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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坡头相对的码头,并不是很大,黄河之水,湍急异常,水色浑浊,此时的这种季节,正是潮水上涨之际,水流之急,连船上的艄公都憋得脸色发紫,根本不敢将船渡至河心。
过了横水,河面变宽,水势略显平静,若是在横水,那更不得了,大概只有黄河帮的人才能够横行黄河而无所顾忌,连北魏的水师,对三门峡附近的水域也是望而生畏。
河面上的风浪极大,叔孙怒雷立在甲板之上,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船在波动、震颤。
迎面拂来的风,十分清爽,这是夏天,六月。
浪涌之势极烈,似乎有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在河床之中,阻碍着河水打着旋儿流过,一层薄薄白白的泡沫,显示着潮水正在上涨,抑或是上游正下着暴雨。
叔孙怒雷在思索着,所想的问题极多,其实,他刚开始时不怎么注意这宽阔河面上的境况,直到船身强烈震动了一下之时,才自思索中回过神来。
首先,叔孙怒雷意识到此刻是在河心,自己等人所乘之船的两边绑有四只小舟,而两岸的河堤都显得那么遥远,似乎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再次印入眼帘的,是一艘船,一艘大船,在河心晃悠着,那幅度并不是很剧烈,似乎不是抛锚,而是在他这艘船后遥遥地跟着。
“轰!”船身再震,这次更为剧烈和凶猛,叔孙怒雷听到了船舱中的惊叫和呼号,还有物什落到船板上的声音。一切都在突然之间发生。
划船、操舵、掌奖之人也横七竖八歪倒一地,叔孙怒雷也禁不住伸手扶了一下甲板上的栅栏。
“船身触到礁石了!”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不好了,船底破了三个大洞……快!快来堵上!”船舱底部有人在大声惊叫道。
叔孙怒雷心头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目光禁不住再次扫了一下不远处的一艘大船,一艘没有任何旗帜的大船,帆升得很低,虽然速度并不快,但也没有升帆之意。
“这破洞太大,堵不了呀,怎么办……真是见鬼,河心怎会有礁石呢?”
“报告老祖宗,船舱漏水太大,根本没有办法堵截……”一名叔孙家族的弟子冲上甲板,身上湿淋淋的,显然漏洞之中的水是狂喷而进的。
“快,快扔压舱石……”船舱之中的人忙呼道。
叔孙怒雷望着那名弟子慌急的样子,忙问道:“小舟可载多少人?”
“小舟可能载得了三十人,还有五十多人,没办法载下去……”那人急道。
叔孙怒雷望了望周围那激涌的水流,这些人根本就无法游上岸,就算能上岸也会下淌数十里,而这些人哪有可能如此长时间泡在水中?一旦落水就难以幸存,除非水性特别好。
“先把不会水性的人送上小舟,立刻向别的船求救!”叔孙怒雷急急吩咐道。
那人似乎仍能够保持冷静,很快将船中不会水性的一些人召集起来,迅速分派到四只跟随大船的小舟上,这些小舟全都系在大船上,也是为了应急之需。
“老祖宗,你老也上船吧。”那人向叔孙怒雷道。
“不,先让不会水性的人上船,我还不要紧!”叔孙怒雷坚决地道。
那人一呆,急道:“老祖宗,你是我们叔孙家族的支柱,要是你老出事了,叔孙家族的损失可就大了。”
“是呀,老祖宗,你不上船,我们宁愿被水淹死也不走!”那些已上了小舟的人齐声道。
“谁说我会出事?听我的命令!”叔孙怒雷有些恼怒地叱道。
“嗨——那是哪路朋友的船,请过来帮帮忙,我们是叔孙家族的,船出了些问题,嗨——那是哪路朋友的船,请过来帮帮忙……”
“嗵嗵……”压舱石一块块扔入河中,可是全都无济于事,船身不仅在下沉,而且稍稍有些倾斜,船舱之下的人全都不再呆在舱下,那里已经站不了人,所有的人全都来到甲板上,浑身湿透,神情极为焦烁。
那只遥遥跟着的大船上似乎并没有人听到这边焦烁的呼叫声,当然也就没有人出来回应,仍是那么不紧不慢地缓缓航行着。
叔孙怒雷心中涌起了一丝怒意,道:“你们准备一下,我去让他们过来!”
