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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置疑,这一定是皇上的密诏。记得光绪将手枪抛还给他的同时,说过“这一回,朕的生死安危,就全交给你了。”接着,他又在白绢的边角上找到了一行光绪皇上的亲笔小字:“速送谭嗣同,晓谕袁世凯。”荣庆激动地抓起手枪,将退下的子弹重新压上膛,然后藏好密诏,佩上枪勿匆出了家门。
荣庆是个有心人。为了防止意外,他早就摸清了谭嗣同的住处,连他哪天当班哪天不当班也搞得清清楚楚,所以见到皇上的密诏,他一分钟也没犹豫。离了家门便向谭嗣同的住处北街胡同的湖南浏阳会馆匆匆赶去。
荣庆脚下的步子急,心里比脚步更急。
“荣庆!荣公子!”小格格多远就叫他。她依然是一身男装,身穿长袍,手中摇着一把纸扇,神色显得很潇洒,一见荣庆,她格外调皮,一边笑一边跟他开玩笑,“荣公子,给您道喜啦!”
“小格格?”荣庆非常意外,他越是急,越是见了鬼,什么人不来挡他的道,偏偏让银柳撞上了。他心里非常着急,脸上却不敢有半点怠慢。别说现在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就不是,冲着她那火暴脾气,他也不敢得罪她。
“还认识呀?我当你狗眼看人低,升个芝麻官儿就凡人不理了呢。”小格格怎么看怎么觉得荣庆顺眼,但嘴上却故意跟他开玩笑。
“瞧你说的。”荣庆看小格格一眼,觉得她这一身男装比她女儿装还要好看。想到这儿,他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他抽身要走,小格格拖住他。
“这么急,上哪儿去?”
“我,我找个人。”
“找谁呀?”
“你又不认识!”
“男的女的?”
“什么?”荣庆愣了片刻,没想到对方会冒出这个问题。
“找女的,得去八大胡同。您得往北拐呀。”
“我去找个亲戚。”
“我陪你一块儿去。”
“那……那像什么样儿啊?”
“怎么哪!”小格格抖抖衣服,“八大祥的料子,哪点不像样儿?哪点丢你人了?我早瞧出来了,你小子存心躲着我!”
“我没有!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忙的我脚丫子朝天。”荣庆连忙向她解释。
“我可没看出来,”小格格冷笑笑:“什么亲戚?别是你那个小妞妞儿又还阳了吧?”
“甭瞎说!”
“当我不知道,想骗我?”小格格上下打量着荣庆,“红顶子,黄马褂儿。你一不骑马,二不坐轿,连个底下人都不带,你说你找谁去?”
“格格儿!”荣庆知道跟她不能来硬的,立即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哄着她说,“看你说的,这不没影儿的事吗?我们老爷子烧的慌,摆了几桌席,非让我把老亲都请来,热用热闹!”
“真的!”小格格一听他们家要请客顿时来神了,“多会呀?”
荣庆骗她说就在今天晚上。小格格想了半天,终于放了他,不过说她到时候也可要去他们家热闹。荣庆连声答应着,说了一大通好话,终于将这位生性好强难以应付的小格格打发走了。
荣庆到了菜市口北半街胡同处的浏阳会馆,他进了小院,抬头见门上有匾:“莽苍苍书斋”,知道这便是谭嗣同的住处,谭大人刚从湖南调任北京不久,来不及安家,就在会馆临时租了一间四合院。院门边一间小屋里走出一位年过五旬的老管事,向荣庆迎上来:“大人,您找哪位爷?”
“军机处谭大人住在这儿?”荣庆指着“莽苍苍书斋”问道。
“谭大入就住这儿,不过他现时出去了。”老管事回答说。
“上哪儿去了?”
