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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会这样?那你们怎么不上去?”方尘子隐隐感到其中有什么古怪,但仍忍不住问道。
“那怪老头,他说想上泰山必须将手印烙在炼心石上,否则不配上山。”吴心恨恨地道。
“手印烙在炼心石上?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吧?”方尘子有些吃惊地道。
“当然太高了,泰山之石以坚硬出名,而炼心石更是石中之精,没有四十年功力休想在上面烙下手印。因此,我们这些人只好留在此地吵吵闹闹了!”吴心无可奈何地道。
“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一个老头?”方尘子斜眼向两峰夹道上望了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
吴心苦苦一笑道:“就连黑心熊也只能接他两招,第三招便被打到山脚下摔死了,我们哪还有戏可唱?”
“黑心熊熊君?”方尘子一惊骇然问道。
“不是他还有谁?我的武功与黑心熊相比还差得远,若与那老头交手,只怕连一招也敌不过就已经死翘翘了。”吴心并不掩饰自己的尴尬,黄河帮与崆峒派说起来还有些渊缘。
黄河帮以水系为生讲到对驾舟和航运的确在行,几乎没有几个组织能够胜过他们,除海盐帮外他们几乎可称雄水道,但他们在武功之上却是弱项,陆路之术也不行,黄河帮的少帮主还是崆峒的记名弟子,有这种关系,吴心便不能不对方尘子礼敬有加。近年来,因为葛大在三门峡一带巧劫皇粮,甚至连押运使者也全都干掉,未能留下一个活口,使得朝廷疑神疑鬼,把黄河帮也牵连到了其中两年来生意一直不景气而乱世之中本来就很难做生意,也不能全怪葛荣那次劫夺粮草。再则,黄河帮帮主与葛荣的关系十分好,因此也不在乎这些,葛家庄是黄河帮的老顾客,而黄河帮也渐渐成为葛家庄的一个外在支系,只是知道内情的人极少而已。
崆峒派自然也知道一些,因为乞伏莫于正是无涯子的师弟,江湖传闻并非全都是空穴来风,义军之间,只要没有达到利害冲突之时都会相互支援。
葛荣此刻声势之隆已隐成各路义军之首,莫折念生大败,退回陇西,万俟丑奴、胡琛、赫连恩地处边陲,因组织内部的一些因素,声势虽然极为壮大,可是真正实力与葛家军相比,还相差一个档次。而乞伏莫于与蜀中的侯莫起义军所承受的压力极大,只能在生存的边缘挣扎,只是侯莫的状况比之乞伏莫于较好一些,毕竟关中地形复杂支撑一段时间还不成问题,且朝廷并未把主力放在对付侯莫之上。乞伏莫于虽有吕梁山为后援,可在财力物力之上难以周转,而黄河帮便充当了援助的主流,葛荣暗中支援乞伏莫于,资源就由黄河帮押运,以黄河帮与崆峒的关系,崆峒自然知道。
方尘子望了望那一线天似的狭道心头也有些发毛,黑心熊在西北部可是出了名难缠的凶人,不仅仅其武功十分可怕,更且此人凶残成性对付他看不顺眼的人不择手段,所以江湖中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黑心熊。
在甘陕之地黑心熊仅惧万俟丑奴和莫折大提,后来莫折大提身死,能够让黑心能不敢生出报复之心的人就只能万俟丑奴一人了即使青城和崆峒两派的面子都不卖,其人极为狂傲。
当然,在甘陕两地,畏惧万俟丑奴的人并不只黑心熊,几乎所有的江湖人士都要对万俟丑奴退避三舍.莫祈念生如此狂傲,也依然对万俟丑奴极为敬服,那是因为万俟丑奴的绝世剑术,更因他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魄力和智慧,连强横如尔朱家族,也对万俟丑奴徒呼奈何。
胡琛的大军中,万俟丑奴那一支最为强大也最具声望,有些人甚至不知道高平王胡琛,但却一定知道万俟丑奴,一个由剑客变为一军统帅的神奇人物。
崆峒派以剑为长,但无涯子却极为钦佩万俟丑奴的剑术,因为他的剑术的确己达到了神鬼皆惊的地步,无涯子更是万俟丑奴的好友、方尘子曾在无涯子口中得知,万俟丑奴谈到甘陕武林高手时,曾不经意提到过黑心熊熊君,能让万俟丑奴看得上眼的人并不多,由此可见,黑心熊熊君至少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是眼下,那拦路老头只用了三招,便使黑心熊命丧黄泉。
三招,只不过眨眼间的事,那这个东岳圣帝之仆,其武功的惊人之处足可想象,而单单一个仆人的武功就高明至此,那他主人东岳圣帝的身怀之学又将可怕到一个什么程度呢?(注:东岳圣帝,泰山之神东岳齐天仁圣帝的简称。)
方尘子别过吴心挤开人群来到两峰夹道口,果见夹道口竖起一块两人高的巨石,巨石之上以指力刻下三个大字——炼心石!
