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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怎么原谅自己?
言幼宁神差鬼使地想起明锋刚才说的那一句“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明锋察言观色,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加深,“幼宁,我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心里有数。”
言幼宁觉得“心里有数”是个很含糊的词,明锋难道想不到,如果他一直拿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来解释的话,他心里反而会更加担心的吗?
明锋看着言幼宁微微皱起的眉头,心头发软。言幼宁看似独立的不得了,性格又彪悍,打起架来更是有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就算是跟周围的人都和和气气,那和气里也是带着疏离的。只有他知道,这个孩子有一颗多么敏感又柔软的小心脏。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要对你更好。即使他的理智在提醒他,行了,到此为止。他心里还是会惦念,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给别人惹来了麻烦。
“我会没事的。”明锋安慰他,“做生意的人,认识的人总是会多一些。我托别人办事,别人从我这里得到利益。就像买卖一样,各取所需。你不用担心我。”
“鬼才担心你。”言幼宁没好气地把白菜扔进水槽里,“我只是觉得你要因为这个惹了麻烦,我欠你的人情就大了。”
“呃……”明锋揉了揉鼻子,这是……自作多情了?
明锋在心里小小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表现,觉得跟言幼宁打交道心急是不行的。这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身上很有些兔子属性,过大的动作只会惊得他蹦起来跑掉。他这头越是热情洋溢,言幼宁对他的戒备心只会越重。
明锋干笑了两声,“我刚才开玩笑的。那啥,用帮忙么?”
“你洗菜吧。我先把排骨炖上。”
明锋立马卷袖子,“好,洗菜我最拿手了。”
言幼宁瞥了一眼他脸上兴冲冲的神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就算明锋会不会招惹麻烦,也不是自己这个平头老百姓能处理得了的。作为熟人,嘴里问候一下也就尽到义务了,别的还能干什么呢。
至于这顿饭,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当是送别饭好了。
熟人么,应该的。
明锋走了,言幼宁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接通告、上培训课,公司放长假之前的这段时间照例是最忙碌的。因为马上要到春节了,培训课的老师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对学员们的要求也在无形中放松了许多。不过这个放松的尺度,对于某些没有天份的孩子来说,仍然是远远不够的。
比如言幼宁。
比如言幼宁的舞蹈课。
舞蹈课一直是言幼宁的心头之痛。一个人在艺术上的成就,天赋高低绝对是决定性的因素。不巧的是,言幼宁偏偏没有这根筋。再婉约柔美的动作由他做来也总是大开大合,不伦不类。老师很头痛,好吧,节奏感还是不错的,那试试牛仔舞这种节奏感非常强的舞蹈吧。
结果……
老师不得不承认,言幼宁真是一个很勤奋的孩子。他可以一个人躲在练功房里练得大汗淋漓,别人都下课了他还不走。
可惜的是,这种美德对他的天赋毫无帮助。
百折不挠的言坚强背着他的单肩包走出华艺的大门时,挂在大厅里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新闻联播的时间。
天色昏黑,路灯把空旷的路面也染上了一层亮晃晃的橘黄色。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时段,车辆行人都不多。言幼宁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炫银色的跑车。言幼宁记得车门打开的时候会向上方缓缓升起,如同夜色中展开的一对翅膀,有种男孩子都会喜欢的、非常酷的感觉。
关宇飞就靠在车门上,低着头抽烟。大冷天的,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夹克,从侧影看去很几分单薄的感觉。
言幼宁脚步顿了一下。
关宇飞抬起头,甩掉手里的半截烟头,朝着他大步走了过来。离得近了,言幼宁才发现他的肩膀一直在微微发抖。
言幼宁心里忽然间有种不那么美妙的预感,“你是在等我?”
关宇飞在相差两级台阶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言幼宁飞快地扫了一眼他身上的夹克,夹克很薄,但是领口翻出的毛皮却是最上好的材料,他应该不会感到太冷。可他还是在不停地抖,像是冷极了的人,怎么都无法停止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言幼宁蓦然心惊,“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关宇飞的脸一半被身侧的路灯照亮,一半沉浸在阴影里,清秀的一张脸被半明半暗的光线硬生生地渲染出几分肃杀的感觉。
他微微抬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言幼宁,表情一片茫然,“言幼宁,我要遭殃了。”
“嗯?”言幼宁张了张嘴,遭殃?遭殃是什么意思?
关宇飞的身体抖了一下,像是从深思中清醒了过来,眼中渐渐漫起隐忍疼痛的表情,“我以后能给你打电话吗?”
