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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
狄一再次叹息。罢了,罢了……
如果,如果,世间哪里有什么如果。已经发生的事,谁又能够再逆转过来。
他摇摇头,努力压下那莫名涌上来的歉疚之意。
容谦最后叮咛燕凛去寻赵国的风劲节前来相救,可见小楼中人所谓彼此不能互相帮助,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用来欺骗打发他们的。只是真的不能明白,即然风劲节能救容谦,为什么他们却不能救阿汉呢?
狄一举目遥望远方,神情越发落寞凄凉起来。
终究无法可想了,终究再没有可以去之处,可以求之人了。唯一能做的,只是回转他们那小小的安身之所,在这最后的时间,陪伴他们吧……
狄一长长叹息一声,倏然加速,全力奔驰。
这个时候,心灰意懒的他绝对想不到,回去之后,狄九会用另一个莫须有的小楼中人,再次把他骗开,等他醒悟过来,转头赶回之后,狄九却已经带上沉睡得太久太久的阿汉,毅然去闯那千年来,最最神密莫测,无人能够进犯半步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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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劲节也同样想不到,他人在家中坐,天大的麻烦却从天上来。
更鼓已经敲过三更,他和卢东篱却还没有忙完。两人正在一起挑灯夜谈,探讨时事,共商策略,风劲节却忽然捕捉得院外一丝异响,皱眉抬了头。
“寒夜客来,未知有何贵干?”
风劲节一声朗笑。这笑声甚是清朗从容,并不见如何凶狠强厉,然而院外那藏头露尾的黑衣人却觉胸口如中巨石,闷哼一声,竟被这淡淡一笑,震得真气涣散,无力地从空中坠落下地。
难怪他这么容易就摸到了卢东篱所在的院落旁边。原来卢东篱有这样的顶尖高手贴身保护着,哪里还需要什么别的护卫。
他心中正自惊怖,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雪亮的钢刀,已是当头劈将下来。
那人在地上翻身打滚急躲,连声大喊:“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是大燕国皇帝派来,有事相求的……”
“小刀住手。”一声低喝后,正房处灯光乍明,房门开处,风劲节和卢东篱并肩走了出来。
小刀郁闷地收了刀。唉,好不容易来个不长眼的刺客,到头来却还是没他的用武之地啊。
本来风劲节只当是哪个被触动利益之人派来的刺客暗探,谁知对方居然张口就是大燕国的皇帝。这赵国和燕国隔得也太远了,卢东篱什么时候跟燕国扯上关系了?他怎么不知道?
卢东篱也一样诧异。两人联袂出得房来,风劲节问道:“你们燕国皇帝让你来找卢东篱?”
“是,啊,不,其实不是……”
那夜行人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又大礼拜了下去。
“我是来找卢大人的,但目的却是想求见卢大人幕中一位天下第一神医。”
风劲节的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了。
卢东篱是一怔,看了风劲节一眼。他知道风劲节的医术很好,但他一直也知道他的医术从来不闻于世,那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那黑衣人却是精灵之人,最能看人眉梢眼角。一看他的目光,立知灵山就在眼前,上前数步,又是大礼拜倒,恭声道:“小人奉大燕国皇帝之命,特请先生入燕,为我大燕容国公治疗伤势,若蒙应允,大燕国上下,无不感激涕零,必倾力相报。”
卢东篱听得皱眉,轻叱道:“你说你是受燕国皇帝之命而来,可有信物证明?”
那人一怔。要让一个密探拿出身份证明,却是为难他了。
风劲节却是沉了脸,沉了声:“不用问了。他说的是真的。”
还用问吗?除了小容自己指点,谁能直接找上他啊!
一想到容谦居然弄到要再次向他求救,风劲节便恨得咬牙切齿:“他怎么受伤了,伤势如何?”
那密探满头大汗:“小人只是奉命来请先生,其他详情,一概不知。”
风劲节面沉如水:“他什么时候受的伤,你也不知道了?”
“命令是今早到的,用了信鸽千里传书。信鸽应该是容国公一受伤就放飞的,燕京距此两千余里,信鸽三日内可达。我们从今早就拼了全力找各种门路求见卢大人,可是一直无法获准通传,这才行此下策……先生,救人如救火啊,您能早一刻启程,容国公就可以少受一刻痛苦。”
风劲节的脸色极其难看。以容谦的性子,居然被逼到要向他求救,可见伤势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偏偏现在还已经耽误了几天!风劲节郁闷得想砍人。
这个混蛋!不明白自己的状况是怎么样吗?怎么敢不好好照顾自己!
风劲节简直恨不得容谦就在自己面前,可以让他抓着狠狠骂一顿。
卢东篱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看看风劲节的神情,听听他们的对话,就明白,风劲节对容谦是极为关怀的。他也不多问,立时道:“救人如救火,你快走吧。”
风劲节轻轻一叹:“容谦是我的朋友……”他顿了一顿,复道:“好朋友!”
卢东篱一笑,点了点头。
容谦是燕国权贵也罢,是贩夫走卒也罢,只要他是劲节的朋友,就该是他卢东篱也同样关心的人。至于劲节以前不曾提起过燕国,提起过容谦,这些都不重要,都不必问。重要的是,救人。
风劲节看着他,叹气:“这一去,也许要很久。”
卢东篱微笑:“我等你回来。”
风劲节郁闷极了。
本来明天是计划好要陪东篱去敲打几个清吏治的拦路虎的,场场都是硬仗。而如今,只能扔给东篱一个人了。原本也还都定好了,过几天,要去巡视一下军务,顺便和各方将领们谈谈心,交流一下意见,表明一下立场的,现在……
卢东篱看他神情,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我就这样让你不放心吗?”
