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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不喊?只当是攀上了高枝儿,谁想骑上匹瞎骆驼!真是露多大的脸现多大的眼呀!”他心里说不出地委屈。作为吟贵人身边太监,他本指望跟着她步步高升,没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为了保住荣庆,竟然不顾下面十几条性命。因此她不说,他可得说。
“那是你自找的,又不是我让你来我身边当差的。”
“要是您实在不肯说,那只好我给您出首去。”
“小回回!你……你不能这样。”她急了。
“我也是逼到绝路上了,你变鬼也别怨我!”他无奈地说。
“你打算怎么说?”她克制着内心的恐慌,想从他嘴里套话,然后再拿主意对付他。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他闷闷地看一眼她。
“那好吧。赶到老佛爷问我,我就说全是你给安排的。咱们俩就一根线上的蚂蚱,黄泉路上就做个伴儿。”她为了救荣庆,突然想出个主意,反咬小回回一一口。
“你,你想反咬一口?”他心里一惊,从地上站起。
“咬不咬在我,信不信在老佛爷!”她冷冷地望着他。
“我说吟姑娘,你也够狠的。”
“挤到地儿了,我也没办法。你变成鬼也别怨我。”
“就是我不出首,你也活不了啊!”他盯着她脸上的冷冷的笑容,知道她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只要不牵连他,我全认了。”她语气平和地说。
“那……那您也不会牵连我吧?”他试探地问。
“想洗干净?”
“我,我本是好意,你不能害我啊,”
“那你想个法儿,给他递个信儿,让他赶紧躲躲,只要他没事,你就没事儿,要不……”
“您说,我这会儿出得去吗?”他无奈地说。他听出她后面没说出来的意思,分明在威胁他。
“你自个儿掂量吧!”她说完靠在椅子上再也不说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要不帮我,我就拖你一块儿下水。
为了救下面十几条人命,更为了救自己,小回回终于找到了荣庆舅老爷,乾清侍卫恩海,将这石破惊天的消息告诉了他,让他连夜通知荣庆赶快逃命。恩海起初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当他回过神,知道吟儿原来怀的荣庆的儿子时,舌头在嘴巴里打了几个转,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嘛?人命关天啊!”小回回丢下一句话匆匆走了。恩海一屁股坐在乾清门边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脑袋,两眼瞪着院子里白花花的大太阳,心里苦涩不堪地大叫:庆儿庆儿!你祖上究竟作了什么大孽,生下你这个惹祸的孽种,一次比一次闹得大啊!
当荣庆从二舅那儿得知吟儿生下的儿子死了,这孩子不是皇上的种,是他作的孽,他顿时吓呆了。
他躲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准备连夜逃离京城,一边扳着手指头细细算了一遍。可不,按吟儿怀胎十一个月计算,这儿子正好是他的。那一晚上的欢情,种下这个孽种,一想他错怪了吟儿和皇上,特别想到是他亲手害了自己的血骨,心里头那颗血淋淋的玩意儿像点着了一把火,在胸腔里烤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靠着炕沿坐在地下,双手紧紧抱着脑袋。滚烫的血沿着他脖子往上爬,由下颔、耳根一路咝咝叫着爬上他额头,令他太阳穴上的青筋急跳,脑壳疼得像要炸裂开,不可能啊,我怎么会害死我自己的亲骨肉?
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那天,他的确去了景仁宫,悄悄找到了小太子爷住的暖阁。他从后门爬上房梁,点起一支迷魂香吹进屋里,几名宫女顿时迷迷盹盹睁不开眼,一个个趴在那儿睡着了。他从怀里取出那团剧毒的棉球,刚走到男婴躺着的床边,突然脚下蹿过一只大黑猫。他本能地一闪身,手上的校恨球失手抛在孩子的小床上。他正想上前捡起棉球,顺势往婴儿嘴边一抹,了结了那个生命。不料门外的太监听见屋里有响动,一边吃喝一边跑进来。
他急忙溜到屏风后面。太监一进门便叫醒了宫女。要不是他们以为那只黑猫搞的鬼,他准让人发现了。趁着众人打猫的乱劲儿,他迅速溜出后门,一阵风地跑了。他清清楚楚记得那只剧毒的棉球没沾上孩子。再说这种毒药也不会像舅老爷所说,孩子过了一整天之后,在半夜里毫无痛苦地死了。话又说回来,会不会婴儿的小手碰上了棉球,然后又不知什么时候吮他的小手,这样悲剧才拖到了深夜发生。
他越想越糊涂,越想脑子越乱,怎么解释似乎都不尽合理。如果他是凶手,孩子的死况不对。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偏偏孩子在他去的那天出了事,难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的刺客?
有人敲门,他本能地从地下站起,问是谁,外面没有回应。他觉得奇怪,抽开门栓,却不见门外有人。他正疑惑,小格格突然一跃而起,伸手搂住他脖子。原来她敲了门,身体贴在门外的廊柱上,他一拉门,柱子正好挡住他的视线。
小格格双手吊着他脖子转了一圈,不等双脚落地,便高兴地叫开了,说她阿玛想等新王府一建好,就给他俩办喜事。
“咦,你怎么呐?不高兴?”小格格盯着他,觉得他神色不对。
“高兴,高兴。谁个说不高兴啊?”
