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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在点球练习中,矿矿的进球率大大高于其他孩子。
进球率第二高的是一位用左脚踢球的孩子,因为他用左脚,射出的球,往往与矿矿的策略不谋而合。
我很想建议教练,让守门员多往右边站一步,或者干脆放弃左边,准能挡住至少两三个球。五个能守住两三个,取胜的机率极高!
但想想,我又没去跟教练说。这个孙腹赛马的谋略,也不知“老外”能不能悟出其中的奥妙?万一失策呢?再说,不是不“赛”球而是“玩”球吗?那就“玩”好啦!至于如何守门?何须来自孙滨故国的“花人”忧天。
但我们一家三口都认为,万一决赛时要射点球。矿矿一定有份。
最后一场冠亚军决赛时,已经挨到了初冬。
场地上的雪已积了约三英寸厚,一踩就没到脚骨眼,天上还在飘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裁判要求每个运动员都要戴上护耳的帽子和手套才能打球,不然摔一跤,爬起来,耳朵冻掉了,都不知道去哪里捡回来。
真难为这些十来岁的孩子们,自己跌跌撞撞的,还用“小公鸡”般稚嫩的嗓音呼唤着同伴冲锋。
老天开眼,不一会儿,天上的雪花停了。
但场地滑,球又湿又重,这球简直没法踢。
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仍想打传切配合,我那儿子竟然还想耍花样盘带过人,球还没动,人就倒了。
这个倒下,那个爬起,有时好几个人跃作一堆……
我看这架式不对,绕到助理教练身边,建议他:不要传切配合,不要盘带。得了球,不管他红黄白绿青蓝紫,只管朝对方场地猛踢!先不要想进球,只要球不在己方场地,而在对方的场地,就意味着至少不失败,风险在对方……
助理教练是个很有头脑的犹太人,他想了想,就去跟正教练说。
教练转过身来望望我,突然一掌拍在我背上:“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晚了。我要一喊,对方就知道我们的秘密啦。只能等休息时再说了…”
中间休息时,教练给孩子们面授机宜。
这一策略,果然奏效。大多数时间,球都在对方场地打转。
果然如我所料:险象环生,“丑”态百出,就是进不了球。
最后,不得不采取点球决胜负的办法。
一要射点球,本已快要散架的孩子们又雀跃起来,纷纷在教练面前乱嚷嚷…。
只见矿矿背着手,站在人群的外面,没有与其他孩子瞎起哄,显得有点与世无争的样子。
我心里“定”得很,有我教的射点球的绝招,第一批五个射手,肯定有儿子,而且还可能排在一、三、五这些举足轻重的位置。
天寒地冻的,人直打颤。也不知是冷?还是紧张?或者兼而有之?我赶紧上厕所解个小按,轻松轻松,以恢复正常的风度。
哪知道,“轻松”回来,发现妻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头。往场上一看,矿矿井不在首选的五个射手之内。
我的心“腾”地一下要冒出火来!凭什么不让矿矿射点球呢?论进球,他进最多,进第二多的,还不到他的一半!论脚法,只有他懂什么内侧、外侧、正脚背的!论射点球的练习,他的进球率最高…
妻子轻轻握握我的手,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妻子自言自语地说中文:“矿矿进了那么多球,也该让那些辛辛苦苦打了几个月的孩子进进球啦……”
我一看,场上的五个人,有三个进过球,没进球的两个球员是教练和助理教练的儿子。
教练的儿子就是前面提及那个用左脚踢球的孩子,脚法不错,只是大多数时间打后卫“清道夫”的位置,因此,攻城拔寨的机会不多。但射点球的把握很大,值得上。至于助理教练的儿子,都是打前卫的位置,跑上跑下,前突后堵,责任心很强,功劳不小,但脚法太臭,用脚尖捅得球乱飞。上他,犹太人可能有私心!
我又一想,既然是“玩”球,胜负心就不要太重!教练都不急,你有啥好急的呀?!再说,你儿子已经过了八九个球,也够啦!
这样一想就释然了。
但一想,又不对了。如果说让没进过球的孩子也过过进球瘾,就五个都应该是没进过球的孩子呀!怎么有三个进过球的孩子也在场上?其实,教练心里还是想赢球!但想赢球,派矿矿上,不是更有把握吗?
这样一想,又想不通了。
我望望场边的儿子,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场上已开始罚点球。
每射一个,场内、场外有人欢呼,有人叹惜;忽而石破天惊,忽而鸦雀无声
最后是三比二,矿矿的队赢了!
我淳良的儿子和欢天喜地的孩子们一起滚在雪地上……
妻子说:“待会儿,别问儿子为什么教练没让他罚点球!听到吗?”
我没想好问还是不问,就没吭声。
每次比赛完,教练们都有一番话要讲,更何况这次!我没去听,人都冻僵了,先去暖车。让妻子去听,顺便把儿子丢得一地的水壶、外衣、足球、手套等拉回来。
等儿子上车,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极复杂。
我在考虑,要不要问他1
妻子一头钻进车来:“我说呢,你儿子没要求射点球,教练也就没安排他上……”
“是吗?”
儿子点点头:“嗯。'
我看着前面的车子,轮下雪水四溅……
不用问,我就知道儿子为什么没有自告奋勇,主动请缨:
第一是认为自己进球最多,点球射得最好,不用自己去瞎起哄,教练也会点自己的将。
第二是我没有要求罚点球,是你教练要我踢的,万一失”脚“,可不能怪我。
“爸爸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主动要求射点球。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现在我们要考虑两个问题。一是我们应不应该这样处世?二是教练应不应该这样处理?还好,今天赢了,如输了呢?谁的责任?”
