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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不便再直接管理军队了。这大秦国军方的最高官员,除了你,也不可能是别人。你若在军,你家族中的其他人,就无法在政。若是他们也在朝廷上身居高位,执掌大权,只怕就很有些不妥了。而以你家父兄的身份爵禄,若是去任品阶较低的官职,又说不过去,如此,便只得以高位闲爵来投闲置散了。”
柳恒点头道:“本来就没有同一家族之人,同时掌握军政要职的道理,便是你肯,我也不肯的。就算我肯……任何心忧国事的官员百姓也不会肯。这样安排合情合理,你又何必如此郑重对我解释,难道你还担心我会不满?”
秦旭飞叹口气:“我自然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责怪我。只是,我担心你的家人将来怨你逼你,迫你替他们出面。他们到底是父是兄是长辈,你会为难。”
柳恒失笑:“你啊,操心太过。他们便是心里再恼再怒,也不过多烦我几次。我不理会,他们还敢怎样。以前我不过是家中幼子,从来在家族中就无人在意。偏偏我又死了心跟随着你这个死心眼的笨皇子,眼看着没什么前途,甚至动辄就是挨打受气的。如今我是你眼里的第一红人,整个家族的荣耀富贵都系在我身上,他们以前待我甚薄,如今心中有愧,便是老父长兄,对我也都是客客气气,曲意讨好,哪里还敢说我一句重话。”
他这话语虽是刻意轻松来开解秦旭飞,但语气中,终是有些释不去的失意和怅然。秦旭飞听了,心里还是替他难过。
父子手足骨肉之情,本是天伦,他出身皇家,注定不能享有,可是柳恒若不是一直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那他和家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阿恒,无论如何,骨肉总是至亲,我已经失去了,你还是多珍惜一些为是。”
柳恒也叹息了一声,一时也再不想就此话题多说下去,转了话题道:“你也别老惦记我了,你自己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我的事?”
还装糊涂!柳恒有些气恼地瞪他一眼:“登基的事。”
秦旭飞哑然。
“你拖又拖不了,躲也躲不过,何苦还这样生生耗着?事情过去已经这么久了,现在再议登基的事,也不会再显得急迫难看,反而是这样拖着,越发让人心不稳。总是要早些定下来,做起事,才更加名正言顺,大家也都能安心。”
秦旭飞苦笑:“我何尝不知道,不管伸头缩头,终是一刀。只是真到了登基那一天,以后……很多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阿恒,不管怎么样,先把那件事查清楚,之后再议登基的事吧。”
柳恒终于皱了皱眉。
“我领兵出京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人在彻查,多少也有些眉目了。现在既然我回来了,如果还要接着查下去,想来用不了多久,结果就能出来,只是……”他注目,凝眸,望着他的朋友和主君:“这件事……真的还需要查吗?真的还要查下去吗?”
秦旭飞默然静立,良久,方轻轻道:“猜想推测,只是猜想推测。这件事,我不想有一丝一毫误会的可能。我要确凿的证据,我要确实的真相,哪怕可能有半分的错误或者想当然,我都不愿去疑心于他。”
柳恒半晌无言。
既心存侥幸,不愿有一丝误会那人的可能,却又不肯自欺欺人地不去追究真相。这般自苦,到头来,只怕终究是会害人害己。
“阿恒,我有我的责任,死伤了这么多人,我不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柳恒沉重地点点头:“好,我会继续查下去,也一定会保守秘密,除了你我之外,真相绝不容旁人所知。”
秦旭飞微微颔首:“这话不用你保证,我也明白,若是有一天,连你我也信不过了,那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他一笑道:“阿恒,你也不用陪着我了,回家去吧。你刚刚回来,就进宫来找我,你的家人,怕还在府里等着你团聚呢。为了我,你们一家已经分离了这么多年没有好好聚过,别让他们等太久。”
柳恒沉默了一会,终于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告退而去。
秦旭飞站在原处,目送他离开,眼神寂寂沉郁。
柳恒也好,方轻尘也好,终是要走,终是有各自的去处。
这么大这么大的皇宫,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他会登基,他会成为帝王,然后,将那曾经金戈铁马,曾经灿如烈焰的生命,就这样永远禁锢在这座空洞,孤寂的皇宫中。
这里,是住处,是牢笼,是他行使他君主职责的地方,却从来,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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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旭飞一样,方轻尘在秦都中的这个处处奢侈豪华,还有许多下仆奴婢的居所,也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绝对不是家。
或者,对他来说,自从重回人世,这茫茫天地,不论是楚地还是秦京,都没有哪一处,真正可以算做是他的家。
府中虽有不少仆婢,但他基本上也并不怎么需要别人服侍,自宫中回来,他也不过就是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便一个人在房里自斟自饮。闲闲地喝掉了三四壶酒,方才微微一笑:“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有人来了。”
窗子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悄无声息,一闪而入,单膝点地,拜了下去。
“属下来向方侯辞行。”
第277章 难得糊涂
黑衣人单腿跪在面前,方轻尘却只是漫不经心地为自己倒酒,眼皮也没抬一下:“你是最后撤离的人了?”
“是,属下走后,京中暂时就再没有我们的人了,所以属下无论如何要来辞行。如果方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也请告知属下,属下必尽力行事。”
“这次的事你们能办好,无论是对我,对楚国,都已经够了。我没有事情安排你们做,也不想再管你们的事。你们已经不再欠我,也已经为国家立了大功。想要逍遥自在的,去哪里都无需告诉我,想要回国的,拿着我的信物去找萧远枫,卓凌云。你们的事,他们都清楚,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该有的封赏总是少不了的。以后,你们所有的行止,都不必再通报我,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生,以后,我也应当不会再回楚国,不会再介入政局,不会再对你们任何人发号施令了。”
“方侯,这……”
“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方轻尘伸手支额,揉了揉也许因为喝酒太多,略有些疼的额头,挥了挥手:“去吧!”
