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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统帅无奈之下,不断地投入兵力,从一开始派出五百人阻截举父,双方一接触就拼得精光,到后来再派五百,又拼光,接下来又派出一千人,直打了个唏哩哗啦。这时谁也讲不了什么战略战术了,全成了消耗战,姜重和荀皋都是叫苦连天。
少丘听得一脸愕然,没想到还有这么搞笑的事情。
“接下来呢?”甘棠问。
“接下来?”儋耳长叹一声,巨大的面孔上露出难言的悲哀,“双方血战,双方的举父们就聚集在了一起,谁也分不开它们。至今,这一千名举父就在两军阵前的山野中住了下来,它们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要有一方派人去招,另一方就会派兵狙击,引发一场战争。举父是我们夸父的祖先,数千年前,我们夸父从举父中分化了出来,拥有了自己的文明,而举父们依旧是处于那种蒙昧的原始状态之下。它们不晓得人间的权利角逐,不晓得大荒的阵营划分,唉——”
他悠悠一声长叹,眼中竟然掉下了泪水。
少丘还从没有见过夸父哭泣,一时看呆了,半晌才道:“儋耳君,那么你究竟是如何会与归大哥冲突呢?”
“因为,”儋耳倾下身子,盯着他缓缓道,“我要将那一千名举父带回来!”
少丘吃了一惊,沉吟不语。
甘棠插嘴道:“如今那举父是双方争夺焦点,你一旦插入,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会给铁刃军团带来灭顶之灾。”
她早已把铁刃军团当成了自己私人产业,偷偷盘算着带着它东归,和自己九黎部族合并,一举打垮金天部族。听儋耳这么一说,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归言楚也叹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少丘既然临走前将军团交给了我,我自然要以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这些战士的安危,儋耳君所要求的虽然是在情在理,但激怒了姜重和荀皋,必定会迁怒咱们,季狸的军团还在咱们侧后方虎视眈眈,形势堪危啊!”
“也正因为这样,才引起了儋耳君的不满。”木扶桑朝少丘道,“夸父们感情所系,群情汹涌,一致要将举父救出来,不再受炎黄权贵的奴役。在炎黄的心目中,咱们收纳了举父,就是摆明和炎黄为敌,非但会将战争引到咱们身上,还会在大荒中处处遭受抵制。”
儋耳叹道:“我也知道你们的无奈,可是对我族而言,举父就如同祖先血脉,我们怎能眼见它们受苦?大不了,等到破掉天劫之后,我带它们回到西方的黑暗大陆,远离炎黄。同时,我们夸父族也可以脱离铁刃军团,自行去救举父,所作所为,与铁刃军团无干。”
戎虎士晃着大脑袋道:“可是在炎黄的心目中,咱们早就是一伙儿的了。他们不会相信的。”
甘棠一时也犹豫难决,她既然将铁刃军团看做私产,自然舍不得战力最强大的夸父们离去。可是任由夸父去救举父,必将铁刃军团拖进这场战争的深渊,拼杀下来,自己还能落几个子儿?
营帐中一时争议不下,双方早已经为此事吵翻了天,这时又开始激辩,噪杂一片。
“诸位,稍安勿躁。”少丘忽然一摆手,喝道。
众人停下争吵,一起望着他。少丘正襟危坐,目光扫视了一眼诸人,淡淡道:“各位,如果我们的族人在遭受苦难,我们是否会一分分地计算得失,盘算利益,再决定是否加以救援?”
儋耳目光一闪,凝神望着他,其他人也不说话,营帐里一片沉默。
“我不知道谁会这样做,但是我不会!”少丘沉声道,举起自己手臂,“只要是我的族人、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在遭受苦难,我丝毫不会考虑代价,不计得失,哪怕流干我体内之血,也要向他们伸出这只手!”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儋耳的声音里忽然有一种颤抖,忍不住道:“少丘——”
少丘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这里有我的部属,有我的朋友。是部属的,听我命令,是朋友的,我拜请诸位,明日一早,全军南下,挥兵大伾城!”
