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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大家别乱来,别乱来,皇上要抓活的,别伤了那小姐和那蠢小子……”
人声嘈杂,显然追兵的人数极多。
“他娘的,什么狗屁皇上,一群乱臣贼子也敢自立天子,却做你娘的乌龟儿子王人的孙子吧!”长孙敬武气恼地怒骂道。
“骂得好!骂得好!“元方义赞道。
“快到了,看!果然是条小溪,顺着溪走,定能找到出路!”元定芳欢声道。
“别让他们跑了,抓到那小姐者赏银一千两,抓到那蠢小子者赏银两千两,两者全都抓住便赏三千五百两……”一个极为粗犷的声音高呼道。
追兵一阵哗然,显然比之刚才更为勇悍了不知多少倍,有的人干脆弃了马匹,只身向长孙敬武诸人追来,那些荆棘似乎对他们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快,护送公子和小姐先走!”楼风月和元权同时道。
“放箭!”长孙敬武一声低喝。
行在后面的三人与元权诸人立刻弓弩齐张,向追近者射去,长孙敬武领头带着元方义和元定芳行入小溪边沿。
“这里也没有路,该怎么办呢?”元方义禁不住急切地问道。
“我们下水,向下游走,这条小溪定能够抵达路边!”元定芳镇定地道。
“马匹怎么办呢?不要了,他们也骑不了马。”长孙敬武也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好吧!”元定芳咬了咬牙便下入了小溪之中,鞋袜全都不脱。
长孙敬武也顾不了这么多,扶着元定芳与元方义两人向小溪下游疾奔而去。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双方都以劲箭相加,只不过在这片荆棘丛中,并不一定都能够收到效果,大部分被荆棘所阻,追兵更有人举着强盾,劲箭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元权诸人不可能从斜侧发箭,因此,只要追兵在前方立上几块大盾,他们的箭根本就不能够起到任何作用。
“撤!”元权仓促地吩咐道,迅速跃落溪中,这五人每一个都是好手,虽然小溪中并不好走,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如覆平地。
“追,只有几个家伙。我们去扒了他们的皮……”
追兵一阵高呼,声音在山间回荡开来,倒的确很有气势。
想到那三千五百两银子,人人气势如虹,追来的近百人放下马匹,自长孙敬武等人斩开的荆棘丛中冲了过来。
长孙敬武见元权诸人追来,知道是挡不住追兵,不由得急道:“快,我们背上小姐和公子,快跑!”
元权一想也的确只有这个办法,但只怕对方也遣来了好手。到时候,力气不继之下,只有被他们追上的结局,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什么都没得想了。
“公子,得罪了!”元权一把背起元方义,而长孙敬武则背着元定芳,如飞似的向山下跑去,踩得溪水乱溅,使衣服全都溅湿,但却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哈哈哈,看他们在抢媳妇了……他奶奶……”追兵一边谩骂,一边发起狠来追赶。其中的确有不少是好手,只看那纵跃的动作也知道身手绝不在元权诸人之下。奇書网只不过在下午混战之时,却没有出现。若是在混战之时,这些人都出现的话,恐怕长孙敬武诸人根本就不可能突出重围。只凭这近二十名好手,也足以让他们伤亡惨重了。
“他娘的,这些人的身手果然了得,都是打哪儿来的?”楼风月骇然道。
“他们定是伏在北面的伏兵,我们在向南突围之时,他们根本来不及追赶,若不是这些人,大概他们也不会如此快便能闯过展兵卫那一关。肯定是这些人杀死了我们的兄弟!”元定芳肯定地道。
“是了,这些人定是先藏在北面,还是小姐聪明,看穿了他们的诡计!”长孙敬武附和道。
“可惜,我们还是难逃他们的毒手!”元定芳有些感慨地道。
众人不由得全都黯然,的确,以这些人的速度,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追上他们的。而单凭他们六人想保护好元定芳与元方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对一或许还有得一拼,可是打仗,绝没有什么江湖规矩,那他们大概只有败亡一进了。
“这水好像加速了!”无权似感觉到了什么。
“是瀑布,听!”楼风月一惊,呼道。
“你们只要将两个小娃娃交给我们,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后面追来的几人高声喝道。
“长孙教头、元叔叔,你们把我们放下吧,你们先走,他们不会杀我们的,大不了一死而已,我不想连累大家!”元定芳凄然道。
“小姐怎说这般话?我们受主人之托来接你们去邯郸,若是没有办好事,也没有脸回去见主人了!”长孙敬武认真地道。
“不错,小姐,你不用说了就是我们战到最后一个人,也要跟他们拼了,我们岂是怕死之辈?”元上坚决地道。
“下面真的是瀑布,这水越来越急了!”楼风月提醒道。
“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元方义突然出声道。
“是水落入深潭之中的声音!”长孙敬武答道。
“不,不是,在水声之中还有别的声音!”元方义道。
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去凝神细听,只当元方义是说笑而已,心中不由得微恼,在这要命的关头,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方义,别胡说!”元定芳叱道。
“不,姐姐,我没有胡说,你听,的确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夹在其中!”元方义不服气地道。
元定芳见元方义说得那么认真,不由得也凝神倾听,瞬即脸色微变,道:“奇怪,真是奇怪!”