“没留话儿。”
“什么时候回来?”荣庆急了。
“要不您留个字儿,等谭大人回来,让他回拜您去。”老管事歉意地对荣庆笑笑,说谭大人一时半时可能回不来。
“不用,我在这儿等谭大人。”荣庆站在书斋门前。老管事见对方认真要等谭大人,连忙让荣庆上门房歇会儿,说给他沏壶茶,让他边喝边等。荣庆犹豫片刻,指着书斋门,说他就在这儿等,老管事无可奈何地走了。荣庆看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处,这才走到书斋门前的石阶上缓缓落下屁股。
荣庆坐在石阶上,一边等谭嗣同,一边细细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紧张和亢奋。他深知自己的身家性命,包括他和吟儿将来的前程,全都押在皇上和皇太后之间的这场斗争中。此刻,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皇上对也好,皇太后错也好,反正对他来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定皇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正思谋着,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院门走进,他立即认出那人是谭嗣同。
“谭大人!”荣庆慌忙从门前石阶上站起。
“您是谁?我好像没见过您。”谭嗣同认出他是光绪身边的侍卫,但外表上却装出毫不相识的样子,由于他的身分,早就被瑞王等人盯上了,他不能不提防。他看一眼荣庆,意识到皇上那边可能出了事,要不皇上决不会冒险派他来这儿找他。
“在下是乾清门侍卫,有特别要紧的事!”荣庆连忙向谭嗣同解释,心里却不高兴,因为他跟这位谭大人在皇上身边已经见了好几回了。
“公事?”谭嗣同不动声色地问,一边打量着四周。
“当然!”荣庆特别强调这两个字。
“公事请明天送到紫禁城军机处,我身涉机要,不便在家里待客,请吧。”谭嗣同要荣庆明儿去军机处找他,急得荣庆凑到他面前,说这件事十万火急,等不了明天。谭嗣同心中已经料到对方有急事,但仍然装作不着急的样子,问他什么事?荣庆犹豫片刻,说还是进屋里说。谭嗣同趁着与他说话的机会,再一次打量着四周,当他确信没什么可疑之处,这才让荣庆进了他的书房。
荣庆跟着谭嗣同一前一后进了书斋。
“请坐。”谭嗣同指指茶几边的椅子,让荣庆就座。
荣庆没有入座,转身关上房门,然后神色严肃地走到谭嗣同面说:“谭嗣同接旨!”
“接谁的旨?”谭嗣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两眼紧紧盯着对方。
“当然是皇上的。”荣庆有些火了,不知对方跟自己玩什么花样。
“荣侍卫,”谭嗣同哈哈一笑,“你大概不清楚圣旨出自谁人的手笔吧?皇上下诏,都是我们军机处先拟稿子,皇上过了目,还是我们军机处抄写下发,我没有动过笔,哪儿来的圣旨?”
“这是皇上的密诏。”荣庆边说边取下帽子,从帽沿里取出一卷白绢递给对方。
谭嗣同犹豫片刻,站起来接过荣庆手上的密诏,粗粗看了一遍,觉得这字迹,其间的语气,显然不像是假的。但一想到荣庆是瑞王的人,而且此人与瑞王家的小格格订了亲,唯恐其中有诈。眼下,皇上与皇太后双方箭在弦上,一处小小失误,可能惹出大祸,他不得不提防。其中最令他担心的是瑞王假传光绪皇上圣旨,让他们在不辨真假的情况下轻举妄动,这样对方便可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是假的。”谭嗣同突然沉下脸。
“不,真的,我敢以胜命担保!”荣庆信誓旦旦地说。
“你骗不了我!你是瑞王的走狗!”谭嗣同突然拔出墙上挂剑,一个剑花,直逼荣庆,“说,瑞王派你假传圣旨,用意何在,他想干什么?”
