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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年居于后院摆弄花草。童生从小没少见他,但他时常病着,所以并没有太多交集。
这次见到门伯,实在意外,他以为煞青门除了自己无一人幸免,真没想到童夕竟然被门伯带走。
只是,说起门伯这九年来的变化……还真有点大。
记忆里他虽然身长八尺,面容也俊朗,但是瘦弱苍白,不禁风吹的模样。可如今,他似服了什么灵丹妙药,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甚至看起来比九年前更为年轻,也不再整日佝偻着背不停干咳。
问他,他只说偶遇江湖神医君迁子,妙手回春才治好了他那副不堪的身子。
童生虽然心头闪过什么,却没细想。
一听门伯说到其实童夕才是他活下去的信念时,童生便满心感激,当即给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无论如何,他如同童夕的再生父母。
原来门伯并不知道父亲早就遭遇不幸,当青灵族人杀入煞青门时,父亲将童夕托付给他便陷入混战。
等门伯再回煞青门时,那里已经成为一座空宅,连一具尸首都没见到。
于是这么多年门伯带着童夕四处漂泊,打听父亲的踪迹,前几日在树林里迷路,刚想坐在一棵大树旁歇息,一只怪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抓走了童夕。
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
门伯说起来煞青门被灭门的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童生看得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终是淡淡说道,天意吧。
若不是百年前祖上闯入青灵谷掳走青灵谷主,这一切,也不会如此曲折。
冤冤相报何时了?
逝者已矣。这恨,到今日,早已无处发泄,自己的心有了偏移。如今要自己杀谁?都下不去手。
这改变……都是因为那个人。
想起青夜,童生摸摸心口,虽然毫无外伤,却隐隐作痛,不知是因为那一刀,还是因为停在心上的人。
可是门伯却不能接受他的说辞,愤愤然说着一定不能就此屈服。还责备童生是怎么安下心待在谷里这么多年,实在是不知羞耻。门主的仇、煞青门上下百余无辜性命,怎么可能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轻易抹去?
门伯说着恨不得立即甩袖离开。
童生低下头听他骂完,面露愧色,一边安抚这位多年未见的长辈,一边劝他暂留在谷中,从长计议。
若门伯这时离谷,童夕可该怎么办?
照目前的情况看,他早已把门伯视为最亲的人。兄弟才相认,便要分离,童生自是不舍。若按门伯提议,自己与他们一起离开青灵谷,那这灵谷必将走向衰亡。
更何况……他并不想如此离开。
所以他未告诉门伯若他离开这青灵谷不出百年便会衰亡,倒是避重就轻地解释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自己曾多次准备逃出这个古怪的山谷,还不是每次都被各种异兽抓回来。
说到异兽,门伯想起那只六足怪鸟,便缓和怒色,长叹一口气,寄人篱下,忍辱负重,童生这些年也未必好过。煞青门到如今已成为江湖传说,连一个门徒都没有,谈何报仇,这种情况,能活着,已是不易。
童生听他长吁短叹,不由心中苦涩,他有些恨自己的懦弱,不懂自己是否真如门伯所说,太像母亲,太过善良。
就这样门伯答应暂留谷中,一切听从童生安排。
童生终于松了一口气。最近南山兽鸣异常,他不可能就此离谷而去。
而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童生未曾提到,当年他被掳到谷中之时,各位长老说过煞青门并非被青灵族人所屠,他们也只是接到陌生人的密报,说青灵谷主的后人在煞青门,但去的时候那里已被血洗。
对于这个说辞,童生自是从未信过。能让一门弟子凭空消失,难道是凡人所为?除了灵族之人还会有谁?
更何况,他亲眼所见父亲被青衣人用长剑刺穿胸膛,到死都不能瞑目。
可这些,到了今天,竟从童生心底浮起成了为青灵族人脱解的借口。
尽管自己对各位长老从不亲近,但是凭自己这么多年对青灵族人的了解,他们的确不像能持剑杀人。
这其中必有蹊跷。
自己还正在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一探究竟,不巧就遇上了门伯,仇恨过早地被翻出,越加扑朔迷离。
这段时日,南山之兽骚动异常,每到夜晚便发出奇怪骇人的叫声,灵族各主轮番巡夜,就连闭关的舞露姐姐都被惊扰,提早出关。
“像是有天劫降临。”大长老望着南方天空的异样金光,皱起眉头,“百年前青灵谷遭劫前夕,也是如此。”
“那可有办法应对?”童生问。
大长老盯着他的脸,似乎有点不相信这种维护灵谷的话是从他口中所出。
童生平静地回视他。
“没有。”大长老摇摇头,“既是天命,青灵族只有顺从。”
“荒唐!哪还有人对于劫难,听之任之?”他对青灵族人这种张口闭口天命之说颇为不屑。
“青灵谷由天所诞,是生是死也听天由命。”
“哼!”童生冷哼一声,若真如此,何必把自己抓回来。
只是,不得不承认,对于天命,谁又不是听之任之?只不过青灵族人能够事先预知而已。
“谷主不必过多挂心,若是劫,便难逃。”
若是劫,便难逃。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灵力安抚南山之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血灾。
10章 蜚祸
此后将近一月,门伯和童夕在青灵谷安静地住下,虽不与青灵族人过多交流,但也不再催促童生离谷。
童生看童夕神情怏怏,便带他去湖边走走,而自己,也很想见那个人,这些日子,他总是有意地躲着自己,如此疏离,叫人心痛。
而且童生也对于日前冲动伤了青夜的事万分后悔,自己本不愿如此。
他把爱意埋在心中多时,只等真正封了这青灵的谷主,能压得住众人拥他入怀。却从未想过,他心未必如此。
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因为他原本和善,只是因为自己是谷主。
早知如此,何必温柔…何必温柔?