“怎么了,小姐?”长孙敬武惊问道。
“是笛声,在这种荒山野岭之中,竟会有笛声,这……这怎么可能?”元定芳大感惊奇地道。
“笛声?小姐有没有听错?”元权惊讶地问道。
“没错,对,是笛声,好深沉,好深沉呀!”元方义惊叹道。
“不错,好婉转,清幽而落寞!”说到这里,元定芳和元方义全都被此笛声中那种莫名的情绪而感染。那种空荡、落寞之感深深地融入青山黑夜之中,却怎么也抹不去那种难以表达的伤感之意。
长孙敬武和元权诸人也全都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那哗然的瀑布之声并没有将笛声全部掩没,在那浑洪之声中,那笛声犹如翻缠不完的青丝,在声波中传送。
不成曲调,却只有感情,完完全全地表达了一种感情,一种意境,这已经超出了任何曲子之外,纯粹是一种内在的情绪。
听了这种笛音,使人完完全全地懂得,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笛音,出现在黄昏之时,出现在孤山野岭之中,这绝不是偶然,绝不是!
那是一种跳出尘世的洒脱,是一种跳出尘世的无奈,跳出尘世的茫然,更有一种无家可归浪子的情怀。
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完完全全是一种旁观者的孤独。
世人的旁观者,世俗的旁观者。
这人是谁?这是多么神奇的一种感情,多么神奇的一种意境,多么落寞的一种心境啊!
这人是谁?
“啊……”众人心神皆被笛音所感染,竟忘了已至瀑布的跟前,分神之时,竟被那急速下冲的水流给冲倒。八个人全都倒在水流之中,不由自主地向瀑布下冲去,惟一片惊呼响彻山野。
“不好!下面是瀑布,别让那小妞和小蠢蛋给撞死了!”追兵们也全都惊呼道。
笛声倏然而止。
“嗵嗵嗵……”八人像石头一般自数丈高的崖上飞坠而下,全都跌入激流下面的水潭之中。
幸好,高崖之上并没有突出的岩石,否则只怕几人全都会骨折而亡了。不过,这样也被跌得七荤八素,被激涌的暗流给冲上水面。
水潭不是很大,但却也有几丈见方。这些生于北方的人,对于水的畏惧,几乎是天生的,虽然冲出了水面,但心中却一片慌乱,手在水面之上一阵乱拍,却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反而喝水更多。
元定芳正在慌乱得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觉得手臂一紧,一件极为柔软的东西缠了上来,吓得她一阵大叫,但这次却例外的没有水涌入口中,正自惊骇之时,只觉得身子已经凌空飞起,当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已重重地跌在实地之上,却不怎么痛。
“啊……”又是一声惊呼。
元定芳稍稍醒过神来,却发现在潭边的一块青石之上悠悠地坐着一个极为高大的背影,而元方义也在此时跌在她的身旁。
“啊……”落入谭中的八人—一地被摔在元定芳的身边。然后元定芳才看到一根极为细小的草藤落在地上。
一支翠玉笛的两端斜露面出,明显的横放在那人膝上。
“大恩不言谢!敢问恩公高姓大名,他日有幸定当相报!”长孙敬武最早恢复镇定,抱拳道。
“他乡遇故之,何必匆匆便要告别呢?”那静坐之人的声音微微带有少许的惆怅与落寞,也极为清脆,显然是个极为年青的人。
长孙敬武不由得一愕,中虽然焦急,但也不得不出言疑惑地问道:“敢问阁下是……”
“心若山中石,情在海角边,醉饮江河水,醒罢乱拂弦。”那人口中轻吟,同时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微显冷漠而又充满个性魅力的俊脸。
“蔡风!蔡风!”无权与长孙敬武及楼风月忍不住同时惊喜地呼道。
“蔡风,你就是蔡风?”元定芳眼中显现出一丝迷茫的神情,低念道。想到刚才那种让人心神俱醉的乐音,心中涌起无限的仰慕之情。
那人微微一笑,道:“错,错。”
众人不由得一呆,长孙敬武愕然道:“你是绝情?”
所有人的眼中露出一丝错愕之色,眼前这年轻人竟会是绝情。绝情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他死的,难道眼前的人只是绝情的鬼魂?要不怎么会一个人独自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深山野岭之中?
“这次倒是对了。”那人很温和地笑了笑道。
“你……你是人还是鬼?”元权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人鬼本无别,尽情、尽欢便行,元大管家以为我是人是鬼呢?”绝情好笑地问道。
“你不是死了吗?”元方义吃惊地问道。
“每个人每一刻都是一个新生,每一段流失的岁月都是死亡,生命的终结才是新生寂灭之时,我死了,我也活了,我活着也便若死了。诸位是不是有人来追你们?”绝情淡然一笑,声音极为平静地道。
“是呀,是莫折念生的人!”长孙敬武忙道。
“你们去烤烤火,把衣服弄干吧,这里便交给我好了!”绝情极为自信地笑了笑道。
众人这才发现不远处正生着一大堆篝火,这就足以证明绝情不是鬼了。
“他们人很多!”楼风月担心地道。
“如果你们饿了,那里仍有几只未烤的野鸡,本来已够我一个人吃个痛快,现在看来是不够吃了,你们自己去烤吧,我就不为你们准备了!”绝情毫不在意地道。
长孙敬武等诸人虽然知道绝情极为了得,但仍然不由得有些担心。但绝情如此一说,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向那堆篝火旁行去。
“姐姐,你怎么还不走呀?”元方又惊问道。然而,元定芳竟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想入神了,这时听到元方义如此一叫,不由得俏脸一红,幽幽地向绝情打量了一眼,便随在众人之后向火堆旁行去。
“他们全都在下面,没有被摔死,大好了!”崖上传来了几声呼喝之声。
“咦,他是绝情!”崖上紧接着传来了几声骇然的惊呼。
“他怎么还没死?他是绝情!大家放箭,放箭!”
那立在崖上的人慌忙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