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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喘着气,思维混漶,眼前的场景光怪陆离。眼前的屏幕上,赫然是几张他看不大懂的图。斯帕纳细细一看,忽然脸色一变,飞快地扣上笔记本,但已经晚了,坐在他旁边的纲吉一瞬间竟忘记了苦涩的滋味。
心底的冰冷刺得他喘不过气来。
图片下方显示的诊断,纲吉只看到了零星的几个词语:移植,部分濒死。
☆、Chapter 13
纲吉一个激灵,拿起酒瓶又喝了两口,胃里涨得难受,头更加的晕,他想睡觉。
抬头刚想说话,男人的眼神非常悲伤,悲悯地望着纲吉。为什么这么看着他?纲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下盘不稳,他一阵反胃,又扶着栏杆往海里吐,胃里已经空了,吐出来的都是酸水。他人生中喝得最多的一次。
他胳膊挂在栏杆上,下面的海水在夜色下如同化不开的黑色。纲吉忽然想哭,疯狂地想着奈奈,他渴望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个词语,但看见就再也无法逃避。停在甲板上的视线看见一双板鞋走到他旁边,旋即手掌轻轻拍拍他的背:“也许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阿纲。”斯帕纳在叫他的名字。
纲吉咳嗽两声,除了空气凝结在他脸上的水珠,他一滴泪都没有:“那个是?”
斯帕纳犹豫片刻,显然在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上徘徊:“这份报告,一共两份,几周前和前两天的,几周前你可能刚进彭格列吧?”
纲吉盯着海水缓缓点头。
“而且报告调查的是你的大脑,那个部分其实是很小的一部分,而这个部分的细胞是从外界移植过来的。”斯帕纳声音轻柔,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神经细胞会伴人一生,不会更新换代,但是外来的那部分,很明显会在短期内完全死亡,但出于某些原因,它们一直存活了至少几周下来,而且完全没有排斥反应。”
纲吉心底一直下着雪,他手脚发软,也许是醉了,胆子也大,恐惧倒是没多少。斯帕纳见纲吉脸色好了些才接着说:“我想这个自然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状态,好好想想,你有什么遗忘了的或者被你忽略的经历。”
纲吉此刻头脑糊涂,自然不能像平常那样思考,他摇着头,闭上眼睛,梦里一阵喧闹。有人轻轻叹息:“阿纲,你的房间号是对少?”
纲吉在梦里回答了他,睡得很不舒服,他摸着摸着就摸到了硬邦邦的长椅,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奈何醉意太浓,他闭着眼睛躺在长椅上。有人拉住他的胳膊,还是那个慵懒的声音,此刻带了浓浓的关切意味:“阿纲,回房间睡吧,会感冒的。”
他皱眉,回房间睡?无所谓,先让他闭会儿眼。他似乎又在梦里经历了很多,直到他听到斯帕纳的声音:“你们要去哪?”