夏初,风转南,丝雨缠绵数日,放晴之后,空气中尽是带着潮意的木叶辛香,纷纷红紫已成尘,杂草丛生而起。青灵湖畔的草地上雨露未干,沾湿衣裳。
青夜立于湖畔,望湖面柳花沾湿,夏荷初绽。一旁坐着青朝和御风,笛声传来,时而悠扬,时而断续哑涩,是青朝在向御风学习吹笛,他仰着小脸的模样,乖巧可人。
“哥哥,”青朝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御风哥哥说要吹春神。”
“春神·醉恋花,给青夜的曲子。”御风解释道。
“醉恋花…”青夜轻声重复,“好名字。”
御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青夜喜欢就好。”说完,清越的笛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入耳缠绵,又带着三分哀伤。
青夜静静地听,心里涌起莫名的痛楚,不由把目光落在御风的身上。
从五年前开始,御风每年便要作一首曲来祭奠春神,但缠着如此哀伤的调子,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南风拂动御风额角的墨绿发丝,雨后柔光缓缓洒下,描摹着他日渐成熟的轮廓,青夜突然觉得心口沉闷,那个欢脱调皮的御风,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
而童生,也变成了焰,他此时有些明了童生那句“我已不再是你心中的童生”究竟何意。
“谷主哥哥。”一曲未完,青朝忽然大叫一声。笛声戛然而止。
青夜顺着青朝的目光看过去,童生牵着童夕,远远地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如牢笼,锁住青夜。青夜不由心下一凉,那种要一掌打死自己的目光,再次刺来。
御风曲子被打断,轻叹一口气,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青夜惆怅地望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他一定是生气了,还从未有人能让他的曲子如此戛然中断。
“夜主和春主果然相交甚好!视青灵族规何在?”童生仰着下巴,再次说出这句话。
他也不知为何,一走到湖边看到两人一人吹笛一人临湖而立,青夜还满含深情地望着御风,就不由妒火中烧。
青夜神色一滞,低身对青朝指了指童夕,“青朝带童夕去湖边看荷花可好?”
青朝乖巧地点点头,过来拉着童夕的手,两人往湖边走去。
青夜这才缓步上前,在童生面前站定,“谷主不必如此捕风捉影。就算青夜与春主相交甚好,也从未偭规越矩,何罪之有?谷主若无他事,青夜告辞。”他语气疏离,眼里透着冷漠。
“你……”童生抓起他的手腕,咬牙问道,“你非要如此对我吗?”
“是我非要如此吗?”青夜不由提高声音,童生一愣,松开他的手腕。
青夜随即低下头,声音中透着哀求,“焰,我们跟以前一样不好吗?你和御风,还有青朝,都是我最疼的弟弟。”
“不好!”童生大声说,他为何露出这种勉强的神色?
“你不喜欢我对吗?”童生问。
青夜瞪大双眼,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没想到你不喜欢我。”他收住胸口的怒意,喃喃自语。
“我……”青夜喉咙发紧,有口难言。
“可是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让我错觉,以为、以为……”他说不下去,伸出手覆上双眼,“你走吧,快走。”
“焰……”青夜向前一步,探出手想安抚他,却迟迟不敢落下。
“我叫你滚!”童生感受他越来越近的气息,放下手,对他大吼,“滚开!”他推开青夜,“否则我不确定又会怎样伤害你。”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握紧双拳,身体微微颤抖。
青夜看他这副模样,心口猛地揪痛。
他咬咬牙,转过身招呼青朝,却正巧看到百步之外的湖边,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孩子相继落水。
青朝不识水性。
青夜大喊一声,“小心!”飞身而起,脚尖轻点湖面,捞起童夕和青朝,轻放在草地上。
童生也回过神来,抱起童夕,拍着他的背让他吐出水。
不料童夕趴在童生怀里咳嗽两声,便瞪着青朝叫,“哥哥,他推我,他是坏人!”
“我没有。”青朝小声地说,怯怯地躲开,站在青夜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青夜护住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童夕说什么?”童生瞪着他,“不许说谎!”
“呜呜呜……我不要哥哥了。”童夕哭着挣扎起来。
“青朝,去道歉。”青夜推着青朝,淡淡发话。
“我…”青朝委屈地看着哥哥。
“快去!”青夜语气严厉。
童生也不由因为青夜严厉的语气微微蹙眉。
“对不起。”青朝脸上挂着委屈,走上前去,对童夕说。
“滚开,坏人!”童夕朝着青朝踢了一脚。
“童夕!”
“谷主莫要生气,是青朝不懂事,冲撞了小公子,还望谷主宽谅。”青夜折身向他赔罪。
童生望向青夜的眼神骤然凌冽,他嘴角抽动,眯起双眼,似乎想透过青夜的眼,窥探到他的心。
可是,那里边什么也没有。
“呜呜呜……”童夕颤抖着在童生怀里哭了起来。
而且情势不太对劲,他浑身发冷,剧烈颤抖,嘴唇发青,连脸色都有点乌黑。
“怎么了?童夕,童夕。”童生刚叫两声,他就晕了过去。
“快,请二长老。”童生抱起童夕往石殿赶去,走了两步,微转过头,“你不要跟来。”
青夜刚迈出的脚步倏忽收回,“是。”
青夜闭目凝神,召唤过二长老,才抱起浑身湿透的青朝往回走。
“我没有推他,我是想要拉住他的。”青朝搂住他的脖子,耷拉着脑袋,委屈地说。
“哥哥知道。”青夜吻了吻他的脸颊,温柔说道,“青朝受委屈了。”
*
石殿内,童夕躺在床上,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