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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青年看上去高挑劲瘦,沉稳干练,若上街去,说不定会被认作是哪来的俊朗小将军。
可惜挑一晚上才挑出这套衣服的余礼白只匆匆瞟过一眼。
急忙忙转身的余礼白没有见到身后青年眼中闪过的温暖笑意,不过这些微笑意一瞬便被主人按捺下,季镰有些疑惑的抬眼望一眼屋梁,没有发现什么,才跟在后面一起走出去。
明明自上次商量(?)后,就没有妖灵进他房间了,刚才被窥视的感觉……是错觉?
于是忙活一早上,三人终于乘着轿子出发。
水神庙在白河镇外西郊,雕梁画栋,飞檐拱斗,铺满琉璃瓦的神宫直接修筑在横跨白河的大桥上,居住在其中主持是白河水神的巫女,周围是善男信女种植的大片桃林竹林。
从白河镇落成到当今女皇登基的五百年中,这片桃林竹林不断扩大,其中长寿的桃树和竹木也不断增多,若往深处走,大约是白河镇本地人也要迷路。
不过若是仅仅在树林周围不深的地方……白河镇百姓纷纷认为水神庙边是一个散步好去处。
花朝节,琼林省人们都早早准备好了,当三人在道路便下轿时,见到的就是人来人往纷纷攘攘的画面。
路两边,桃树下,粉红桃花不时飘落,下面小摊紧紧一个挨一个,有卖吃食的,也有卖自家小手工品的,树荫下裴吉直接将和自己衣服不搭的蕾丝洋伞丢在一边,兴致勃勃在摊上开始挑选中华国风的纸伞起来。
两个成年男人只能跟在他身后等待。
“太多。”季镰左右看看,突然冒出一句。
没有前首后尾的的一句话余礼白竟然也听懂了,他一边拿起一把绘有美丽女子的伞,撑开猛瞧,一边解释道:“白河水神庙据说求签灵验,不少外地人也会在节日里赶过来,也无怪这里聚集的人看起来比白河镇居民还要多了。”
季镰看着熙熙攘攘来去忙忙的场面,不由奇怪。
“……我在欧罗巴听闻教廷传教士言,说中华国人没有信仰。”
比划两张美人图的余礼白手上一顿,看向认真询问他的季镰。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绽放开一个极温柔,极温柔的笑容。
“嘛,这种事情,”他目光似乎放回美人图上,却没有焦距空洞不已,“单说神明的话,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若是说信仰的话,谁心中没一个呢。”
“神明和信仰不是一回事吗?”
“谁说是一回事啊。”
余礼白的笑容不知为何抚平青年这几天摆脱不掉的焦躁,心中在这几天时时刻刻询问的问题似乎也找到可答案。
虽说一直目的不明,但他相信此人的确是和他真心相交,既然无恶意,其他空白的东西暂且放一边就好。
这个人啊,抛去经常会冒出来的长辈言语,单纯从行为上看,各种不靠谱,口花花,用钱大手大脚,本质上,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人。
这样一个好人,他又有什么资格用心中一两分暧昧心思将他绑住呢?
不过是小小好感而已,沉下去吧。
季镰面上阴霾终于消减,难得勾起嘴角,笑着问:“所以余兄的信仰,就是这个么?”
余礼白头顶冒出问号,他看看季镰,又顺着季镰的目光转向手上拿着的露肩露背美人图,心中终于生出窘迫来。
莫非这就是长辈不小心在小辈面前开花腔被仔细追问的感觉吗?
情商似乎也不怎么高的水神大人将尴尬脑补错方向,竟然让他不合时宜的在窘迫中添上几分欣慰,好久没有自己是身边这人长辈的感觉了。
他非常镇定地将手中美人图放下,挑出一把写着“老子有钱”的白折扇,又笑眯眯地给裴吉拿来的五六把各色纸伞付了钱,看上去心情极好。
裴吉看看他,凑到季镰身边。
“你和他说什么了,为什么感觉他突然没吃药?”
“……”季镰。
明明说的是很平常的话题,不要问他余礼白的脑子怎么长的。
一路挑一路买,三人终于快要走到水神庙门口,却不知道怎么,越往前道路越拥挤,到最后完全无法向前。
那水神庙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一个大台子。
人们小声议论。
“哎?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哇哦,台子上面全是漂亮姑娘!”
此言一出,群情汹涌,拥挤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是百宝阁大发请帖,说是新一个季度的饰品展览!”又有人喊道,这回是个姑娘。
“周围镇上城里的美女据说都赶过来了呢,百宝阁的招牌真是大呀。”有人感叹。
“百宝阁的金银财宝,哪怕是给我一件……”
余礼白:“……”
他已经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昨天晚上满心思给季镰挑衣服,下属报上来的东西都没有怎么看,但是他还是记得下属们拍胸脯说一定给他将十里八乡的好姑娘带到水神庙的严肃表情。
他真的有一群好下属啊。
……就是做事怎么不靠谱。
这种状况他怎么带着季镰和那群女子面对面啊?说台上的珠花金钗他也挺感兴趣的吗?
☆、第19章 花朝(四)
人声鼎沸。
小小镇子上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热闹。
虽然都传言说白河镇的水神庙格外灵验,不过这个偏远小镇位于深山之中,再往西边走上两天就是那些使蛊用毒西南魔修根据地了,而那些大城中,哪一个没有各大正道宗门的据点呢?
若想求仙问道,去找宗门岂不是更好?
