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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窜,明明是惊慌失措的动作,偏偏那亮闪闪快捷如电的刀影就是跟不上她的身形。
那捕头一连砍了十三刀,连她的衣角也没沾着,既兴奋抓到了线索,又觉得丢人现眼,大声喝道:“大家一起上!”
用不着他纷咐,其他官差们见势不妙,早已是纷纷抽出兵刃围攻而来。一时间茶楼外头刀光剑影,十几个大男人合伙围攻一个村姑,那村姑手里就拎着半截铁链子,脚下有些跛,四处闪躲,而旁边则坐着几个被铁链锁着,已经吓软了的女人,哭天嚎地。
封长清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他汗下的一幕,连忙高喊:“住手住手!”
那些大内侍卫假扮的差役久攻青姑不下,正自心惊,忽然听到身后顶头上司的声音,人人觉得有了主心骨,赶紧撤招后退。
青姑也不懂要乘势冲出去,别人一收招退后,她心神一松,也一跤坐倒在地上了。其实如今她的内力已极之深厚,这种程度的群殴根本不足以让她劳累,但她的心情过于紧张,惊吓太过,眼前局势只略一缓,已觉疲惫欲死。
封长清擦汗,还好还好,赶来得及时,这些小子们还没有冲撞到容相。
那冒充捕头的侍卫长冲到封长清面前就待邀功:“统领来得正好,这茶楼的人果然有古怪。照卑职看……”
封长清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侍卫长的话:“看个屁!茶楼的主人是我江湖上的朋友,这位是他的义妹,跟哥哥学了一身功夫。因为她从未闯过一天江湖,所以不懂打架。否则就你们这点本事,早被她撂倒了!茶楼若真有问题,那我岂不成了勾结逆贼之流?”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等下容相可不要责怪他放任属下欺负他的徒弟!
侍卫长吓出一声冷汗:“统领,属……属下……”
他这里结结巴巴,封长清又是冷冷斥了一句:“你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时,会挑自己的店铺当做同人接头的地点吗?只会一惊一乍地四下抓人,幸好你们不是真的差衙,否则还不知道在民间弄出多少冤案来。”
一众侍卫全在那低着头,汗流浃背地挨训。他们也冤啊,本来只是来探听消息,谁知道迎面碰上青姑这样一位,哪里能不怀疑下呢?
封长清叹口气:“还愣着做什么?解开那些姑娘,能走多远走多远就给我走多远去!”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回头给其他村姑解开锁链,然后赶紧就要离开。
封长清又冷喝一声:“站住!”
众人驻足回首。
“我的朋友爱清净,不喜张扬。这件事,你们回去后,谁也不许多嘴多舌。否则我决不轻饶!”
他是这些人的顶头上司,这话说出来,谁敢不识趣。侍卫长连忙应到:“统领放心,卑职明白!”然后才领着众人迅速退走。
封长清走到至今仍一脸迷茫惊魂未定的青姑身前,微笑道:“姑娘可认得我?”
青姑凝视他,轻轻道:“我记得,以前开茶棚时,你陪一个很和气的公子来喝过茶,后来,你还到我家找过容大哥,容大哥说你是当官的。”
封长清笑道:“刚才是我的手下办事有误,我已把他们骂走了。只是,我也许要去拜访一下你大哥。”
青姑低声问:“这事和容大哥有关吗?”
封长清微笑点头。依容相的性子,此事既然与燕凛有关,当然也就与他有关了。
青姑点点头,立时放下了所有的惊慌不安。再奇怪的事,和容大哥有关,她就不觉得惊奇了。容大哥是非凡的人,自然会遇上非凡之事。
封长清又对其他一干吓得现在还在地上打哆嗦的村女道:“真是抱歉,我手下人办事不牢靠,惊吓了大家。麻烦姑娘们把这场面收拾一下,明天我让官府派人送赔偿银子过来,再在这里出个告示,说明今日只是官差走错地方捉错人,给姑娘们都正正名声,也让来往的茶客们放心,这样就不会影响大家的生意了。”
村女们眼都直了。赔偿……道歉?官府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位大官客气得过分了点吧?哎呀呀,这个扫把星照顾的那个痨病鬼居然认识这么大的官……
封长清看大家发呆,重重咳嗽一声。村姑们如梦方醒,连忙站起来恭敬称是,自取收拾东倒西歪的桌椅。
封长清和气地向青姑请求:“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现在就先去见一见姑娘的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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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阳光灿烂,容谦心情很好。
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对他来说,都是恩德。身体各处的痛楚会比阴雨天轻许多,而且手脚也灵便不少。大好时光,当然要抓紧每一寸光阴。所以他扔了拐杖,沿着院子的围墙,慢慢走动,活动手脚。
平时多练习些,以后在没有拐杖支撑的时候,也就可以多走几步。
身体又是一晃,他急忙伸出仅余的一只手,及时扶了墙壁,来稳住身体。才绕着院子走了不到两圈,他头上已经累得冒汗了。
这样的生活,不是不苦,只不过他也已经渐渐习惯了。最初闲来无事,还爱骂燕凛几句来出出心中闷气,到后来,连骂都懒得骂了。反正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说穿了与人无尤。
而且,这样的苦痛艰难之中,他觉得,自己也不是无所得。没有这千疮百恐的身体,就不会知道健康是多么珍贵的宝物。没有眼前的种种不便,就难以真正体会到应该如何珍惜那些看似平常的时光。