“不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格格,你先回去,我有点儿急事要办?”他接着她肩膀,好言好语地哄着她,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歉意,这不,他刚下决心跟她结婚了,又犯了这么大的事,就是能结婚,他也不敢连累她啊。
“不说什么事,我不走。”她不满在看他一眼,脸紧贴在他结实的前胸,“我早瞧出来了,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要不我爸都说你了,念完经你就打和尚了。”
“银柳儿!这些年,我对不住你……”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她抚摸着他胸口,想起那天他抱着她上了床,想着他给她一个男人所能给的一切,心里涌出一片柔情和羞涩,“庆哥,这回不一样,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扔下我一走了之啊!”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你别误会………他喃喃地说,将她搂得更紧。嘴上否认。心里却说不出地惶然。这次他不但要抛下她远走高飞,恐怕连家里人也要栽进去。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孝子孙。他在外害外面人,在家害家里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小格格跟他在一起是个祸,相反,她离开他才是福。
“庆哥,我跟你说了,你要是扔下我,我就不活了。”
“不不,你要活,好好活,你是个好人,人好心善,真要说起来,是我配不上你。”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听。说正经的,结婚的事怎么说?”
“听你的。我听你的。”
“那好。说定了,今晚上你去拜我阿爸。”她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定了定了。”他边说边将她送到门边。
“你怎么老往外轰我呀?”
他见小格格不肯走,只得骗她,说他一身臭汗,要洗个澡。小格格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故意开玩笑地说,怕啥,我帮你洗。他慌了,连声说让人看见不好,并指着床上取出的衣服,他真的要洗澡,要不晚上怎么见瑞王爷。
小格格想了想,说好吧,晚上她在家里等他,走到门边,她又走回来,问他那瓶鹤顶红藏在哪儿了。前些天,他答应一定娶她,为了不发生意外,让她将那瓶剧毒的鹤顶红交给他保管。她起初不肯,最后还是交给他了。她当然不知道他用了这种玩意儿去宫中害人。她让他将鹤顶红还给她,他慌忙说不能给她,等结婚那天再还给她。她笑笑,最后还是走了。
小格格一走,荣庆立即整好东西,趁着天色还早,跟谁也没打招呼悄悄从后院走了。
荣庆来到城外他把兄弟无六的住处。元六的地址是茶水章告诉他的,巧的是茶水章也上这儿来了,他俩正坐在院子里,围着一张小方桌喝酒。原来茶水章为人老实,从不生事,这些年在陵园干的不错,加上崔玉贵被慈禧撵出宫,李莲英一手遮天,念及旧情,关照他上了年纪,将他从城外调回宫中。在敬事房做外差。他刚接到调令,便上元六这儿喝酒,也算庆祝一下。
见到荣庆,茶水章和元六自然非常高兴,一定要他坐下一块儿喝酒。他想了想,毫不推让地在这间小破院的方桌边坐下。他深知这一走,天各一方,怕是再没机会见面了。他这次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谁也帮不了他,小格格也帮不了他,所以他决定今晚上连夜赶到天津,躲进洋人的租界,然后从那儿乘大轮去日本,永远离开脚下这片黄土地。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元六前一阵子在镖局做事,四处闯荡,因为眼下不太平,这个行当越来越不好做,所以辞了工,与茶水章的外甥女英英结了婚,在城外安了家。正说着英儿回来了,见到荣庆,她脸上有些不自然,毕竟两人有过那么一档子事。荣庆见英英老了许多,心里顿生感慨。英英招呼过荣庆,说菜太少了,转身进屋去替他们再做几样菜。
人生真快啊,从武昌那会儿分手到现在,一转眼三年多了。当时散了,这会儿居然又齐了,但这次他这一走,可是出国啊,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回来。朋友们如此,更何况吟儿,所以一想到这儿,心里便说不出的无奈和茫然。
“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荣庆问元六,“要不是章公公,我也找不到你这儿啊!”
“这不怨他,你官复原职那会儿,我不让他找你。”茶水章替外甥女婿说。其实元六对荣庆与瑞王家的小格格订婚有看法,觉得他不该投靠皇上的敌人,也不该忘了吟儿。
“这会儿你也许用得着朋友了?”凭着多年闯荡的经验,元六一眼便瞧出他又出事了,要不上他这来,带着一大包衣服和杂物于什么。加上他来之前,茶水章已经听到一些有关吟儿的风声,说不定跟他有关系。
“唉,又轮我唱《文昭关》了。”果然如元六所预料,荣庆神色黯然地低下脑袋。
“京里呆不住了?”元六问。
“我这一走,怕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茶水章问。虽说他听到一些风声,但没想到这久严重,心想再闹还能比武昌出的事大。
“反正这事儿闹大了,不走不行了。”
“说上哪儿,哥哥送你。”元六仗义地说,还是当年的老脾“送倒不用了。我……我就是放心不下吟儿。”
“你不是早就跟小格格那个了,还记挂着她呢?”元六不明所以地问。
“说吧,有什么事跟我说。这不,我又调回宫中了。”茶水章说。
“不不,”荣庆看一眼茶水章,连连摇摇头说,“不能再连累你了。你好不容易熬过来了……”
“不必顾虑,有什么尽管说。”
“舅舅!您?……”元六望着茶水章,心想您老就别多事了。茶水章明白元六意思,只是想到当初荣庆中因为自己带着皇上的血诏,才将他拖下水的,这会儿他有了难处,他不能袖手旁观。
“说,凭我这把老骨头,带信还是捎话?”茶水章仗义地。
“这……”荣庆张大嘴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让他告诉吟儿,说是他害死了自己骨肉,还是说他没来得及下手?显然不能。除此而外,还有什么可说呢。
“说呀,还发什么愣啊?”茶水章急了。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