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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龙一猿的目光，停住在那第三个光辉之门上。
……
风子岳踏入人字试炼，这一次的环境，却不像是天地试炼那么严苛。
天字试炼，雷火积聚；地字试炼，不断陷落。
但这人字试炼的场景，却是平平常常。
夏日，鸣蝉，城门之外，熙熙攘攘，有人经过。
风子岳的面色微变，盯着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良久未发一语。
五羊城！
天武大陆的五羊城，也就是他的故乡！
怎么会——这之间相隔千万里，纵然有天地桥接之法，他又岂能转瞬之间，回到此地？
再说——这虽然是五羊城，却并不是如今的五羊城。
城墙是半新的，以巨石所砌，高约三丈，城墙脚跟，还有斑斑驳驳，隐隐的血迹——这与如今的五羊城情形，大不相同。
不过，风子岳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一座五羊城。
这分明是他重生之前，神水大劫之后，重建的五羊城！
在那一瞬之间，风子岳吃惊非小，几乎是魂飞魄散，片刻之后，才宁定下来。
如果真的回到未曾重生之前，只怕风子岳再坚韧的心性，也要受到巨大的打击，在重生之后，他拼死努力，才保住了家人，改变了一切。
若是让他回到重生之前，就算仍然是剑神天下第一，只怕他也不可能有任何快乐。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次失恋，这个世界，未必就是真实的，风子岳定了定神，抬头望去，却见五羊城中，一座高塔巍峨，高耸入云。
长明塔！
风子岳的心中一凛，目光就像是被这座高塔黏住了一般。
世上已无长明塔。
虽然风子岳还是创建了万剑山庄，但这一世之中，他不再有那么大的遗憾，他的亲人和爱人，并没有离开他的身边，所以他也不需要一座长明塔来祭奠。
他怔怔地站在五羊城面前，望着遥远的长明塔，一时之间，倒像是痴了。
“怎样？怎样？”
在光辉之门外，七彩祥云之中，白云抓耳挠腮，着急不已。
九天神龙目光之中，露出惊奇之色，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到了一处城池门口，然后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却不知是何原因……”
人字试炼，源于自己的内心，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出现。
往往是一个人最痛苦，最难以面对的经历。
相对来说，风子岳的人字试炼，却是甚为平静。
只是一座城，一座塔而已。
“一座城，一座塔？”白猿皱了皱眉头，“人字试炼，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风子岳对着夕阳西下的长明塔，许久，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迈步走向五羊城的城门。
不管这是真，是幻，这一场人字试炼，是他必须要对付的一场硬仗，没有退缩的余地。
既然已经走到了此处，那就只有进城去看看！
守门的兵丁，懒懒散散，并不在意。
五羊城在神水大劫之后，由于万剑山庄的崛起，也成为一处武林圣地，甚为热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这正是当日的景象，风子岳虽然很少离开万剑山庄，但对这城中的样子，还是有几分熟悉之感。
真实，非常的真实。
这几乎就是风子岳未曾重生之前的世界，丝毫不差。
风子岳面沉如水，背着剑缓缓往前走去。
这时候，却见前路一片嘈杂，只见一群白衣人面色悲壮，一路行来，个个都是咬牙切齿，许多人似乎还在争执着什么。
“是万剑山庄的弟子！”
在旁边的路人惊呼，风子岳怔了一怔，却也是看得清楚。
那正是万剑山庄弟子的服色，——即使重生之后，风子岳也并未更换这种服色，不过，他可以明确地发现，这一定不是现实的世界。
因为带头之人，正是他前世的大弟子商元，五羊城中的同乡——现在的时间，他却应该只是刚刚出生不久。
但这身着白衣，在大街上行走的商元，却是一个年近三旬的壮汉，目光炯炯，面有悲色，眼神之中，却又一分决绝之意。
“大师兄，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么？”
在他身边的弟子，似乎也是压抑了许久，忍不住高声询问。
“不走，又待如何？我们学艺未精，根本就是师父的累赘！”
商元长叹一声，面色更是苍白。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却是不知道万剑山庄，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群万剑山庄的弟子，一个个脸上都有凄惶之色，风子岳眉头一皱，却是想到了这是什么时候。
万剑山庄的弟子，一直都是心高气傲，在他这个师父的带领之下，又岂有这种表情的时候。
唯一的一次，也正是他们离去的时候。
在自己获得了太玄感应篇，受到天下高手的挑战，不得已解散弟子，让他们各自离去的那一天！
风子岳浑身一悚，抬头望着长明塔的顶端。
今日，难道就是当日长明塔一战的时候？
第560章 昔日重来，剑傲重生！
人字试炼，似真似幻。
风子岳皱起了眉头，看着那低头逶迤而出的一众弟子——这些弟子，这一世中，他并未收下，但仍然是非常熟悉。
这一次试炼，不知道是幻象，还是到了当日的情景之中，这一点，根本无法分清。
那一众弟子，经过风子岳的身边，没有人回头看他一眼，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
只有当日的大弟子商元，在经过风子岳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狐疑地四周张望了一下。
“大师兄，你怎么了？”
商元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师父的气息……”
