸呆呆傻傻的。手中却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也不知道在画着什么。
梓清站在一旁,幽深的目光落在傻子身上。
帝起与乔既,梓清突然宁愿这傻子喜欢乔既。
阿清坐了许久,才往山下去。
这一路上,傻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众人见了也都见怪不怪。
大师兄捡回来的傻子,在这榭风派也呆了二十三年了,众人也都知道。
阿清一直低垂着脑袋。
一人抱臂站在路中间,看着傻子朝自己走近,然后撞了上来。
阿清撞得有些懵了,抬起头来看了那人一眼,那人面露凶光,手一推便将他推到了地上。
阿清坐在地上,呆呆傻傻地看着那个人。
“你作甚撞我?”那人蹭了蹭鼻子道。
阿清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那人又踹了阿清一脚,阿清根本躲无可躲,便滚出了许远。
飘在阿清身边的梓清突然冒出一阵火,他本为化神期修者,如今只剩一抹神魂,竟是无用之极,他所寄存的傻子便让人欺负了一个透。
那人又踹了阿清几脚,阿清缩成一团,疼得发抖。
梓清的怒火越来越盛,似要炸开来般,冥冥之中突然有什么牵引着他,神魂竟冲进了阿清的身体中。
阿清突然站了起来,那一脸茫然褪去,带上凶狠的光芒,眼中似接着一层寒霜,冷冷地盯着那人。
那人看着阿清的模样,突然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拳便落在自己腹部,身体便飞了出去,那一拳似带着无穷的灵力,将五脏六腑都搅了一个遍。
那人倒在地上,不得动弹,一脸恐惧地盯着阿清。
阿清脸上突然带上了笑,一步一步地往那人走近,那人往后缩了缩,却动不了。
阿清突然凑近了他,轻声道:“你这脑袋生得方圆,若是砍下来做凳子倒也不错。”
声音之中透着一股煞气,那人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突然有一股力量将梓清的神魂弹了出来,他的神魂本就弱,刚刚耗费极多,此时已是虚弱至极。
阿清呆愣了许久,刚刚似乎有一抹光从他脑海中闪过,但是却什么也记不清了。阿清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人,似有些疑惑。
那人一直在恐惧地颤抖。
阿清犹豫了片刻,确认那人动不了了之后,便走上去踹了那人一脚,那一脚不重,却解了傻子心中的气。
阿清转身离开。
那粗壮的大树之后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许师……兄……”
许如耶蔑视地看了那人一眼:“中看不中用,居然被一个傻子打了。”
“不,有妖怪!那傻子是妖怪!”那人想着傻子刚刚的眼神,恐惧道。
“妖怪?”许如耶看着阿清离去的方向,沉思道,“当年大师兄将他捡回来的时候,他尚且是襁褓婴孩,便天降异象……”
阿清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的衣服上落满了脚印,身上也处处都痛。阿清换了衣服,擦了药便乖乖地在床上躺着。
之前摔下山崖的山再加上今日之伤,便是伤上加伤,阿清这一躺,便躺了许多日。
梓清清醒过来的时候,傻子还在昏睡中。
他如今修为真气全无,只剩一抹孤魂未散去。这段日子以来,梓清也想了许多。
他现在唯有提升修为,夺舍而生。凡是修炼,都是锻体炼魂,以体养魂,以魂炼体。好在梓清活了近千年,修为也至化神期,这见过功法也有许多,其中便有炼魂之术。
此法名为‘锻魂术’,那些大能陨落后只剩一抹神魂便爱用此法,专门锻魂,魂魄越来越强,此功法一起分为九层,待九层圆满之时,便可脱离宿主,夺舍而生。
不过就算要夺舍也不是夺这傻子的。梓清嫌弃地看了傻子一眼。
梓清的魂魄飘在床顶,外人看去空无一物,只有一股微弱的气流缓缓流淌着。
第一层便是要将灵气与魂气相合。这一步乃是‘锻魂术’的基础,却也十分难。
待傻子醒来,梓清已经可以以魂敛气了,敛气乃是修真根本,若是有*便有灵根,比现在便会快上许多。可惜他现在还不能将灵气与魂气融为一体,这第一层也还未修成。不过锻魂之功,即使梓清天赋极佳,也不可能短时间练成。
梓清想着便也释然了。
傻子捂着肚子坐了起来,突然闻见一阵香气。
有人敲门。
阿清披着衣袍,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少年,手中捧着饭菜。
“居然还活着?”少年挑了挑眉道。
阿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饭菜,完全没有听那少年说话。
少年往后退了一步,阿清便往前走一步,少年往左,阿清便往左。少年举着饭菜往后移去,阿清便撞到了少年的胸膛上。
少年伸出手指,抵着阿清的额头,将他推了出去,嫌弃道:“爷喜欢美人儿投怀送抱,你这傻子就免了。”
阿清眼巴巴地看着那少年。
少年心满意足地将饭菜递给了,阿清捧着饭菜便狼吞虎咽起来,这模样实在不雅。
“师兄将你捡回来也二十多年了,现在怎么看着跟十五六岁的模样。”少年嘟囔道,“果然傻子长得慢。唉,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少年托着下巴,神思飘远。
梓清飘在空中,将那少年的话却听进了耳里。
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前,他尚在帝起的化神鼎中,炼化七情六欲,炼化神魂。
第零伍章 突生鬼魅
有种人,生来便适合修真。
梓清便是这样的一种人,不过数日,神魂之中已经形成了一股微弱的气,以气养魂,这魂魄也会越来越强,修成功法第一层也之日可待了。
想到可以早日脱离这傻子,梓清便十分开心。
数天来,傻子重新活蹦乱跳起来。这身体好了,但是人却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阿清经常神经兮兮地四处翻着,最后一脸挫败的模样。
梓清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好奇地绕着那傻子飘着。
莫非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纠缠帝起了?
