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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推了推他,“快去,快去。”
上了妆出来,窗边的人果然散开了。主要是快到试镜的时间了,大家都领了号牌,自己在一边准备去了。
言幼宁远远地冲着林君笑了笑,走过去先向渝凡问好。
渝凡上上下下打量他,甚至还围着他转了一圈,从各个角度观察了一下他妆后的效果,这才笑着对林君说:“你看,你把小言这么美型的男二推荐给我,我找谁当男一才能把他的风头给压下去?”
言幼宁微怔,下意识地看向林君。难道之前的化妆师助理没有口误,说的本来就是林君这个“林哥”?
林君笑着拍了拍言幼宁的肩膀,“怎么样,伤都好了?”
“都好了,谢谢林哥。”言幼宁知道自己住院的时候他还去探视过,只不过那时自己还没清醒过来,两个人并没当面见过。
林君笑着说:“剧本我已经看过了,我觉得吐蕃世子这个角色挺有挑战性,本来我还想把这个角色留给自己呢。但是从开始看剧本,我脑子里就全是你上了妆之后的样子,怎么把自己代入进去都行不通。没办法,只好跟渝导说我演不了。”
言幼宁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原本以为让自己来试镜是渝凡的主意。原来……
渝凡也看出了他的惊讶,解释说:“你别误会,我一开始也想着让你接这个戏。不过上周我遇见了老徐,他说要带你们那个《游戏规则》的剧组去外地进行宣传,大概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呢。所以我想了想,算了,一把年纪了,还跟这个倔老头子抢人干什么呀,搞的怪没面子的。”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言幼宁也曾听说他和徐正因不合的传闻。如今听他讲,似乎也不像是交情不好的那种不合,反而从他的话里让人听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渝凡也笑了起来,“结果林子又跑来找我,说你最合适这个角色,除了你谁也演不好。我回去琢磨了一下,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还是你来演好了。至于老徐,大不了我躲着他走路呗。就这么的,最后还是定了让你过来试试镜。”
林君在旁边笑着打趣,“不怕徐导砸你家玻璃了?”
“那老家伙就是一个纸老虎。谁怕他。”渝凡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哎,小言,剧本看了没有?”
言幼宁忙说:“看了。”
“那我来考考你,”渝凡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你觉得这个角色,他的性格特点到底是什么样的?”
“性格特点么……“言幼宁陷入沉思。
剧中的吐蕃王子被大唐的天子赐名“宜安”,他在吐蕃的时候就因为母族出身低微而倍受歧视,即使他有一身好武艺,也不能得到他父亲的一句夸奖。当他得知自己要被派去长安,从心里就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即使他的父母族人都在用冠冕堂皇的言辞虚伪地劝说他要以民族大义为重,他仍然清楚地知道,他的存在根本无法牵制吐蕃和大唐之间的战事。
他其实是一枚弃子。
他心里会觉得委屈、愤懑、同时又有种扭曲的忍辱负重。这些压在他心头的东西,同时也刺激着他活下去,让他看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所在。但是到了最后,这些支持着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随着吐蕃的起兵,一样一样地从他的灵魂里被抽离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宜安开始变得迷茫,看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林君和渝凡交换了一个视线。
渝凡又问他,“那么……他的爱情呢?”
言幼宁的眼里微微闪过一丝亮光,“宜安会觉得自己生活在绝境里,而那个女孩子的存在,就是绝境里的阳光。而阳光是迟早都会随着时光的流转消失掉的东西,甚至在她出现的最初,宜安那个带着悲剧色彩的灵魂就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结局。”
林君只是微笑,而渝凡却觉得自己被言幼宁的描述迷住了,“阳光……嗯,很温暖,又不能触碰……”
“于是,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之后,让这一缕阳光继续存在下去,成为宜安最后的愿望。”言幼宁的声音潺潺如水,流露着伤感的味道,“为她去死,让宜安觉得自己的生命还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除了这个,他对活着已经别无可恋。”
69、试镜
听完了言幼宁的讲述;渝凡和林君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助理捧着资料夹过来找渝凡签字;两个人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渝凡看着言幼宁的时候神色稍稍有些复杂,一方面为自己伯乐般的眼光感到欣慰和骄傲;另一方面又因为言幼宁对人性超越年龄的领悟力而感到了几分纠结,“说真的;小言,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有多大。有很多东西;我觉得应该是我这个年龄的人才领悟得到的。拍《赌石》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如果把你的脸挡住;我说不定会觉得你是一个……一个经历过很多沧桑,对人生有独到感悟的这么一个人。”
言幼宁垂着眼眸笑了笑,心头却微微泛起苦涩。他曾经一夜之间从乞丐变身为王子;得到了以前甚至不曾幻想过的东西:金钱、地位、亲情;就像美梦成真。然后支撑着这个梦境的能量开始慢慢流逝,美妙的梦境渐渐斑驳,终于有一天,露出了烟雾后面白骨搭建的框架。就像古代的传说故事里那些神秘的仙人,为了点醒痴迷红尘的凡人而特意幻化出的一段虚无缥缈的经历。
枕上黄粱、镜中风月。
一夕天堂,一念地狱。
还有什么会比这样的经历更加触动人心呢?