一个衣服覆上了纲吉的上身,替他阻挡住冰冷的海风,然后被轻轻抱起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一般:“换乘。”
他被稳稳地抱着,脸颊蹭到柔软的面料,他舒服地翻身向里缩了缩,一股浓郁的安心的味道。他又听见了海风中夹杂着的低低的笑声,
有点耳熟,一男一女。他还能嗅到自己身上的浓郁的酒味。外衣替他遮挡了大部分的冰冷,他只贴男人温暖的身体,半醒半睡,不明就里。
他被打横抱着,行程颠簸,在跳跃中差点被甩下去,纲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住那个胳膊干呕。隐约间听见几个声音。
“泽田先生喝的太多了。”
“小鬼还学人喝酒,也算是长了一次教训吧。”
纲吉贴着男人,感到对方胸腔一震,冷哼一声。便没了言语。又是一阵吵闹,紧接着,他痛苦地被拖着强行刷牙。一阵混乱后,他陷入一个温暖的床铺。暖暖的梦境瞬间就包围了他,床铺下陷,胳膊被人拽着脱下了外套,湿漉漉的衬衫也很快被人拉走,纲吉有点冷,还没等他费心去想,柔软的被子就改了上来,接着下半部分的被子被掀起来,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腰带被抽去了,纲吉的双腿被微微抬起,松松垮垮的西装裤子也随即脱下,然后被子盖上去。
和刚才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完全不同,纲吉蹭了蹭被子就要睡觉。他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隐约间,这声音有些耳熟。温暖的气息吹拂在纲吉脸上,纲吉脸上有点痒,忍不住伸手去挠,却被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你,起来醒酒汤。”低沉的命令式的口吻,然而声音极低,就在他耳边,潮湿的空气吹了进去。
纲吉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他努力睁开眼睛,未果,努力扭头,一个温暖的东西就覆了上来,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微微蹭着,浅尝辄止,纲吉被弄得嘴唇酥麻,忍不住伸舌头舔,舔到的却是另一片柔软,纲吉被吓得向里一缩。
惩罚似的,他的唇瓣就被轻轻吮吸,纲吉低吟,对方发出一声短暂的咒骂,纲吉在梦里皱眉,这低沉的嗓音,男的?还没等他秀逗了的小脑袋好好反应,男人已经放开他的上唇,用牙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温热的气息飞进嘴里,很快,他的嘴唇就自由了。
他终于呼吸到带了冰凉的空气,肺部一片畅通,然而床的一侧下陷,男人又凑上来,舌头灵活地舔着他的耳垂,间或夹了一句沙哑的命令:“乖,张开嘴。”
纲吉听话地微微张嘴,莫非用嘴呼吸更加顺畅?但他很难实现从鼻子呼吸到嘴呼吸的转变,身体已经不能控制了。他嘴巴刚刚张开,男人的唇就从善如流地离开他的耳朵,又覆了上来,一条舌头闯进纲吉口腔肆虐地和他的舌头纠缠,纲吉唔了两声,却引来更大的反应。纲吉也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他的舌头已经被对方霸道地吮得发麻,但他还是睁不开眼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被
吻得难受,单身男人最好的伙伴右手开始伸向下方想自己解决一下,接着男人终于放开他的唇,似恋恋不舍般轻轻吻着他的耳垂,接着是头发,他有些呼吸困难,呜咽了两声,男人无奈地咒骂了一句,身边的热量消失了,然后是关门的声音。没人在他睡觉时捣乱,纲吉舒服了,右手早就忘了刚才想干啥,他在一片冲澡的水声中睡着。
纲吉宁愿他酒没醒。
他知道云雀和他在一个房间里,他能听见云雀刻意放慢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翻页看东西,就在他的右耳边。纲吉得知爆炸性消息后就一直人事不省,他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现在只穿沙滩裤躺在床上已经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了。
他所有的情感只能归结为两个字,后怕。很明显,彭格列都知道,他小时候被劫持的后果就是脑子里多了移植的东西,纲吉拉紧被角,生平第一次,他这么恐惧。小的时候,他对虚妄的鬼极其害怕,经常被吓哭,其他男孩都会跟在他后面边打边嘲笑:“废柴纲,你这样还是个男子汉吗!”