傻子将柜子翻了一通,那柜子里的书籍和衣物突然倒了下来,将傻子压在其中,只露出一个肉呼呼屁股。
傻子拱了许久,终于爬了起来,手中多了一块碧绿的玉佩。
阿清双眼发亮地盯着那玉佩,随后又暗了下来,低声囔囔道:“师兄的东西,不能送人……”
梓清:“!!!”
原来这家伙是在找可以送给帝起讨好帝起的东西!
辛辛苦苦攒了一百颗灵石买了一根白玉簪送给帝起,却根本入不了那人的眼,如今又想着其它东西了。
果然是执迷不悟!这傻子除了讨好帝起又会作甚?
梓清气得在空中迅速飘来飘去,直想把傻子揍一顿。
此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阿清将玉佩放回原处,然后去开门。
乔既穿着一身青衣,俊眉朗目,正含笑看着阿清。
阿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般样子看起来呆呆的。
往日里梓清以为他痴迷于乔既,现在梓清才知晓,傻子对于不在意的人,都是这么一副模样。唯有对帝起,这傻子除了痴迷之外,还会害羞,还会脸红。
“这几日一直未见你,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来看看。”乔既温声道。
傻子天天跟在他身后,乔既觉得十分不耐烦,但是几日未见,又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乔既开始思考是不是这傻子察觉了什么,所以忍不住上门来了。
但是看这傻子见了他呆呆傻傻的模样,却觉得自己想多了。
阿清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梓清飘在空中,这乔既不仅伪君子,而且自恋,以为傻子喜欢他。梓清幸灾乐祸地想着,若是知道真相,不知这位伪君子是何想法。
“你不是一直想练剑吗?不如我教你习剑?”乔既道。
阿清的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乔既眼中笑意愈甚。
练剑场中,一人一柄剑。
阿清手中拿着剑,十分笨拙。
梓清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梓清却忘记了,他并非剑修,所以未曾使剑,知道帝起是剑修后,也曾去学过,不过始终拿不来剑。
只怕他拿剑的姿势不会比阿清好看。
梓清突然想到,莫非这傻子想练剑也是因为帝起是剑修?
乔既初始还十分有耐心,到了后面,面色便十分难看起来,眼中也尽是嫌弃之意。
这傻子太蠢了,而他竟然以练剑来笼络这傻子更蠢!
而且这傻子对他痴心一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梓清飘在空中,看着乔既的脸色变幻,露出一个冷笑。
乔既收了剑,笑道:“练了这般久,你也有些累了,今后我便叫如耶一起陪你练剑。”
阿清直直盯着乔既手中的剑,眼中带着亮亮的光。
“你想替我洗剑?”乔既问道。
阿清连忙点头。
乔既将剑给了他:“劳烦了。”
阿清抱着剑欢欢喜喜朝着洗剑池而去。
乔既看着傻子的背影,露出一个笑。
“师兄,那傻子又缠着你了?”一女子走到乔既身边,一脸鄙夷道,“大师兄也不知何时回来,他这般影响你修炼,实在……”
乔既打断了她的话:“既是师兄捡回来的人,如今师兄不在,我定当照看,不必多言。”
阿清替乔既洗了半日的剑,乔既给了他一颗灵石。
阿清拿着一颗灵石,便欢欢喜喜地下了山。
阿清紧紧地盯着那糖葫芦,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梓清飘在空中,也直直盯着那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