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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子岳轻叹了一口气，沉吟半晌，抬起头来，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敬重之意。
“令师的尊姓，可是一个沈字？”
第98章 浑身是宝
术法本来就属于神妙莫测的领域，而现世武道大昌，术法却是趋于没落，倒更像是走江湖混饭吃的障眼法，为人所不齿。
真正从上古之世，传承而下的术法高手，往往也是湮没无闻。
直到神水大劫，一个先天术法高手的横空出世，这才在这个武学为尊的世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巾帼悲歌，沈四娘！
这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以术法入道，突破先天的女子——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成功地做到过这一步。
术者感应天地元力的能力，本来就要比武者低，而且身体孱弱，要调运天地元力，更是难上加难，不过一旦他们突破先天，所能释放的威力，也是极为强大。
神水大劫之中，沈四娘义守孤城，以一人之力，周旋万兽大军，将先天术法高手的威力，释放的淋漓尽致，最后力竭而死，非战之罪。
她的牺牲，拯救了身后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这种伟大的行为，风子岳自承是做不到，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对这个人深深的尊敬。
能够调教得出来像辛羽衣这样弟子的术法高手，舍此，还有何人？
辛羽衣却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惊骇地退了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风子岳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
此时的沈四娘，不知实力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但估计，也已经突破先天，只是名声不显，就算是先天秘境中人，应该也没几个听说过她。
而她是云湖锦城城主独女辛羽衣的老师这件事情，更是无人知晓。
风子岳一口道出，辛羽衣自然是惊骇莫名。
想来想去，当世知道自己跟随沈老师学习的，除了她母亲之外，也只有云湖锦城的几个老嬷嬷——只是云湖锦城与世隔绝，跟先天秘境中人都没什么来往，这少年又是如何得知？
“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风子岳也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这也难以解释，只得含含混混地模糊过去，这一切落在辛羽衣的眼中，却是极大了增强了他的神秘感。
她狐疑地偷偷望着这个少年，心中更是疑惑莫名。
“先不要说这些了，你这遁龙金环，只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不若就杀了这麒麟蛮牛，取了晶核如何？”
遁龙金环这样的术法，虽然厉害，能将八级妖兽麒麟蛮牛一招制住，不过在风子岳看来，却也没什么了不起，而且准备的时间太长，起作用的时间又太短，在与武者的正面对战之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实用性。
术法本身，也就是有这样的缺陷，况且又是极难入门，突破巅峰又比武者艰难许多，所以如今这么式微，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那就烦劳风公子……”
辛羽衣垂下了头，虽然她也说这些妖兽灵智已失，动手杀之也不是不行，不过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慌乱，何况这麒麟蛮牛已经被制住，虽然还是一副凶霸霸的模样，但辛羽衣总是下不了手，只好拜托风子岳。
风子岳点了点头，一剑刺去，正入麒麟蛮牛颔下颈边一处白点，这是它浑身上下最为薄弱之处，只是平时被头颅和下巴挡住，怎么也刺不到此处，如今它浑身瘫软，躺倒在地，这个弱点自然就暴露了出来。
一剑刺入，只听麒麟蛮牛哀鸣一声，登时七绝。辛羽衣浑身一颤，闭上了眼睛不敢观看。
风子岳看她模样，倒是好笑，也不知道真与人动手之时，这位上一世的天武传人，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这一世中，这天武试炼第一，他是非争不可，既然知道这小姑娘的弱点和实力，心中更有把握，虽有歉意，也是不得已了。
他的剑轻轻一抖，将麒麟蛮牛的肚子剖开，剑尖一挑，将蛮牛体内的晶核挖了出来，横剑一拍，把晶核送到了辛羽衣的面前。
“辛小姐，这晶核你先收着，等拿到其它晶核，再分我不迟……”
辛羽衣睁开眼睛，只见那晶核上尚待着金色的蛮牛血迹，面色一白，袖子一抖，丢出一块丝绸手帕，将那晶核裹住，这才接了下来。
“如此……那我就先收下了，等会儿……猎到其它妖兽，就……就一并还给风公子你……”
风子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说法，那辛羽衣自然还要跟他同行一阵，而且晶核已给了她，以她的性子，自然会卖力猎捕妖兽，自己倒好看看，她的术法修为，还有什么神奇玄奥之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辛羽衣收好了晶核，转身要走，却见风子岳在麒麟蛮牛身边蹲了下来，剑尖轻挑，正在剥那蛮牛的皮。
“风……风公子，你……你这是作甚？”辛羽衣花容惨淡，掩面不敢观看。
风子岳微微一笑，“八级妖兽，浑身是宝，既然遇上了，岂能轻易放过？”
麒麟蛮牛的皮坚韧无匹，鳞甲刀剑不能毁伤，以此制成皮甲，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的极品；而头上一对犄角，更是尖锐锋利，是锻制武器的绝佳材料。
更了不起的是这麒麟蛮牛的血，由于拥有麒麟的血脉，这麒麟蛮牛血也是神妙无方，在许多先天灵丹之中，都有运用。
而且风子岳也想过，五宝血炼大法，最适合返本还元，找出药材的灵性所在，这麒麟蛮牛血若是数量充足，以血炼之法炼制，说不定可以当麒麟血这种根本找不到的药材来用，那可就了不得了。