“少丘,”归言楚点头道,“你既然决定了,我们别无二话。不过,这样战端一开,咱们与帝尧合作之事就泡汤了。你要三思。”
“我三思很久了。”少丘淡淡一笑,“我如果要跳舞,不必依靠这个世界的转动。在这个大荒中,诸神靠不住,帝王靠不住,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来破掉这场天劫!”
帝尧三十二年冬腊月,铁刃军团由黄河南下,挥兵大伾城。二百八十名夸父做前锋,以夸父杖摧毁城墙,十六营的战士衔尾推进,一日之内占领大伾城。从此开始了一场血肉与尸骨相枕藉的血腥之旅,史称“凿穿炎黄”。
荀皋这个号称“帝丘之盾”的防御大师在此战中达到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以两千孤旅抵挡一万金系大军和二百八十名夸父,死战至黄昏,寸步不退,直至日落方才率八百残兵溃退至丰沮玉门。
铁刃军团占据大伾城,随即与帝丘联军正面交集,双方爆发激战。季狸这时候收拢了残兵,与帝丘联军做出夹攻之势。少丘以举父守城,夸父为盾,轻骑突击,三日间击退姜重与季狸的十余次进攻,毙敌三千余人。
帝丘,黄帝宫。
“啪——”帝尧狠狠地将几案上的青铜樽掷了出去,那青铜樽咕噜噜地滚到了大殿之外。
帝尧怒气勃发,八彩眉毛云蒸霞蔚,大喝道:“四万大军,竟然拿不下一座大伾城,我炎黄定鼎四百年来,何曾有这等奇耻大辱!难道姜重和季狸每日都在睡大觉么?”
群臣木立不语,一个个犹如木雕泥塑一般。
激动,600章了。感谢各地群众发来的贺电。
第602章 女巫之辱
帝尧的眸子闪耀着精光,冷冷地望着他们,喝道:“众卿没人说话么?”
“陛下。”商侯忽然笑了笑,从皮垫子上挺直了身躯,这种时刻,也只有他能插得上话了,“陛下息怒,两位将军皆是当世名将,攻不下大伾城实在是情有可原。陛下想想,少丘的一万战士都是三危部落的精锐,金系的攻击力有多强大,不问可知。更何况,还有近三百名夸父和一千名举父,两位将军无论派出多少人马,根本无法靠近大伾城啊!又如何能拿得下来?”
“是啊!”蛊雕旅首卿范摧也忍不住插嘴。本来在这种时刻,是轮不到他说话的,不过姜重和季狸打得实在窝囊,让他愤愤不平,“陛下,不说铁刃军团,单单那三百名夸父的夸父杖,乃是七大神器之一,当年连木神句芒都不敢直撄其锋,姜重大人他们到底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胜?那举父的实力陛下也清楚,能将百斤巨石抛出百丈之外,有多少战士能在巨石的轰击下攻到大伾城外?”
帝尧哼了一声:“那么,你们的意思是说,咱们这四万大军就输得理直气壮了?伸着脑袋让那帮举父们来砸?还陪着少丘那小贼在大伾城过年了?”
范摧不敢再说话。
“哦,不然,不然。”商侯笑道,“陛下,想破少丘,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来听听。”帝尧道。
“以神器对神器!”商侯淡淡地道。
众人霍然抬头,帝尧的眸子里精光一闪,沉声道:“继续说。”
“陛下忘了四百年前的奢比尸族么?”商侯道。
“奢比尸族?”帝尧眼睛一眯,缓缓道,“你是说——”
“封天印!”商侯沉声道,“如今之计,唯有请出封天印,将他一万大军连同夸父、举父一起封印,甚至可以连同大伾城一起埋进地下,引允泽之水灌之。老夫就不信,面对这等天地之力,他们能逃得过这一劫!”