“老祖宗,小心些,情况似乎有些奇怪,附近竟只有一只船,与以往的情形不大一样。”一名浑身湿透的汉子提醒道。
叔孙怒雷闻听此言,转首眺望,果然如此,鼻间不由得一声冷哼,脚下一挑,一块甲板如一片秋叶般落在水面,而叔孙怒雷也成了这片秋叶的一部分。
浪涛似一只只手托着叔孙怒雷,如箭般向那艘大船标射而去,身后拖起一串细碎的浪花。
就在叔孙怒雷离船十丈开外时,大船旁边的四条小舟也在同一时间爆出一声闷响,小舟一晃,舟上之人几乎被甩入水中。
小舟之上的人正自惊魂未定之时,舟底竟涌出水来,显然是底部已经出现了裂缝。
“砰砰……”四只小舟再次发出闷响,裂缝扩展成大洞。
“水底有人!”终于有人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却已经没有机会补救,小舟开始下沉,那三十余人慌忙再次爬上大船。
甲板之上立刻形成一片慌乱。
由于蔡风的体质特异,伤势恢复极快,那么强烈的震伤,他居然能在一天之中完全恢复,就连三子和刘高峰也感到难以置信。
其实三子那天也感觉到了那强烈的震动,但却没有想到是元浩在挂月楼埋上火药,趁蔡风到元府提亲时,一举炸死这个与朝廷为敌之人,三子更没想到元浩会这样绝情。
葛荣派来游四相助,他虽然极为相信蔡风的能力,但邯郸却不同于神池堡,邯郸乃是北魏的兵家重地,不仅据军众多,最不利的却是怕蔡风感情用事,毕竟元叶媚是元浩的女儿,蔡风根本不可能全心全力去对付他们,这便使得蔡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下风,这也是葛荣担心蔡风的理由,他极为了解蔡风,一个讲情讲义的人。
蔡风很感激葛荣的关心,父亲远去海外,在北魏也便只有葛荣和一位兄长两个最亲的人,其余就只剩三子一个亲如手足的兄弟了,黄海犹如不见首尾的神龙,根本就无法知其下落,虽然确定他仍活在人世,甚至会在江湖中出现,但蔡风却并不知道黄海的行踪。
游四带来的消息,既让蔡风欣喜,也让蔡风心忧,欣喜的是葛荣竟已立国,在中原正式了自己的位置,可看出其治理天下的决心。另外就是葛明的出现,让蔡风暗惊的却是葛明竟是尔朱兆,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意外。
尔朱兆成为葛明,这的确有些意外,也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得就连蔡风拥有如此强的适应能力也一时无法适应过来。
另外一个心忧的原因却是葛荣大封功臣,这是一个最不好去面对和处理的问题,一个不好,很容易激起一些本来很忠心的将领心中不平。人是有攀比之心的,更具荣誉感和自我看好的信心。如果本来两个平时没有多大差距的人,一个突然成了自己的上司,或者权力比自己大了一级,任谁都难以接受。所以,葛荣这种大封功臣之举,是很难应付全面周到的一件事情,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当然,这也是具备其有利的一面,那就是能够激起士气,让兵将更能够发挥出各自的特长,目的和责任也更加明确,再也不若初始之时那般如一盘散沙而无法凝聚。
游四也有着同感,他对葛荣的忠心,那是不可置疑的,但游四更相信这一切利大于弊,而他自己却并不怎么在意官职的大小,无论是文还是武,他都是一流的,葛荣绝对相信这一点,在军中也没有人敢争议。葛荣封他为定国侯,留守冀州,负责与裴二统领冀州军和组立禁军,更有对各地大将军的监督作用,掌握着极大的生杀大权。同时也为葛荣处理各方军机,可以说,游四成了葛家军中有数的几个最重要人物之一。
此刻,由游四亲来协助蔡风,可见葛荣是如何看重蔡风。
游四还为蔡风带来了一个头衔,齐王,与国号相同。葛荣立国号为齐,却封蔡风为齐王,这几乎是将蔡风列为他之后的第一人物,连蔡风自己都有些吃惊,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最大的好事,但蔡风却没有半点高兴,对于名利,他根本没有兴趣,反而觉得这些只是累赘,是约束一个人的绳索。