其它牛肉、内脏、牛鞭诸物，这些东西灵气充足，就算是做成食材，那也足足顶得上大补药膳的功效。
既然杀了，岂能放过？
辛羽衣听得目瞪口呆，她自幼茹素，手上不沾血腥，哪里听过这些——虽然她也知道这蛮牛浑身是宝，却压根儿没动过心思。
这时候风子岳却已经把胡小刀等人都叫了过来，各自分工，割肉的割肉，放血的放血，干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辛羽衣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她拿了风子岳的晶核，又不好意思先走，只得走到一边，闭目无视，但那骨肉分离的声音，却也是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她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胸口烦闷，差点就要呕吐出来。
“这个大小姐也真是奇怪……”胡小刀一边切肉，一边望着辛羽衣，笑得前仰后合，“我看她实力惊人，刚才一招下去，这八级妖兽就倒了——没想到竟然是怕这些？”
他们三人一开始就被风子岳远远抛了出去，不过也没走远，就在旁边爬上了一棵大树，偷偷观看。
风子岳的剑法神奇无比，他们自然都是羡慕之极，不过也全在意料之中。
胡小刀是早就认为老大等于剑神，无论他干出什么事来——别说是八级妖兽，就算是当场干趴下一只九级妖兽，胡小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萧昆仑也早觉得风子岳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毕竟是先天高手的弟子，虽然低调，见识却广，如今风子岳正面对战一只八级妖兽，不落下风，他虽然略微有些惊异，但也只是更起了发奋追赶的念头。
诸葛瑜是每次都对风子岳刮目相看，初识之时，风子岳也不过是跟武士级别的栾武相当而已，不过没过几天，风子岳就突飞猛进，斩了他不是对手的郑虎，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反正每次见面，诸葛瑜都会惊叹不已——惊叹成了习惯，也就变成了常态。
但这个辛羽衣的实力，却也是让他们极为叹服。
他们平日在五羊城中，除了风子岳高山仰止，但在同龄人中，他们还是远远领先侪辈，难免也有些少年人的骄傲，但参与了这次天武试炼之后，才惊觉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六万多名少年之中，高手无算，他们几个的武师修为，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一招击出，就让一头八级妖兽躺倒，这等实力，实在是让他们叹为观止。
所以反差下来，也更是好笑。
如今那小姑娘面色苍白，躲在大树后面，浑身颤抖，与她刚才神威凛凛的模样相比，差得也实在太远了。
“这为辛小姐宅心仁厚，不忍杀生，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之中，倒是异数……”
萧昆仑叹了口气，但自幼游历各处，见识广博，也知道这样的性格，在武者的世界之中，未必是什么好事，如今辛羽衣的年纪还轻，无论如何也有师长护持，但若是以后，却未必能有安稳的日子。
她是云湖锦城城主的独女，日后若是继承了云湖锦城，只怕是要被人欺负。
风子岳点了点头，上一世中，自从这辛羽衣成为天武传人之后，几十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不过云湖锦城，倒确实是被人灭门了。
沈四娘死后，传承似乎也至此而绝，风子岳当年游剑天下，也曾凭吊过这位奇女子的坟墓，不过十几年功夫，坟茔已平，徒留野草萋萋，寒鸦凄切，也是一片萧瑟景象。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之中，过于单纯善良，只怕是一种原罪。
要保护自己和家人，除了强悍的实力之外，心性坚韧，杀伐果断，只怕也是必须的前提。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没本事去帮别人管女儿管徒弟，这一次抢了辛羽衣的天武传人之位，日后还她一次人情也就是了。
不过一个人的性格决定她的命运，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世。
风子岳叹了口气，手下动作却是丝毫不缓，没过多久，这一只巨大的麒麟蛮牛，已经被他们分尸完毕。
麒麟蛮牛血，收了好几瓶，可惜还是装载不下，浪费了许多；蛮牛皮颇为完整，除了几处剑创，并无大的裂口，定然可以做成一件极好的皮甲；那一对牛角，风子岳收入行囊之中，想着什么时候去找人做一柄利器出来。
牛肉却是带不了许多，风子岳将身上携带的干粮丢了一些，勉强装了个满，在天武试炼之中，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看来是主要要靠吃这牛肉为生了。
此等大补之物，扔掉未免可惜，胡小刀等三人也是拼命往包裹里塞，直到实在装不下为止。
“炮制之时，记得要多烤一会儿，这八级妖兽，虽然大补，肉质也有些毒性，要烤得熟透了才能吃——每次只吃一小片足矣，千万不可贪多……”
风子岳推算他们的修为，特意叮咛提醒，毕竟与他们相伴之日，算上今天，最多也不过七日而已了。吃这牛肉的注意事项，也要事先说明。
三人一齐点头，也是不由喜上眉梢。
这一次天武试炼，不论奖励如何，得了这八级妖兽的这些好材料，就算是值得了。
平日他们在五羊城中，听到扶余山中的七级妖兽，都要浑身发抖，哪里想过自己竟能招惹上八级妖兽，这些东西要是带回去，就是在师长父母面前，也是大有光彩。
风子岳微微一笑，知道他们欢喜，“你们切莫太高兴，八级妖兽也不过如此……这一关中，我们或许还有运气能收集一些；更何况，第三关当中，还有不少好东西呢，包裹的空间，可还是要留一点才是……”
胡小刀等人大喜，旋即又是愁眉苦脸起来，包裹早已装满，要是再得到什么好东西，只怕是咬牙取舍——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
几人总算分割尸体完毕，辛羽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敢看胡小刀缠在身上的麒麟蛮牛皮，招呼一声，当先就走，往树林深处而去。
风子岳几人相视而笑，尾随而入。
……
在他们一群人的身后，第十八接引使却是满意的捋着胡须。
“这小子的本事，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