“那百宝阁,竟然突然在此地展览新品法宝饰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用意。”
有人宽袖掩口,小声议论。
“倒也不是突然,不过消息仅仅提前一天放出来,各个势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说不是故意的,我还真是不信了。”
“啧啧啧,近些日子本身就风波大,这土豪公司也来插一脚作甚?”
“说道风波,你可知道宫中……”
说话的人压低声音,听的人会意,附耳过去。
但这般小心谨慎全做了无用功,那消息刚出口,听的人不由惊道:“紫微剑丢了?!”
短短一句话音量却是很大,而内容也是惊世骇俗,周围一静,桃林中休憩的人们纷纷转过头寻找来源,交谈几人不得不夹着尾巴逃走。
嘈杂声再起,不过大部分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没想到这消息竟然已经传到这偏远小镇中来了。”
楼清荣端起酒杯,感叹。
“也是宫中势力日益衰退,自从开放海关,皇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放在二十年前,这种事情,谁敢谈论,不怕掉脑袋?”
另一个白裳女子为他倒满酒杯,嘴上也说着没停。
“紫微剑,丢了这东西,夏家还能称为皇室吗?”
“瞧楼大少说的,不是还有长渊剑吗?”
男人女子对饮一酌,女子的话将男人逗得大笑起来。
“长渊剑……这天下第三神兵在还是不在都两说,没有紫微长渊二剑,夏家气运危矣。”
女子笑着再为他倒满酒,“当浮一大白。”
“白裳知我心。”楼家大少挑起眉,和女子对视。
这一男一女端坐在桃花下,落英缤纷,春风和煦,眼神流转间,无不透露出某种暧昧情丝。
却又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扰。
“大、大少爷。”张家胖子站在一边,明明是清凉树荫下,胖子却满头大汗。
汗水糊住他的眼睛,胖子却连用手抹一下都不敢,只能直愣愣站着,完全没有在余礼白和自己两个小弟面前的嚣张劲。
楼清荣脸上坏笑立马就撤下去了,他鄙夷瞥胖子一眼,把已经靠进他怀中的女人推开。
“张二麻。”被点出名字的胖子浑身肥肉一颤,“你能耐啊。”
胖子如丧考妣“……小人该死。”
“那铜光鉴书的副本我虽然看不上,但好歹是宗门发下的,我借给你,你竟然给我拿一堆碎片回来。”
胖子小心翼翼解释,“大少爷,那余纨绔找了帮手,他帮手的武器实在古怪,小人一不小心着了道。”
“哦?”楼清荣挑眉,“什么武器?”
“……是……”
“是什么就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打扰少爷好心情。
最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勉强算个人精的胖子却读懂了,他犹豫一秒,破罐子破摔的说出,“大少爷,是把镰刀。”
楼清荣直接被酒水呛到,白裳拍他的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把酒杯一摔,“农民割庄稼用的那个东西?”
胖子觉得自己要是回答是的话,下一秒大概就会被抽到十万八千里去。
“大少爷呀,那人用的镰刀,可不一般啊。”他掩面被,娇弱哭唱。
被他做派一噎,楼清荣嘴角抽搐,连追问的兴致都没有。
但是胖子还是一股脑的说出来。
“那把镰刀比人还高,全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造,小人觉得邪性得很。”
楼清荣已经没有一点兴趣,说实话,对于他而言,虽然看余礼白那不学无术家伙不顺眼,但是也就是不顺眼而已,余家在白河镇是个富豪,在琼林省连前一百都排不上去,对于这种家伙他是一点心思都不肯废的。
没想到却把自己的伪铜光鉴书给折进去了。
楼清荣思考要不要趁着这几天去见见老同学。
“师尊还没有到吗?”他询问。
美女掩口笑,“哎呀楼大少爷,我那师尊可还没有认你当徒弟呢。”
“早晚的事情。”楼清荣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你说是不是,白裳师姐?”
两人又是一阵调笑,好半天太阳西落,楼家大少爷才觉得乏味地从桃树下站起,目光一扫,冲着一直不敢离开的胖子问:“二少爷呢?”
“好像是遇见熟人,找过去了。”
楼清荣皱眉,又松开,“老大不小了,不用管它,又人跟着吗?”
“小的们早就跟上去了,绝对不会让二少爷出什么事情的。”下人信誓旦旦保证。
“咱们先回去吧,师姐,师弟今晚带你看烟花如何?”
“那我一定要好好看啊。”
“到谁房间看呢?”
“当然是……楼大少的房间喽。”
占据桃林中最好最大,今天花开的最美最多的老桃树一整天的一伙人扬长而去,围观群众只能偶尔投过来鄙视或羡慕的的目光,或是某些“不守妇道”、“光天化日”、“世风日下”、“伤风败俗”等等言语。
……嘴炮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大概。
或许能够为某些人添上负面运气值?
楼二少楼清泷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沉默不语。
几只金鱼还在他衣服上活蹦乱跳。
撞到他的裴吉在一边赔笑。
“那、那什么,楼先生,我会赔你的。”
楼清泷努力半天,勉强露出来一个笑容,“不用,只要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就好。”
找到补偿方式的裴吉笑容灿烂,“哎哎哎,正好,你到我们船上换衣服吧。”
楼二少是【划掉】非常可怜的【划掉】【划掉】被硬拖硬拽的【划掉】拉倒船上去换衣服的。
至于应该跟着他的下人。
人太多挤散了,没办法╮( ̄▽ ̄”)╭
裴吉说的船是一艘画舫。
楼清泷在脚踏上去的第一步便清楚的认知到,这不是一艘普通的画舫。
法宝拼凑而成的……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