巨石顶部坐着一位白发白须却毫无表情的老者,下方石面或浅或深地印着一个个淡淡掌印想来是已上山者所留下的烙印。
老者对围在一边的江湖人士的怨骂之声似乎充耳不闻,根本毫不在乎。
方尘子暗暗心惊,炼心石上有几个掌印入石一寸,那种深厚无化的阴柔劲力绝对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做到的即使炼心石上最浅的一个手印,其功力也似乎胜过自己一筹,他没有把握真能在炼心石上留下自己的掌印,那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方尘子正想间,突然觉得有人自他身边挤了过去,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挤到一边,方尘子正想还以颜色,那人却已经在炼心石前驻足。
“老头,让到一边去!”那人声音极为什然地喝了一声。
那老头眸子没有睁开,只是淡然道;“留下手印者,方有资格上山,废材太多,只会辱及东岳圣帝,
老夫就是这一关的把守者!”
“你不觉得自己就是一堆垃圾吗?一堆挡路惹厌的垃圾!”那立在炼心石前的汉子毫无顾忌地辱骂道,他似乎显得极为不耐烦。
“好!好!骂得好……”那汉子的一句话立刻赢得了许多赞许声,几乎一下子他便成了联合阵线的龙头一般。
那白发白须的老者冷哼一声,并不还口,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是尔朱家族的人,我以前见过……”一声极小的议论传入众人的耳朵众人不由得又为之“哗”然,方尘子也是一惊,这个自他身边挤过的竟是尔朱家族之人,难怪这般狂傲,打一开始就找这老者的茬。
“老头子,若再不让开,我尔朱复古就不客气了!”那汉子听到别人说出他的来历,更是多了几分傲气,也不再隐瞒身分,开口直呼道。
“老夫驻守泰山四十七年,从来都未曾怕过任何人的威胁,这个规矩是老夫定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否则便休想上山!”那老头似乎更为强横,倒让尔朱复古吃了一顿闭门羹。
尔朱复古一报出名字立刻有人知道其身分,他是尔朱天佑的两大书童之一,不可不知,尔朱天佑的两大书童在江湖之中名气极响,更得尔朱天佑亲传,因此,他们的地位在尔朱家族比较特别。
尔朱复古大怒,这老头狂得紧,似乎他定下的规矩就成了铁定的规矩,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拗一般。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当今皇上吗?武林盟主吗?老子今日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尔朱复古讥讽喝骂道。
“老夫不知道别的道理,只明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那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主宰别人的生命!”那老头阴冷地道。
尔朱复古不再说话,抬脚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重踢炼心石,同时身子拔空而起。
那老者虽未曾睁开眼睛,但似乎能清晰地把握尔朱复古的攻击路线,身子也陡地自石顶拔起。
“砰!”炼心石发出一声闷响,那老者所坐之处升起一溜轻烟,似乎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碾成了粉末。
“隔山打牛!”看得仔细的人居然忍不住惊呼出声,炼心石之项居然显出一只脚印竟是尔朱复古所致!