言幼宁被他的眼神吓住,下意识地答道:“当然……”
关宇飞点点头,似乎想冲着他笑一下,然而那个浅浅的笑容还没有成型就飞快地消散在了寒风里。他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穿过人行道,上了他那辆炫目的跑车,一阵风似的走了。
言幼宁,“……”
本来以为能搭个顺风车回家呢。结果这熊孩子就这么跑了,反倒让他有些担心起来——
34、变天了
关家果然出事了。
两天后的清早;言幼宁下楼买早点的时候路边报刊亭,随便一眼扫过去就看见大报小报上满满当当都是关宇森父子俩的大头像;虽然大同小异;但不外乎都是“豪门恩怨”、“父子反目”之类博人眼球的耸动标题。
言幼宁买了几份报纸翻了翻;内容也都大同小异,说关宇森在酒吧里为了个侍应生跟别人起了冲突,把人打进了医院,被请去警局喝茶。关政安为此大动肝火;父子之间的感情产生裂痕云云。几分报纸都或多或少地提到关政安对于关宇森的不满,而且这种不满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而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关宇森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去国外某大学深造;关宇森进入董事会之后独断专行;自作主张;关宇森因父母分居;生母唐静怡避居郊外对父亲心生不满……
言幼宁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了很久;醒过神来的时候,豆浆都快要结冰了,油条看起来也蔫头蔫脑的,完全没有了刚出锅时诱人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没有了食欲。言幼宁把报纸卷起来塞进早餐袋子里,一股脑都扔进了垃圾箱。
不知道别人看到历史重演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言幼宁此刻只觉得麻木,就像头顶上飘着一团乌云似的,让人透不过气,却又不知道该对它做出怎样的反应。
或许旁观和亲身经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言幼宁甚至无法确定关家玩的这一手掩人耳目是不是与前一世完全一样。他只知道当年穆坤告诉他关政安和关宇森闹翻了的时候,他心里着实惊慌了一阵。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预示着什么样的灾祸,更多的是觉得难过,因为家里的另外两个成员不再坐在一起吃饭、不在一起聊天,一起外出参加活动。然后,关政安在他面前开始不掩饰对关宇森的失望,再然后,他开始带着自己出入公司,开始在媒体面前露面。
言幼宁握紧了拳头,心中的滋味复杂到难以言喻。
关家就像一个恐怖的漩涡,言幼宁无比庆幸自己置身于漩涡之外。而同时,他心里又难免会有愧疚的感觉。那天晚上关宇飞跑到华艺的楼下来找自己,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现在想来,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许,正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才迫使关家父子不得不把所有的计划提前实施。
言幼宁不知道关宇飞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过他心里已经生出了疑虑,总好过自己当初一无所知。这个孩子年纪与自己相仿,但他看上去要比自己有更多的生活经验,当然也远比自己更精明。言幼宁心想,或许他的这份精明能够让他平安地度过这一场飞来劫难吧。
自从关宇飞出现,言幼宁就一直觉得自己跳出了关家这个大漩涡。没想到这个漩涡一旦旋转起来,他这个外围小蚂蚁的情绪还是会受到影响,随着漩涡带起的波浪上下起浮。这种感觉让他分外郁闷。更郁闷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关宇飞的底细,也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就算担心也只是瞎担心。
郁闷了两天之后,言幼宁不得不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因为,他演艺生涯里一个重要的日子来临了。
一月二十日,电影协会年度电影节颁奖的日子。
虽然他的牛逼经纪人凌傲在N天之前就开始给他打专治飘飘然做白日梦的预防针,而且还一天打好几针,但是到了颁奖这一天,言幼宁还是觉得心神不定,魂不守舍。下午下了课顾不得洗澡就火烧屁股似的催着小丁送他回家。小丁被他气得笑起来,指着手表告诉他距离颁奖晚会还有好几个小时,这会儿爬着回去都能赶上看现场直播。无奈言幼宁坐不住,到底还是催着小丁把他送回了家才算安下心来。
时间确实还有点儿早。言幼宁神经兮兮地打开电视,调好频道,然后才跑去洗澡换衣服,随便给自己弄了一口吃的,什么都收拾完了也才六点多。
夜色降临,晚会终于开始。各个奖项陆续出炉,《赌石》不出所料成了电影节最热门的影片,一举拿下了三座奖杯:最佳剧情、最佳导演以及最佳男主角。言幼宁获得最佳男配、最佳新人两项提名,最终却花落别家。
毒舌经纪人的预言再一次一语成谶。
这是预料中的结果,言幼宁仍然感到失落。
关了电视,言幼宁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在阳台上,又把一早就拿到阳台上晒着的淘米水给家里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浇了一点儿。毛毛的松球都已经收拢成了小小一团,大毛毛也略略有些收缩,两盆花挨在一起的样子还真有几份相依为命的感觉。
言幼宁轻轻摸了摸大毛毛和毛毛的小树干,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大一点儿的花盆把它们移到一起去呢?不过他没有养花草的经验,像这样的微型植物又都娇气得很,他得上网查查资料或者找个明白人问一问才行。
餐厅里风信子看起来要结实的多了,其中一盆的叶片已经长到了三寸多高,叶片中央的一簇花蕾即将绽开,原本以为是蓝色的一盆,看花瓣却是浓艳的蓝紫色,散发着非常馥郁的香气,惹人怜爱。
或许是因为花房里的姑娘对他所说的花语太过震撼,言幼宁每次看到这几盆花,心情都非常复杂,有一种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的诡异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正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悄悄地提醒着他那些他拼命想要忘记的往事。然而那句话却对他影响至深,放下灵魂的包袱,得到幸福,这是何等诱人的字眼。
言幼宁轻轻摇头。
放在餐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言幼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起来。
“幼宁?”明锋的声音穿过电波,自千万里之外传来,在这寂静夜里,别有一种醇和安稳的意味,“睡了么?”
“还没。”言幼宁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他应该刚刚起来吧。如果有晨练的习惯,他应该刚刚晨跑回来,正要去吃早饭。
“晚饭吃的是什么?自己做的吗?”
明锋在电话里的语速比平时说话略缓,听起来有种慢悠悠的感觉,懒懒散散的,让人听了不自觉地就像找个地方歪一歪。言幼宁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答道:“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方便面?”
“不是方便面。”言幼宁解释说:“是从卖馒头的店里买回来的那种干面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