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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再用那个印记,我也不会来。」
一交代完,江楼同样立刻走人,留下恨绝离在内心悲愤道:他肯定是见鬼了!怎麽可能他做什麽事都被那家伙猜中啊?!
隔天早上,恨绝离想著这已经过了『今天』的范围,吃完了烤鱼当作早餐後,便打发时间似的又在十字印记上抹了点血,接著就一点犹豫也没有地爬到树上,等著某人的到来。
那穿著黑袍的人影才刚出现在视线中,恨绝离算准了距离旋即往下一跳,这一落,不偏不倚就正好落在对方的背後,而恨绝离脚尖一碰地,立马就从身後伸手勾紧男人的颈子,调戏良家妇女般地笑道:「嘿嘿,江楼,我逮到你了吧…喂、等等!」
恨绝离没得意太久,江楼冷不防往後一踢,顺势出手极快地直接将埋伏他的人整个往前一带,两人的身高原本相差无几,江楼却扔得十分轻松,转眼间就已将人以漂亮的抛物线整个摔了出去。
江楼用了点巧劲,根本摔不疼对方,可恨绝离却藉机装出一副可怜的小模样,躺在地上就开始哀嚎:「江楼,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江楼看著他这无耻的诱骗行为,心里很是无言,却也当下就打定了主意绝不伸手去拉他一把,免得下一个被摔的人变成自己。
最後他只得在一旁等著对方自己起来,平静说道:「恨绝离,这次是你输了,以後别再做这种事了。」
「这哪算?!」闻言,恨绝离立刻一个鲤鱼打挺,气势十足地站在江楼面前向他理论:「我是说过跟你打上一场就罢休,但这根本不算是打!」
江楼毫不意外地看著某人突然这麽生龙活虎,就边问:「不然这算什麽?」
「意外。」恨绝离的无耻更上一层楼地回道,忽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便伸手想探入对方黑袍的帽檐底下,见状,江楼不自觉僵了下,旋即向後闪躲。
「…我就只摸摸看,行吗?」恨绝离的手就停留在半空中,随後见对方站在那不动了,他才又试著伸手去碰。
这回他如愿以偿了。
恨绝离有些小心翼翼碰触著男人的脸庞,毕竟他连江楼的真实面貌都没见过,这麽做的时候心里难免带著紧张、与更多的期待,他确实对江楼的容貌好奇得紧。
指尖下的肌肤与主人的手同样低温,虽然不似女子般的柔软,却也十分光滑,这手感让恨绝离不禁多摸了一会,半点都没察觉自己这样抚摸著另一个男人的脸有多怪异。
等他总算忍下想掀开对方帽檐的冲动,稍微满足了下自己的好奇心後,这才收回手说道:「江楼,要是哪天我赢了你,你可得把帽檐拿下来让我看一下。」
对方指尖的触感仍残留在脸颊上,江楼说不清心中那奇异的感觉,只回道:「那要等到你继承後才有可能了。」
「…你说话真的很惹人厌。」
「我只是实话实说。」
☆、行舟09【做功德】
恨绝离最近培养了一个很好…他自认为很好的习惯,那就是『召唤江楼』。
他不是只召唤一次二次,而是每天照三餐召唤,还天天变著花招埋伏对方,然後次次都被江楼秒杀,接著再废寝忘食地研究下一回的作战计画,就这麽无限恶性循环下去。
他总想,乱枪打鸟都有可能打到一、二只了,何况是像他这麽专攻江楼,总有一天会赢个半次的吧?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虽然他的愿望很小,但那一天真的始终都没到来过。
於是他又不禁想,江楼真不是人,那肯定是另一个世界派来打击人的自信心的。
对方太强赢不了,他勉强安慰至少不是因为自己太弱就算了,可为什麽还偏偏都是秒杀?秒杀很伤人的啊知不知道?!
有时被打击惨了,恨绝离还是会把江楼叫来,但不动手,纯粹就是想跟他促膝长谈一番,毕竟有句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觉得偶尔刺探一下敌情还是很重要的。
说不准哪天就被他问出罩门来了也不一定?虽然通常实际上的情况是,江楼还是常常光用一句话就能照样秒杀他。
比如说现在,恨绝离以一种平衡感极佳的姿势隐身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上,边以弓箭瞄准著底下那条空旷的官道,就边随口说著:「江楼,为什麽你都输不了?」
「因为你不够强。」江楼坐在另一端的粗树枝上,背倚著树干,就淡然地回答。
「………」恨绝离咬牙切齿了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口:「我想问的是,为什麽你这麽强?」
江楼想了会,便开口回道:「我比别人努力。」
「努力的人比比皆是,我就没看过像你这麽变态的。」恨绝离一边反驳,还不忘边回神注意底下的动静,从他所待的高度远远地就能看见在官道上来往的人,因此倒无须太费心。
这回江楼想了比较久,才又补上一句:「我比别人努力,机缘也好。」
「机缘?」闻言,恨绝离的眼神顿时亮了,忍不住就回头看向另一端穿得全身黑的男人,心想是遇上了绝世高人、还是得到了武功秘笈?最好是後者,那他就有机会偷学一下!