来人黯然起身,低声道:“方侯,柳恒回来,必会继续追查到底,事情掩不住多久了。方侯最好也尽早离开。”
“我自有分寸,不必你来提醒,快走吧。”
来人复深深施了一礼,这才重又穿窗而去。
方轻尘随手将一满杯酒全倒在嘴里,辛辣的酒气,呛得他硬是咳了两声。
算起来,不知不觉,这已经是今晚第五壶酒了。好久,没这么不知节制地喝过酒了。
似乎……
似乎从那次秦旭飞笑他借酒浇愁开始,他便喝得少了。虽然看起来还是经常身佩酒壶,手不离杯的,但在饮酒方面,不知不觉,就已不再过量。
只是,现在,似乎又开始有些失控了。
柳恒回来了,那所谓的真相,还能再隐藏几天。又或者,其实从一开始,那些事,就不曾真正瞒过有心之人的双眼吧。
方轻尘微微一笑,为自己再次满斟一杯。
借酒浇愁?
真是可笑,他若是借酒浇愁,那个明明马上就要当皇帝,却愁眉苦脸,拿着几十上百坛酒,偷偷躲在皇宫里喝得晕七倒八的笨蛋,又算是怎么回事?
举杯就唇,一饮……
“狐狸,狐狸……”
方轻尘被呛得一阵猛咳嗽,气恼万分。
为什么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这女人就会冒出来,而且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吓人一跳?
“又怎么了?!”
“紧急大发现,我已经通报过好几个人了,就剩你和小容劲节了……”
“大发现?这年头,还能有什么新奇事。”
“有事有事,小楼出大事了。”张敏欣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这都好几百年了,终于又出了一个敢找咱们小楼挑衅的家伙了。”
方轻尘勉强振作了一下精神:“这年头还有不知死活的笨蛋……”其实他差点脱口问成,这年头还有比秦旭飞更蠢的笨蛋?
“就是那个狄九啊,根据我对他一路行程的详细分析,终于可以确定,这家伙是带着阿汉,目标明确地直奔咱们小楼而来的,怎么样,够神勇吧?”
方轻尘居然没立时回应,神色怔怔,略出了一下神,才轻轻一笑:“够不要命的。”
“喂,方狐狸,太不给面子了吧。你就不吃惊吗?清商和赵晨他们,都吓了一大跳呢。”
“有什么可惊的,狄九本来命就不长了。反正迟早是个死,便豁出去,带着阿汉到小楼来拼一场,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你这人,真是……大家听了消息,谁不叹气,好歹都有些替他难过的。你倒好,还是轻飘飘的,好象什么在你都不值得一提似的。”
“有什么值得提?我可以一手播弄,让楚国为我的死而四分五裂,连年征战,让秦国因为我的计划,几乎亡国灭种。多少人都被我害死了,狄九这一个人是死是活,又值得我来感叹惊奇吗?”
“算了算了,本来还想问你的意见,看样子,是指望不到你发慈悲了。”
方轻尘冷笑一声。“我能有什么意见,小楼需要我的意见吗?照规矩,只要侵入了小楼的落围,他不是被毁灭,就是被终身困在人迹不至之处。我根本干涉不了小楼的法则,又何必还白费力气。”
“可是,狄九也算是惨了。入了小楼,不止是死,而且还是死不见尸。就算将来狄一狄三想寻找他,安葬他,都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他抱了这样的决心来为阿汉拼命,他一心来赴死,却永远不会知道,阿汉其实并没有危险,而只不过是在睡觉疗伤……”
“你这种疯狂可怕的女人,也会为了别人伤感吗?”方轻尘肆意嘲笑。
“切,你不知道女人都是感性的吗?不跟你这缺乏同情心的家伙多说了,我去把情况通报给小容和劲节,看他们有什么意见。”
张敏欣极不满地哼了一声,再次切断了联系。
方轻尘微笑着提壶重新为自己斟酒,伸手拿着翡翠杯在指间徐徐转动,凝眸望着醇酒飘香,唇边微微带笑,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阿汉……”
他信手举杯,遥遥向窗外一敬,方才徐徐引杯就唇。
阿汉,该祝贺你吗,几世几劫,受了几许背叛伤害,终于有人,肯为你至此!
美酒入喉,既热且暖。
命运何其神奇,阿汉,这一世,你遇上那世上最无情冷酷残忍多疑之人,他负你伤你叛你害你,最后,却为你拼死血战,为你忍死强活,为你数载守护,为你以命一搏。
阿汉,我是比你幸运吗?每一世都能掀动风雨,每一世,都会遇上极爱我重我之人,然而,每一世到了最后……到了最后……
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无所谓地挑挑眉。
连这痛苦,都已经熟悉得快要麻木了。
好久不曾喝酒过量了,今晚忽然间一次喝这么多酒,旧伤毒疮,不跟着被诱发出来,那才怪呢。
总是这般自讨苦吃……
他低低地轻笑,一手拿起酒壶,长身而起,走到窗前,抬头看寂寂天宇,然后直接扔了壶盖,倒转壶身去喝酒。
或许,每一世都怪不得旁人吧?误他的,从来都是他自己的偏激和任性,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