游四和刘高峰诸人分别向蔡风道贺,蔡风只是一笑置之。
三子是最了解蔡风的人,明自蔡风所喜的只是一种自在逍遥的生活,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利地位。
在葛家军中敢与蔡风争名的人几乎没有,蔡风虽真正地参与战斗只有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可是他所立下的功劳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能够统一鲜于修礼的义军,几乎全都是蔡风的功劳,而蔡风的名气之大,武功和智慧更不用有丝毫的怀疑,但这个齐王的头衔却定会使有些人心有不服。
蔡风毕竟不是葛荣的亲子,虽然蔡风功高封王,众人没有任何异议,但齐王却有些不妥,不妥之处,就是让人以为齐王可能会是以后齐国的接班人,可能是葛家江山的未来主人,因为葛荣并没有立下太子,更没有指定接班人,而此刻如此封立蔡风,岂有不让人误会之理?这也自然会引起葛存远和葛悠义的不满,甚至连葛明都会有些反感。
游四心中也有些忧虑,这自不是空隙来风。
但蔡风此刻并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想着元叶媚,为他怀上孩子的元叶媚,他无法说服元浩,他知道元浩所承受的压力不只是自己,还有整个家族,如果要元浩答应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要元浩彻底背叛整个家族,可那是不可能的,也是极度残忍的事情,所以他惟有牺牲女儿的幸福了。因此,蔡风根本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娶回元叶媚,那他只能偷偷地夺回元叶媚,并极力去调和与元浩之间的矛盾。
田新球的确有其过人之处,正如田新球当初所说,毒人的潜在能力只会得以激发,而改变的只是他的意识。
在元浩那一群骑兵之中将那个年轻人活捉,虽然身上受了三处枪伤,但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那三枪是元浩的杰作,元浩的武功的确不同凡响,虽然不若田新球和蔡风这般境界,可也不会相差太远,而田新球又不能向他施以杀招,竟被元浩的枪所伤。
第四章 河心受伏
元浩虽强,但他遇上的却是一个奇异的毒人,毒人的武功和功力之可伯只是其次,更可怕的是其躯体机能,那强大的生机,使得他修复伤口的能力是常人的百倍,无论多重的伤势,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这是任何正常人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所以,田新球能够轻易地活捉那年轻人并全身而退。
田新球逃出之时,正是邯郸城内大军迎出之际,而此刻刘高峰接应的兄弟皆已夺马而走,不过,由元浩下令全面反扑,使得刘高峰接应的人马也死了百余人,这似乎有点不值也不应该。
让蔡风感到意外的是,那年轻人竟是元融的儿子元孟。
这的确是个意外,但却绝对是件好事,元叶媚的下落便可自元孟口中得知。
元孟并不是一个经得起酷刑之人,这一点蔡风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让田新球擒来这个活口,他更明白这人的身分不低,否则如何敢当着元浩的面抢先答话?且元浩并不加以责怪。
出乎蔡风意料之外的却是,元叶媚并不在元府之内,这只是少数几个人知道的事情。元府之内所有人只当小姐被关在挂月楼中,其实元叶媚己被送到了博野,由元融亲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