无论是可以不用人扶着蹲下再站起,还是可以用自己的手拎起半桶水……这些平常轻易就可以被忽略的小事,原来都可以带给人如此纯粹的快乐,甚至是可以令他比以往身居高位时达成了一项了不起的政绩,更要开心。
简单的人,简单的事,简单的追求,简单的快乐。就这样同青姑相依为命过完五十年,又有什么不可以。
正想到青姑时,就听到围墙外头有熟悉的脚步声。
容谦微微一愣,现在还没到茶楼打烊的时间,青姑怎么就回来了?而青姑那一重一轻,因先天残疾而与别人完全不同的脚步声外,还伴随着另外一个落地极轻,几无声息的脚步。
容谦皱了眉。他不喜欢麻烦,很不喜欢。
“容大哥,有朋友找你。”随着话音,青姑和封长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容谦的目光在看到封长清的那一刻,微微一凝。他一语不发,冲封长清点了点头,便转身慢慢走向客厅。
封长清也不说话,静静地跟上去。以一种几乎是忍耐煎熬的心境,不说话,也不上前搀扶。跟着容谦极慢的步伐,回到厅中,咬着牙跟进厅门,一回手,很自然地关上了门。
青姑安静地在院中驻足,没有再跟上去。随手拿起墙角一个扫把,开始打扫她的农家小院。
她是个本份而温柔的女子,她知道在容大哥的另一个世界里,有着无限的精彩,也有着自己永远不能了解的复杂。所以,她不会去多问多看,但是,她还是坚持要陪封长清一起回来,因为她希望容大哥知道,她就在他的身边,随叫便可以随到。
她很笨,她什么都不会。然而,如果容大哥要写字,她可以磨墨,如果容大哥有事要出门,有她扶一把,腿脚不是太利索的他,也总能走得快一些。
只要一点点小忙,她能帮得上,就好。再小再小,做了,也总比不做好。
小小的厅堂里,容谦平静地坐下,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第57章 画影图形
“就这样,我听说手下不知轻重,要到茶楼拿人,就赶紧过来了。”封长清一口气讲完前因后果。
当初封长清在茶棚偶然发现了容谦,碍着燕凛在旁边,容谦示意他不要相认,他也就没敢吱声。事后他自然是悄悄过来探望容谦。容谦轻描淡写地交待了几句别后之情,封长清察觉容谦身体不佳,当即力劝他回京去,就算不去见皇上,至少可以住在他的府上,让他好延医求药,就近照顾。
容谦一口拒绝。开玩笑,住在皇帝的信臣红人家里,他的行迹能藏得了几天啊。至于治病,既然连风劲节赶来施救,最后的成效也不过如此,别的大夫,难道还能强得过他那个“御医”“神药”去?
二人磨了一夜的嘴皮子,都有点心力交瘁,最后当然是封长清大败而归。说到底,封长清是怕逼得容谦再次离去,所以谈判处于绝对下风。其实,容谦就是想走,以他的身体,又能走到哪里去呢,更何况他根本就放不下心远走。
封长清不但没能劝服容谦去见燕凛,无法让容谦随他回府诊治,甚至不能给容谦送任何医药或者是人参熊胆这样的补品,因为容谦说人多口杂,而且他的身体虚不受补,不必浪费了。
自然,他也不能对燕凛露口风,平时无事也不能主动来见他。作为交换条件,容谦答应留在京郊,不离开,不玩失踪,虽然不去见燕凛,但万一燕国有变,燕凛有事,封长清还是可以来找他通气拿主意。
自从那以后,封长清一直坚守着诺言,就算心中十分牵挂,也从不曾探望过容谦。偶尔从城外经过时,也只是远远张望,看着那当日的小小一片茶棚,发展成如今这一座竹楼,心中暗自佩服容相鬼才,卖茶水居然也和当宰相一样成功。
当初,他临告辞前,容谦也正式将青姑引见给了他。对青姑说,这是一位当官的朋友,对他则说,这是救他性命的义妹。
他说的极简单,但封长清明白,他既然特意介绍,便是向他摆明了青姑的重要性。她是他的家人,和燕凛一样,是他保护的对象。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封长清若方便,都应该尽力关照。
因此,今天之事,他着实汗颜。
容谦先自微微一笑:“当时,你身边还有什么人?”
“无忌刚被召回来,正在我身边,我让他先回……”话犹未尽,封长清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一红,怒喝道“无忌,你给我出来!”
窗户被轻轻推开,一人轻巧无声地闪进来,笑嘻嘻先自对容谦施了一礼,方才转首对封长清道:“老兄,几年不见,你功夫退步得真是厉害,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看看容相多高明,我才一潜近,他立时就察觉了。”
他腆着脸在这里马屁容谦,封长清则是板了脸恶狠狠瞪他。真要论功夫,他还在安无忌之上。但他是武将,练的是长刀横枪,沙场血战的本事,安无忌却是干密探的,这潜踪匿迹,跟踪盯睄之道,他是不如他。
封长清也不是不清楚老朋友爱管闲事的毛病,只是这回安无忌调回来,是给他打下手,是他直属的手下。他自己长年在军伍之中,早就习惯了上下分明,令行禁止,从来没想到,他这个上司发了命令,安无忌居然可以当作耳边风。结果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被安无忌以有心算无心,一直跟到了这里来,这个脸,他可丢大了。
容谦笑道:“长清你为人端方,这些灵动诡计素来非你所长,一时计较不周,也是难免。无忌江湖习性重,这些年又一直在秦国独当一面,万事自己可以作主,既然已经发现了事有蹊跷,他要还听你的话乖乖回避,他就不是安无忌了,只是……”
他凝视安无忌,笑道:“你现在已经回了京。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诸事也不可太过放肆。你与长清是好友,他自然不会计较,只是上至天子,下至重臣,谁也不会希望这掌握耳目之人,聪明用得不是地方。”
话虽温和,安无忌却也是心头一凛,知道自己这次是造次了。若非封长清同他是好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