江楼倒没转头看他,只若有所思地望著远方,「我以前效命於东帝。」
所以是当官的?这答案让恨绝离有些失望,虽说自古以来四域就有各自的统治者,东域的帝、西域的皇、南域的后、加上北域的王,每一任的素质难免有好有差,但总归一句,能为其效命的人基本上也都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这『机缘』实在太不符合恨绝离的热烈期望,他的好奇心自然就直线下降,头又转回去盯著下方目标不说,就连问的语气都很随便:「哦…做什麽的?」
「暗杀、逼供。」
「………」恨绝离二话不说就往江楼的反方向挪了挪身子,这才深感自己被骗似的沉声问:「这算哪门子的机缘好?」
注意到恨绝离的反应,江楼随即看向他的背影,边平静地说道:「如果我当初没被捡回去训练,以一个小孩子的能耐来说,可能早就饿死在路边。」
恨绝离顿时微微皱起了眉,这个好像是挺可怜的……想了想,他才又稍微被勾起好奇心地问:「不过既然效命於东帝,他怎麽那麽容易放人,让你去接守门人的位子?」
「那时在打仗,打了很久,我上一任的守门人承诺帮忙铲除敌军主要将领,当时的东帝就放人了。」
闻言,恨绝离不禁一惊:「每一任的守门人都这麽强?」
要在短时间内铲除所有主要将领,那该是多厉害的人才办得到?
「也不见得,」江楼停顿了会,像是在回忆著什麽似的,之後才接著解释:「他擅使炸药,所以最後是直接将整个营炸平。」
恨绝离想像了下那画面,旋即笑道:「那感觉也挺刺激的啊。」
「…或许吧。」
江楼的声音始终淡然,给人一种十分平静沉稳的感觉,难得听他说那麽多话,恨绝离蓦然心中有种在做功德的骄傲情绪油然而生。
想想,江楼这平常多闷的一个人,还是要多和人聊聊才行啊!
见对方出神後就没回过神来,江楼这才终於开口问:「恨绝离,你究竟在这做什麽?」
其实这问题他从刚刚就想问,毕竟他从被恨绝离叫来之後,两人就一直待在这荒郊野外的树上什麽也没做,恨绝离看来也没有要跟他打的打算,就只是问了他好几个问题,让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问题顿时提醒了恨绝离,他连忙回神察看底下的状态,确认没任何动静後才回答:「等著暗算别人。」
大概是因为上一回四季鸟的事太刺激到陆久了,从那之後陆久就开始努力扩展人脉,决心要正邪两道通吃,导致现在他有时是去为非作歹,有时反而是去抓为非作歹的人,搞得他都快精神分裂了。
而现在他就是在等著另一头官府的人剿完盗匪窟,如果有落网之鱼,他才好直接从这一头拦截。
只不过万一这落网之鱼从别条路游走,那就是其他人的工作了,而他一个人在这枯等多无聊啊?所以秉持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他就把江楼叫来了。
江楼无言地看了下毫无人迹的官道,就说道:「我先走了。」
说那时迟那时快,恨绝离当下就握住了江楼的手,握得特紧、表情特诚恳地对他笑道:「其实呢…我忽然发现你的声音还挺好听、挺适合说故事的,要不你再多说几个?」
「………」
最後江楼有没有留下来继续陪恨绝离打发时间?
这个答案,从他事後一直有羊入虎口的错觉,就能略知一二了……
☆、行舟10【服务乡里】
一感觉到恨绝离又从远方在叫自己,江楼顿时有些无奈,明明早上才去过一次的不是?
他先前之所以每次都给恨绝离留那个印记,一方面是为了让对方改变心意时能联系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那个孤军奋斗惯了的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能想到让自己去帮他。
只是正规用途从未使用过,甚至在过去几年里恨绝离连一次都没用过那印记,可自从他上一回去换药包扎完後,对方滥用的情况却是突然暴增,连无聊的时候都要把他叫过去。
虽然他不在意恨绝离这麽频繁地叫他,但其实他还是很希望,恨绝离别该用印记的时候不用,反而只用在一些奇怪的用途上……
「守门人?」一名穿著看得出布料很旧、却保养良好的棉袄,打扮十分朴素的老村民见一身黑袍的守门人握著他右手脉门就忽然没动静,等了好一会才忍不住唤道。
江楼回过神,这才看著对方的脉门,淡漠问道:「你想去哪?」
「东和城,我要去看看前几年嫁到那边的女儿。」老村民随即呵呵地笑著,显得十分高兴,还提起篮子里的鸡和菜边说道:
「昨天我才听村里的老陈说他儿子跟媳妇前阵子去东和城,遇到我女儿,还说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虽然慢了点,可我还是想去给她补一补、顺便看看孙子。哎,有小孙子多好啊,真想带回来到我老伴的坟前让她也看看呦!」
江楼习惯了附近村民的热情,听完也不多话,就只问了一句:「你要带人吗?」
「不了不了,虽然很想,可我们村子在这山里,光四周的雷就打得别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想到其他地方还得爬到山顶来找你,我这老骨头实在没法再带两个孙子爬了。」老村民摇了摇头,苦笑道:
「守门人,我们流破村的人都知道这里的规矩,放心,我不会到时候又硬要带人回来,让你为难的。」
江楼没回话,在对方的脉门上留下十字印记,便送走了老村民,他看了看还在後面等待的五位村民,正想继续送走下一个,却忽然感觉到恨绝离又叫了他一次。
…真的这麽急?江楼在帽檐底下微微皱了下眉,毕竟还是难免会担心对方真遇上了什麽危险,他没多迟疑,便从一旁的石椅上起身走向另一端。
那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天然石穴,深而呈半椭圆形,平坦的地面以及光滑坚硬的灰色石壁就形成了一个终年带著寒意的空间,而从里头往挑高的洞口看去,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茫茫云海。
令人想尽情翱翔的澄净天空,连接著随光线及风向而变幻莫测的绝美云海,这一幅永恒的景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