荣庆猝不及防,被他用剑逼到墙角,荣庆站在那儿,将上午光绪召见他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发誓!跟瑞王没关系……”
“你再不说实话,我要开杀戒了!”谭嗣同举剑向对方怀中刺去。
荣庆见对方动手,虚晃一招,侧身转体迅速出手,趁对方身体前倾的一瞬间,夺过对方手中的宝剑。看见荣庆有如此不凡的身手,谭嗣同心中暗暗惊讶。他站在那儿,运足底气等着对方出手。荣庆显然没有出手的意思,双手捧着剑递给谭嗣同。
“谭大人收好了。”
“你?……”谭嗣同望着他,犹豫不决地收下宝剑。
“请大人接旨。”荣庆再次拿起书桌上的密诏。
谭嗣同拿起密诏,细细看了一遍。当他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一方面非常激动和紧张,另一方面也有种说不出的担心,担心皇上会看错袁世凯这个人。
“谭大人!信也在你,不信也在你!如果皇上看错了人,你就把我绑到兵马司出首!”荣庆见对方锁紧双眉不说话,心想难道这些当文官的都这个德行,遇什么事儿都不急不慢,三拳打不出个屁来。
“说得好,”谭嗣同打量着对方,“你难道不怕死?”
“人活百岁,总有一死!”
“好汉子!谭某失礼了。”谭嗣同向荣庆抱拳施礼,终于确信他是光绪派出的信使,荣庆连忙说,这会儿咱们可没工夫了。让谭嗣同赶紧拿主意。谭嗣同告诉他,说袁世凯人在北京,今晚上就去见他。
“我陪您一块儿去见袁大人!”荣庆说。
“好!人心不死,大清国中兴有望!荣大人,您受我一拜!”谭嗣同面向荣庆深深一拜……
荣庆与谭嗣同乘一辆马拉轿车,俗称蓝呢后档车向法华寺赶去。
法华寺原是北京东城郊一座香火旺盛的大庙,先皇咸丰在世时,西方列强攻人北京,在这儿放了一把大火,从此这儿便衰败了,眼下,这座庙已被袁世凯的新军所征用。因为这儿是天津和北京必经之路,加上袁世凯的军队驻在天津小站,他将这儿当作与北京的联络地点,他来北京办事也自然住在这儿。荣庆与谭嗣同赶到法华寺,天已经黑透了。守在门外的新军一见谭嗣同亮出军机处腰牌,立即报到值班的副将那儿,副将看了谭嗣同的帖子,知道他就是眼下最红的四位小军机之一,自然不敢怠慢,立即让谭,荣二位进了大门边的值房休息,亲自去向袁世凯通报。
袁世凯正在卧室里秉烛读书,听副将来报军机处章京谭嗣同在门外求见,心里顿生疑虑。心想自己与这位小军机素无来往,深夜过访,其中必定有什么重要事情,谭嗣同是皇上身边新党中的骨干,本该立即请他进来,按副官说的那样,“跟他交个朋友嘛,都是用的着的人”。但想到眼下时局非常微妙,帝后两党剑拔弩张,北京不比天津小站,棋错一步满盘输,想来想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后他向自己副官挥挥手,让他挡驾不见。
“对不住二位大人,袁大人睡下了。刚吃过安眠药。”副将进了值房,向谭,荣二位表示歉意。
“睡下也请他起来,劳驾。”谭嗣同坚持要立即见袁世凯。
“我们大人的脾气……”副官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只管传我的话,有什么事我替你担当。”
“大人吃了安眠药,恐怕叫不醒……”
“你告诉袁大人。”荣庆急了,走到副将面前,“说谭大人有圣旨在身,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一听有圣旨,副官慌忙转身跑了,来到袁世凯下榻的东厢房。袁世凯听说有圣旨,心里一愣,当下问他们来了多少人,当他听说连同谭大人和荣庆总共只有两个人,心里觉得不对劲,认为不合传旨的规矩。
“如果是假的,是不是抓起来?”副官问。
“既不抓,也不接。”袁世凯沉吟片刻,这种时候他不能冒得罪任何一方的危险,因此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