所有人同时动容,眼睛一起落在了帝尧面前的几案上,封天印就盛放在青铜印盒里。帝尧心中也是一沉,手掌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封天印上,这枚炎黄之帝的象征,已经有近百年没有离开过黄帝宫了。更多的时候,它仅仅承担着封印这座宫殿的任务。
帝尧的手背上慢慢鼓起了青筋。
觋子羽慢慢走进了丰沮玉门外的雪原,白苗和艾桑茫然跟在他的身后,足迹深深印在雪地里。
他们从雷泽回帝丘的路上就听到了巫门剧变,司幽轰炸丰沮玉门,太巫氏和少觋氏同时崩灭的消息,三人震骇莫名。觋子羽也顾不得送艾桑回帝丘,径直赶了过来。因为荀皋被少丘击败,原本封锁丰沮玉门的战士已经撤退,畅通无碍。
冬腊月,天地冰寒,积雪三尺。一路经过的白雪皑皑的景象,到了这里竟是全然不一样了,积雪被鲜血所洇透,尸骨半埋在雪地中,偶尔有长矛露出雪地,孤零零地立在苍白的世界上。
三人一路走来,不断地碰上零零落落的巫者在雪地中跋涉,周围有虞部族的战士骑马押解,竟是被逐出了丰沮玉门!这些巫者大多数都伤痕累累,满脸血污,有些更是断臂折腿,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
这些巫者的精神支柱已经彻底被摧毁,再也不复当年手握大权、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了。三人在路上也听说了,觋子隐占据丰沮玉门之后,就开始灭巫,一部分巫者被屠杀,一部分被囚禁,还有大部分则被驱逐。
姚重华躲在背后不出面,只从周边信奉觋门的部落调来战士,作为觋门的强力支持。觋子则隐代表觋门宣布:整合巫者,迁之戎狄,以变其俗;送之东夷,以改其习;窜之三危,以正其道。
大意就是说,我们整合了巫者,把她们迁到了那些蛮荒之地,来教化那些蛮族学习炎黄的风俗。
事实上就是借刀杀人。戎狄信奉天狼神,东夷和三危信仰金神,三危还好说,好歹属于炎黄,接到这些烫手山芋估计也难办,东夷与戎狄才不管你,让你们炎黄的巫者来祭祀我们的大神?我一刀砍死你。
于是这群巫者就在漫天的冰雪和骑士的押解中开始了漫长的跋涉。她们大多被觋者封印了精神力,相当于手无缚鸡之力,在强壮的骑士面前,几乎与小鸡无异。
旁边的骑士则一边纵酒,一边指指点点,哈哈大笑。忽然一个少女巫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奔出了人群,踉踉跄跄地扑到一片洁净的雪地中,朝着丰沮玉门扑通跪倒,失声痛哭。那女孩大约十五六岁大小,身子纤瘦无比,跪在冰冷的雪地中抖抖索索,声音都嘶哑了。
“你给我归队!”一名战士大喝道。
一名身穿青铜甲胄的骑尉伸手制止了他,冷冷道:“私自逃窜,让她回来作甚?”伸手拔出一支长矛,劈手掷了出去,青铜矛尖携带着激烈的风声,刺向那少女的后背。
“梨儿,小心——”一个年老的巫者大骇,合身扑了出去。正撞在那矛尖之上,噗的一声热血崩飞,那长矛穿透她的身子,将她钉在了雪地中。
其余的巫者默默地看着,她们已经流不出眼泪,因为早已在这短短几日内流干了。
热血溅在那少女巫者的身上,她慢慢地回过头,失神地望着替自己而死的年老巫者,喃喃道:“巫兰师叔……”
那年老巫者钉在地上,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梨儿,活下去。你们若是都死了,巫门当真……当真要灭绝了……”
说完口中涌出大团的鲜血,当场毙命。
艾桑远远地看着,泪水涌出了眼眶,不由扯了扯觋子羽的衣袖,哀求道:“子羽,你救救她吧!”
觋子羽摇了摇头:“我救了她,明日钉在长矛之上的,便是我自己。”他转头看着白苗,“你护送桑儿回帝丘吧!丰沮玉门,对她而言已经是一座深渊了。”
白苗也知道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