风劲节一笑。
自然,便是没有他,该做的事,卢东篱还是一样会能做好。只是自己终是想要守在他身旁,能帮一些便是一些,终是不愿意在遥远的地方,看着堆山一样的繁琐疲累且得罪人的事,只落到他一个人头上。
但是,心中再是怨念丛生,他终不可能弃了容谦不理不顾,于是一边暗中咬牙叹气,一边再问:“燕王只派了你们来请我吗?”
那密谍忙恭敬地道:“不,陛下是想最快找到先生救治容国公,所以用飞鸽传书让本来就在赵国的我们先行动。但与此同时,我国的特使已经带了陛下的国书和厚礼,日夜兼程,赶来赵国了。”
风劲节点点头:“我与你们今晚就动身,但那个特使还得给我来。面君求见之事,要给我做得盛大隆重,重重地感谢卢大人推荐神医为容国公治伤,向所有人表明,燕国会永远记着这个情份。”
卢东篱在旁忍不住道:“没必要……”
风劲节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打断他:“当然有必要,我替燕国出力,燕国好歹也得给我点回报,这世上哪有白干活的道理。”
旁边的密谍听说风劲节肯立刻动身,已是喜出望外,本来燕国几乎是任何代价都肯付的了,何况风劲节只要这等虚名排场而已,不等卢东篱再说,他已是一迭声道:“应该的,应该的!这全是我大燕国的一点心意,卢大人切莫推辞。”
旁边小刀有些兴奋地道:“风公子,我和你同去……”
“不用!你留着,给我好好护着大人!”
第208章 千里疾行
小刀和王大宝本来在异国寻访卢东篱的下落,后来听说了卢东篱在赵国复出之事,便万里归国来寻,拜倒痛哭之后,便留在了卢东篱的身旁,轮班贴身护卫了。
他们两个是风劲节最信得过的人,他可不敢让小刀跟着他走。
风劲节自怀中取出自己的信物,交给小刀,叮咛他连夜出门去召集和他交情深厚的若干江湖高手来贴身保护卢东篱。
他在武林中的隐势力本来就很强,不少高手都暗中听命于他。自当年被赵王狠狠算计了一次,他再不敢有任何托大,总是让那些高手,悄然留在卢东篱附近,需要的时候,随时便能召唤。
想当年,狡兔未死,朝廷就要烹狗藏弓,害得他棋差一招,受尽苦楚。卢东篱可不象他,能够死而复生,关于卢东篱的生死安危,他是断然不敢有一丝疏忽的。
卢东篱见他如此安排,知他心思,轻笑道:“你放心,今日的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现在他的,再不会茫然无措,只知让朋友,替他安排一切,承担一切。
婉贞和英箬已安置在远方,家人宗族与他的关系也刻意只保持着冷漠的疏离,旧将部属们,如今已各据一方,各有势力。
现在的他,尚有何惧怕,尚畏何牵连?
便是再多的攻击杀戮,被举国非难,他也敢挺身对抗。便是君王下诏,圣旨堂皇,他也敢逆旨抗命,奋身一搏。
他的命,是自己的,是妻儿的,是……劲节的!
没有人可以夺走,没有什么道德伦理,君臣天伦,可以让他听命受死。
既然有幸能重生一回,便该和他这一世最最重要的朋友,并肩携手,活得精彩尽兴,天地间,哪里还有什么真能拘束,牵绊得了他们呢?
风劲节看他神情,亦是一笑:“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盼着,我能更放心一些。”
二人相视一笑,都不再说什么了。风劲节也不收拾准备,只对那密谍道:“我们走。”
那密谍倒是还客气地对卢东篱再行了一礼,说了告辞的话,才与风劲节直接从墙上飞掠而去了。
小刀有些傻眼:“他就这么走啊?衣服呢?银票呢?通关文书呢?还有该归着他干的那么多事,都不用交待了?”
“不是还有我吗?”卢东篱笑道:“这些都是我们一起商量着做的,他不在,有我做完就好。”
一笑过后,他便转回屋子里去,并没有浪费任何的时间留恋怅然。
劲节不在,明天后天,还有以后的很多很多事,都要更用心地去做得更好,这样,才能让身在异国的劲节可以放下心,专心做他自己的事吧。
回了房间,就着烛光,将白天和风劲节已经研究再研究的许多文书档案,又重拿出来细看。
小刀估摸着今晚上,大人肯定又是睡不成了,叹口气,老老实实在门口守着。只是时不时望着窗前烛光,窗上人影出神。
亏得半夜三更,莫名其妙来了个人,这位风公子就要跑到异国他乡去不知多久,卢大人居然还能立刻定下心神来看文书记资料,唉……
他们两个,平日相处亲密友爱如一人,可一旦分开,却从无过多的牵扯留恋,对彼此的信心都是这样大得出奇啊……
真象……真象是……
想起多年前,定远关中那一场惨烈的死亡,小刀神情怅惘,终是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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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劲节一起日夜赶路的燕国密谍,很是有些傻眼。
他们在赵国的势力并不强,平时上面连些最基本的指派也甚是少有。可这两天,却是连收十几道飞鸽传书,让他们尽一切力量寻找卢东篱身边的神医,然而这神医叫什么名字都没说清。信里只是催着,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只要达成这一目标,就是立了大功,国家将有重酬,如果办不到,不止是他们,连着他们上头一层层的上级,直接追究到京城的最高长官,全部要获重罪。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们有权力可以许下种种诺言,燕国朝廷在后方一定会尽力做到。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们可以暴露整个组织,甚至把组织在赵国的根基全部牺牲掉。
上面这样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