言幼宁喃喃地念道:“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林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言幼宁笑着摇头,“我只是在想,《红楼梦》里跛足道人在大街上唱《好了歌》,很多人都当他是疯子。可是甄士隐不但是个聪明的读书人,更有着家破人亡的经历,所以他一听之下,就悟到了其中警醒红尘之意。”
言幼宁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林君不是特别明白。但是言幼宁年纪轻轻,论年龄还只是一个没有走进社会的半大孩子。从这样一张稚气尚未褪尽的脸上看到如此清冷的神色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
林君是一个演员,而且还是一个极有经验的演员。但是他不喜欢那种入戏太深,以至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空茫感觉。他还记得在《赌石》里搭戏的时候,言幼宁就把自己逼进了戏里去,一度情绪失控。
言幼宁或许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演员,聪明敏锐、有灵气,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最合适的切入点,让自己完全蜕变成剧本里的那个人。
这样的领悟力甚至让人感到……揪心。
林君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他觉得或许等言幼宁再成熟一些,有足够的心智区分开现实与虚假之后再来拍戏可能会安全得多。但是另一方面,蹉跎这么些年的时间,对一个好演员来说又委实可惜……
在这种矛盾心理的驱使下,林君伸手过去在言幼宁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什么勘破红尘,那都是骗人的。你没听说过吗?即便是修道的人也讲究‘大隐隐于市’呢。”
言幼宁微怔,随即便笑了起来,“林哥你是怕我去出家吗?”
林君的表情便有些尴尬起来,“我只是提醒你:戏就是戏,那些都是假的。入戏太深未必就是好事,要学会调整自己,不要让真正的你迷失在了这一个又一个虚假的角色里。”
言幼宁悚然一惊,蓦然间背上竟有种汗津津的感觉。他不知道林君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在他分析宜安这个角色的时候,确实是有些过分的……沉迷了。
言幼宁忙说:“谢谢林哥,我明白了。”
林君知道他这是回过神来了,心里略觉放心,“你明白就好。行了,好好准备一下吧,你前面还有别人介绍过来的两个‘宜安’的候选人,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表现宜安这个人物的性格特点的,可以当做一个借鉴交流的机会。”
言幼宁从他话里听出了自己已经被选定了扮演这个角色,心里也是很高兴的。连忙道了谢,悄悄回到了小丁给自己预留的座位上。他的号牌是十二号,听小丁打探回来的消息,前面的六号和十号两个人都是来竞争“宜安”这个角色的。
言幼宁顺着小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六号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阳光的大男孩,一张微黑的脸孔棱角分明,很是英俊;十号看起来年纪比六号略大,眉眼要温和一些,微卷的头发带着几分少数民族的感觉。
“六号是东星公司的艺人,叫徐浩,选秀出道的,拍了几部偶像剧反响都不错,有个外号就叫王子。”小丁凑到言幼宁的耳边,嘀嘀咕咕地给他作介绍,“十号叫孔园,原来是新X路的签约模特,去年在一部电视剧里客串了一个反派角色,没想到就这么红了。哎,对了,就是那个同一天出生在一家医院的两个男孩被抱错了的电视剧。他演那个被抱进豪门的反派哥哥。媒体说他擅长挖掘反派角色的内心世界,说不定人家就是奔着渝导片子里的这个反派角色来的。”
言幼宁扫了孔园两眼,“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嗯?”小丁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宜安根本就不是反派角色呀。”言幼宁笑着说:“再说渝导给自己戏里角色的定位也不会那么片面的。你放心吧。”
小丁想了想,自己也笑了。剧本他没看过,言幼宁说的什么反派不反派的,他听的不是很懂。但是前几天凌傲让他整理的国外媒体对《赌石》的评论他倒是都看过了,对渝导的赞美就不用说了。言幼宁的演技也颇受好评,很多人都认为这个演员在情绪的掌控方面很有爆发力。而且他和渝导、和林君之间也相处得十分融洽,小丁暗想,不找他拍找谁拍呀。
很快就轮到了六号竞争者。言幼宁立刻腰身挺直,全神贯注。试镜之前渝导的助理就通知过,来试镜的“宜安”需要准备好与女主初见的那一场戏:宜安刚刚从劫匪手中救下了女主,他在皇家的宴会上远远看见过她,而她却不认识他。
六号徐浩扮演的宜安快步朝马车走去,在距离马车四五步的距离外停了下来,神色犹豫地望着马车,迟疑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马车里的女主低声呻吟,像是受了伤。
宜安焦虑地在马车外来回踱了几步,下定了决心走过去伸手掀开了帘子,“姑娘,得罪了。你碰伤了?!”
女主神色不安地看着他,“公子……”
宜安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不介意的话,让我来给姑娘包扎一下伤口吧。”
女主凝视着他,微微颌首,“那就有劳公子了。”
十号孔园扮演的宜安快步走到马车前面,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帘子,女主角歪倒在马车里,一只手还按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受了伤。
宜安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神情关切,“你受伤了?”
女主疑惑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匪人是被公子赶走了吗?”
“我的随从去追他们了,”宜安望着女主,笑微微地从袖笼里摸出一条手巾,“不介意的话,让我来给姑娘包扎一下伤口吧。”
女主凝视着他,微微颌首,“那就有劳公子了。”
言幼宁站在马车旁边,微微侧过头,留神倾听马车里的动静。听到马车里的女主低声呻吟,他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马车里与他搭戏的女生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走过来掀开车帘查看自己的伤势,忍不住挣扎起身,伸手掀开了帘子。
四目交投,言幼宁的视线停留在了她的额头上。
女主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柔弱不堪地靠在了门框上。言幼宁连忙从自己的袖笼里抽出一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