他的声音很低，旋即又摇了摇头，涩声道：“师父面临大敌，如今在长明塔中闭关，但求能够参悟太玄感应篇，怎么会到此……”
风子岳苦笑，他也记得当日自己的情形。
自从得了太玄感应篇之后，他从中领悟无上武道，看到了先天之上的妙境，每日里，都是废寝忘食，钻研武学。
众多高手，以往的仇人，一起向他施压，让他交出太玄感应篇。
但以风子岳的脾气，又怎么会让步？
长明塔一战，终究无可避免，他遣散弟子，也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受牵连。
如今他自己已经踏入破虚后境，远远超越了先天，但太玄感应篇的秘密，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开。
这超越世间一切的武学，反而是越发的神秘莫测。
当初绝不愿放弃的心思，果然是没错。
此后一战，玉石俱焚，自己也重生到了三十年前，从此重新开启了一段精彩的人生。
但是，如今的人字试炼，把自己送到这个时刻，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次的试炼内容，又是什么？
以他如今的武学修为，无论是长明塔顶的那个风子岳，或是围攻的先天高手，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里，举手可杀。
如果说敌人是他们的话，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有何难度可言？
风子岳眉头微蹙，循着那些弟子来时的方向，往长明塔而去。
万剑山庄。
如今显得甚是寂寥。
秋风落叶，门户紧闭，并无人声。
唯有那永远不灭的长明塔，还在闪烁着光华。
风子岳走到万剑山庄之前，轻轻一推，厚重的黑色大门，吱呀呀地打开，露出一条小径。
山庄中人，已经被风子岳全部遣散，刚刚离去的，是最后最忠心的那一批弟子，但他们也无法违拗风子岳的意志。
更何况，就算是他们留在当地，只怕也无法改变什么。
那么多先天高手，并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留下来，无非也只能分风子岳的心而已。
风子岳叹了口气。
当日的自己，确实有着太大的遗憾。
父母亲人离散，唯有剑陪伴自己的一生，虽然轰轰烈烈，但人生之中，却犹如枯槁的竹木，没有什么生气。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月亮也已经升起在地平线上，对自己的人生至关重要的长明塔一战，也即将开始。
风子岳皱紧了眉头，施施然往长明塔而去。
长明塔，高四百八十丈，全由坚石堆垒而成。
虽然与隐龙传承之地的通天巨塔相比，规模要小得多，但是更显孤高峭拔，在月色之下，令人心悸。
这时候另一个自己，应该是在塔顶，对着父母、亲人的灵位，做最后的告别。
即使是剑神风子岳，在面临那么多高手围攻的时候，也并无任何的胜算，早已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反正，他也是生无可恋之人。
风子岳又叹了口气，也许这个时候，是应该去见见另一个自己？或者，应该做点别的什么？
他踏入长明塔之中，缓缓第拾级而上。
本来，这四百八十丈，他自然可以飞腾而上，但是面对这承载他上一世所有思念的长明塔，他却不愿意如此不敬。
“嗡！”
在他上塔的时候，听到了嗡嗡之声，缓缓传来。
“——已经上塔顶了么？”
风子岳的精神一振，往窗外望去，只见天色暗了下来，月色流淌，混杂着一片金光。
太玄感应篇，已经展开。
风子岳心中一动，放眼望去，只见金光之中，一片苍茫，隐隐竟仿佛蕴含着无限武学的至理，当日的见识有限，未能参悟，如今他已经踏入破虚后境，竟是更有所得！
“太玄感应篇的秘笈，比之内容，只怕也不遑多让！”
这件原品，本来就是机缘巧合，才能获得，风子岳重生而回，自然不可能带着这秘笈回到少年之时，只是记得其中内容而已。
但光凭着这太玄感应篇，风子岳就一路顺风顺水，修炼到如今破虚后境的级别。
如今看来，这秘笈本身，似乎有更大的意义！
风子岳思忖之际，却见金光一黯，听四周怪笑声起，塔顶的自己，收起了太玄感应篇，这长明塔一战，已然开始！
如果是以前，风子岳自然是怒不可遏，去找那管中流的麻烦，不过如今，管中流早已在他手上死了一次，当年的一切，也都早已被挽回，他心中的仇恨和愤怒，也已经消解了许多。
而且这人字试炼，诡异莫测，风子岳尚未确定，到底该如何行动，一时之间，倒是踌躇未决。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
剑光璀璨，在一众先天高手的惨呼声中，最后只剩下那个风子岳与管中流面对面。
对话，仍然是如当年一样。
风子岳脸色肃然，望着塔顶的二人，他知道很快，管中流就会死在自己的万剑归一之下，而那一个自己，也将坠下长明塔，结束自己光辉而颠沛流离的一生。
这对于这样的风子岳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昔日重来，剑傲重生！
剑光，瞬间就将管中流粉碎，而他自己的身躯，也确实如以往那般，从塔顶坠下，就在风子岳的面前掠过。
虽然只是一瞬，却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风子岳心中，慨叹不已，看着苍老断臂盲目的自己，紧紧握住了拳头！
就在这一刹那！
风子岳忽然感觉到汹涌的气息，自塔顶喷薄而出，就仿佛是对天地示威一般！
这股气息，可是远远超越刚才那些先天高手！
第561章 金衣风子岳
“来了！”
风子岳心中暗忖，持剑而立，不敢有丝毫怠慢。
前世的自己，已经坠塔，而遭遇的对手，包括管中流在内，都已经尸骨无存。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长明塔顶，应该已经空无一人。
唯有一部太玄感应篇，孤寂地落在塔顶之上。
那，如今这狂暴猛烈，几乎君临天下的气势，又是从何而来？
风子岳仰头，只见星空无垠，而长明塔顶，却有一团金光闪耀，朦朦胧胧，看不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