这的确不可思议,原来,尔朱复古的那一脚踢出,力道却凝而不发,透过炼心石之身,直击那老者所坐之处然后再在石顶爆开,不过却被那老者识破,提前一步避开,但尔朱复古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隔山打牛”之绝技的确已经震惊了全场。
“哼,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丑!”那老者身在虚空,如苍鹰搏免一般飞扑而下,双手自怀中弹出,拳头便像一颗颗有形有色的气弹,飞射而出,在虚空中变幻成一种凄迷的景象。
围观的众人都不是乡间土包子,但也禁不住为之叹为观止,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拳头竟似可以脱手击人!
那老者的拳头是拳头,双手是双手,似乎全不相干,没有比这更矛盾的场面了,无手哪来拳?但这个老头子却做到了。
老者的双手是那般清晰地存在着,毫无虚幻之感,可是他身体的周围却紧裹着一张巨大的网由拳头组成的拳网!
尔朱复古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场面,不过,他根本不必考虑什么,在那一幕拳网罩压他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点在石顶,而且此刻手上更多了一道光弧。
没有人知道这道光孤是怎么来的,出现得无比突然。
但,没有会不知道那是剑!尔朱家族最擅长的就是剑江湖中最诡秘的剑莫过于尔朱家族,最狠、最辣的剑莫过于“哑剑”黄海的“黄门左手剑”。
如果此刻尔朱复古的剑让你清楚地知道是自哪个角度所发,又如何谈得上诡秘?
其实,那老者的拳头也称得上诡秘。
“砰砰……”一阵乱响,那一个个虚实难辨的拳头,击在光弧之上,声音极为清晰。
尔朱复古在炼心石之顶连换了八个位置,快得让人眼花潦乱,而在他转换第九个位置之时,那老者飘然落于石顶,拳头变成了指掌,轻轻钳住那道光弧。向前逼进!那是一柄极为古朴的剑,发出惨白的幽光,竟然与尔朱复古的脸色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近似。
尔朱复古的脸色极为难看,煞白如纸,如同褪尽了血色。
那老者依然未曾睁开眼睛,他似乎根本不屑于看尔朱复古一眼,抑或他自认为尔朱复古根本就不值得他睁开双眼。
尔朱复古弃剑一个剑手弃剑就等于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污辱,抑或等同于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尔朱复古选择了弃剑。
也不全是因为尔朱复古在弃剑的同时,已经拔出了另一柄剑!拔剑和弃剑是两个概念,也是两个动作,但却有同一个目的——保命!
一柄薄若蝉翼、透明如无物的剑荡起一阵温和的轻风,向那只伸向尔朱复古咽喉的手斩去。
“噗!”尔朱复古一声闷哼,那一剑还没有来得及挥尽,他自己放弃的那柄剑已经撞在了他的胸口。结束了他所有的攻击。
尔朱复古的躯体重重翻下炼心石,坠入人群之中,狂喷出一口鲜血,那薄若蝉翼的剑身流过一丝淡淡的血痕,竟然显得异常凄美。
“哼,不自量力!”那老者轻轻拂了拂白袍上的尘土,伸指在尔朱复古弃掉的那柄剑上轻轻一弹。
那柄剑竟裂成十余片,洒落尘埃。
尔朱复古挣扎着撑起上身,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神色显得无比凄厉但他再也没有刚才那种飞扬跋扈的气焰,他似乎有些不甘,也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他的确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干脆而利落,事实证明,他与那老者之间的距离相差太远。
方尘子也暗自惊骇,以尔朱复古的武功,也只不过才接下了对方五招,刚才他注意到了,前前后后,双方只进行了五招。也许那并不能算是招数,从头到尾那老者只换过两、三种劲力而尔朱复古便已经败了,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