车里,大家都没说什么话。
晚上的庆功宴在最受孩子们欢迎的比萨店举行。
我们来得稍晚了一点。像这种类型的聚会,都是孩子们自成一伙,大人则各自找位子。
待我们坐落后,助理教练,那个精明的犹太人,与这人打个招呼,与那人搭两句讪,很自然地东一转、西一挪就到了我们身边。
“矿矿是个很好的孩子!不但球打得好,学习也好。我的孩子上私立学校,但太远了,很不方便。那天我到公立学校去看看,考虑是不是转过去。结果,我看见矿矿,他在SCOPE这个特殊的教育计划里学习,那是专门为有天赋的孩子设立的…”
我知道这是“醒胃”的小吃,主菜还没端上来。
“犹太人与中国人一样,都很注重教育,看得出来,凯文思也是个好孩子。”
“看得出吗?”
“怎么会看不出来?!平时的言行举止就不说啦,看打球也能看出来。美国孩子打球,第一是要有乐子,第二才讲与他人交往。但我看,还要加一条: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自己的责任。凯文思打球责任心就很强……”
“谢谢你!我也是很为他骄傲。”
中国人听到别人的称赞,都要“哪里!哪里!”地否认一番,接着“哪比得上你的”,等等,又谦虚一轮。美国人不同,笑眯眯地道声“谢谢”,还要再加点注脚,然后,再心安理得他全盘接受。
就着可乐,吃着比萨,我和这位业余助理足球教练从今天的足球赛聊起,一直谈到了中美文化比较。下面是我们的一段对话:
我:“今天的球胜得好险。三比二。”(就是想摸一摸为什么没让我儿子踢点球)
教练:“还说呢,凯文思打了几个月的球,一个没进。今天让他罚点球,还是没进!好在今天我们赢了,不然,我们父子俩要深感内疚了……”
我:“……”(对于他的坦然,我倒有些不安了)
教练:“我不大明白,为什么矿矿今天没要求踢点球呢?(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嘛?教练不叫上,能自己上吗?)
我:“我还以为是你们教练有这个想法,让没进球的孩子也有个进球的机会!”
教练:“他本人没有这个要求,站在外围。他不说要上,我们也不好往上派他。(这种事关大局的事,怎能由孩子说了算呢?)
我:“我了解我儿子。他确实十分想上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教练不叫他上,他决不会自己要求上。”
教练:“为什么?”(教练狐疑地看住我,一脸的茫然不解。)
我:“这是很复杂的心理现象……”我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我没想起刘备三让徐州,倒想起了孔融让梨的故事,于是说道:“中国文化很讲究谦让,也就是礼让,谦虚。自己说自己能行,就是不谦虚。特别是如果自己说自己能行。但又没成功,那叫'不自量力',是很被人看不起的。”
教练:“哪么,你的意思是说…自己不能说自己行,而要让人家说你行?”(教练的茫然不解,此时已变成了一脸的惊讶!)
我:“我想矿矿的行为很有点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如果您选他上场,他会非常投入,非常认真地执行您的要求。”
教练:“我还是不明白。打球这种东西,不但要看技术,还要看心理。你不要求,我们就以为你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就表明你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自信心,表明你自己不认为你能干好这件事。”
教练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我的思绪在内心翻涌:这大概就是文化冲突了。中国人喜欢让别人来鉴定自己行不行,美国人首先要自己看自己行不行。如果你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谁还会对你有信心呢?
我望着窗外茫茫的大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竞选班代表
有人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强调谦虚,于是中国人就喜欢由别人来评价、鉴定自己,而不喜欢自己鉴定自己。也因此,中国人不喜欢参加竞选。
这话说对了一半。中国人并不是不喜欢自己鉴定自己,而是很喜欢自己鉴定自己。但却要作出不喜欢自己鉴定自己,喜欢由别人来鉴定自己的样子。
中国人不是不喜欢参加竞选,心里可能极想某个位子或街头,却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最可笑的是人人都知道某人心里对某个位子或伤头垂涎已久,这个茶人也知道其实人人都知道他心里一直在窥视某个位子或街头,但这个茶人还是要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来。
记得在国内读大学时,有一次选举学生会干部,虽然采取的是不记名投票,但所有候选人都以或高或低的票数有效当选。那天正好轮到我当值日生,本来应该在下午下课后扫教室的,但因我要排练节目,只能在晚自修以后清扫教室。由于排练弄得很晚,等我去到教室已是夜深人静了。我见我的朋友某某正在翻弄桌上的一堆选票……
“喂!忙些什么呀?”
我的朋友回头见是我,很坦然地说:“没什么!我想看看哪个没选我……”
我说:“你不是在选举时一再声称,这种破干部,你根本不想当吗?”
朋友“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说起来,国内的“满票当选”还是很有点意思的。
听说有一年,我所在的大学的某个系里投票选举支部委员,也是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式。一共有40人投票,得26票的,都称为“满票”当选。因为自己不投自己那是被看作天经地义的事。因此,得25票,就说明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投了赞成票。所以是“满票”。
但偏偏那次,有某位同志自己投了自己一票,得了26票。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