他如今已经不怕鬼了,然而他最怕的已经是他本身,一个无法表明立场的怪物。
纲吉扯动嘴角,这样就讲通了,他那两个怪梦,一个是自身被移植,还有一个,是那个将死的可怜人最后的回忆。细胞移植的时候怕是已经濒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他能听得懂B语,因为移植进来的细胞的主人是B国人,他格外准确的直觉,全都是由于濒死之人的敏感。2:27,则是那个人死亡的时刻。
他得到了真相。纲吉在嘴角边尝到了一丝咸味,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隐瞒着过一生。他感觉云雀停下手中的动作走过来,纲吉一阵紧张,男人只是拿纸巾替他擦干了泪而已。
“云雀,前辈。”纲吉结结巴巴地说,他只能看见云雀那头永远不变的黑发,“太抱歉了,我这么失态。”
云雀未言,只是兀自开始擦他的眼角,纲吉尴尬,一手抓住云雀的手腕。云雀眯眼,挑高了眉毛望着他,纲吉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云雀好不容易主动这么亲近一回,自己,靠,自己也是第一次主动抓他吧!意识到这一点,纲吉立马松手,但是云雀脸上表情更加不可捉摸。
纲吉只能尴尬地和那双凌厉的丹凤眼对视,良久,男人才收回放在纲吉眼角的手,纲吉松了口气,却见云雀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纲吉心底暗叫一声这丫长得真不错,温热的舌头轻轻舔过纲吉湿润的眼皮,纲吉脑子里碰的一声就炸了。他睁大眼睛,哆哆嗦嗦地看着云雀,男人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竟然就起
身穿好外套,心情极好地捡起地上的外套扔到纲吉手里:“你弄的,洗干净。”
纲吉麻木地看着云雀潇洒地走出去,又嗅了嗅手里很明显是云雀的西装外套,有酒味。纲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移植什么濒死都跑到九霄云外了,他只想知道,一夜未见,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Chapter 14
怀着无比纠结的心情,纲吉从房间里走出去,刚迈出去一步他就惊了,虽说他对之前的客厅也没啥太深的感情,但他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是在原来的那艘船上。纲吉偏头,也难怪彭格列放心地让他们上了豪华游轮,原来还有一艘在等着接应呢。
纲吉暗自笑自己之前想得太简单,目光略略扫过,和之前的夸张的豪华游轮相比确实低调很多,除了那种晃悠悠的感觉无法忽视以外,竟真的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居室。纲吉肚子饿得难受,急需进食。刚要打开房门,就见尤妮和伽马从外面进来,纲吉一愣,微笑着向她们问好。
尤妮关切地问道:“泽田先生没事了吧?”
纲吉只能打着哈哈说没事,能有什么事啊。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个,你知道去哪里吃饭吗?”
尤妮露出一个微笑,温和地回答:“泽田先生,你待在这就行了,一会儿饭就到。”
“你们不是出去吃饭了吗?”纲吉目瞪口呆。伽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摸不清状态的情况,此刻听到纲吉发问,倒像是醍醐灌顶,不由摸摸下巴:“我们去餐厅吃,但你有特权。”纲吉歪头,隐隐感觉两人的态度极其戏谑。
尤妮看了眼纲吉,青年再次感慨真是个美女啊,少女却咯咯地笑道:“伽马,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会儿。”伽马若有所思:“为了您的安全,我最好跟去一趟。”
纲吉欲哭无泪,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两个人是有心让他自己待在这的。他坐如针毡,一闲下来就想到云雀,纲吉脸上一红。他暗自揣摩云雀那是什么意思,男人并不是一个风流的人,事实上,他连人都很少接近。脸上的热度持续不退。况且,纲吉努力回忆起对方轻柔的唇瓣在眼皮上刷过时的痒痒的感觉,竟然一点抗拒的心思都没有。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不不,泽田同学,威武不能屈,不能因为云雀强势就放弃自己多年来一直刚正不弯的性向。纲吉不停地安慰自己。但越想就越是烦躁,不一会儿,听到一声响,纲吉如临大敌,坐直了身体也不敢看门口。
男人虽说走路颇有王者气质,但脚步声却是低不可闻,纲吉只瞅见一双皮鞋在他眼皮子底下经过,他饥肠辘辘,第一时间就知道饭来了。一声响之后,桌子上多了一个饭盒,纲吉一愣,云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他。
尼玛要是还能淡定就是活见鬼了!纲吉也努力与云雀对视,云雀
微微弯起嘴角,他翘起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