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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为何当初不直接秘密处决了自己?
而明楼,你到底要怎样。
你到底是谁?
“我是中国人。”明楼看着汪曼春,仍在细想怎样才能把“明楼就是眼镜蛇”这个消息传递给她让她停手。
曼春心中震惊。
她多想说,我也是中国人。
但当她听到明楼说要助自己逃出上海时,心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怒火。我汪曼春为什么要离开上海?
伴随着明台的声音,汪曼春一下子又清醒了。她突然想毁了录音机,她怎么会疯魔到为了让高木信服真的把录音机带到了这里?她怎么能傻到让高木监听面粉厂?
假戏做久了,也就成了真的了。
曼春释然了,不论今日如何,她都该走了。
既然必定要以一个汉奸卖国贼的形象死去,不如,就再真实一些。毕竟,这是她在死间计划中的任务。毕竟,那是眼镜蛇同意的任务。
她无心听明楼明台争吵。她也不知道,自己遗漏了或许最重要的信息暗示。
她只是很想问,明楼到底是谁。
当子弹穿过身体的时候,汪曼春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是一直看着明楼的枪。
明楼的手,在颤动。
然后,自己从二楼跌落了下去。
这是不是就算,完成眼镜蛇的任务了?
明楼知道汪曼春越狱后,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但他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扣动了扳机。
就算汪曼春必须死去,唯独不该是他亲手杀了她。
明楼眼睁睁看着汪曼春摔到地上。
不敢置信。
死不瞑目。
很好,死间计划最后一个要死的人,终于被自己执行了。
【十一】
汪曼春只觉得自己醒了过来,轻飘飘的,一直在坠落。她睁不开眼睛,仅仅是灵魂的苏醒。
自己不是死了吗。
是明楼向自己开了枪。
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往事突然一股脑冲进记忆,汪曼春陷在她与明楼相依相伴的一幕幕中不能自拔。
是陷入,亦是沉沦。
是爱,亦是恨。
是宽恕,亦是救赎。
“曼春怎么样了?”
“大小姐昨晚上醉的厉害,又着了凉,现在还睡着。”
“吃药了吗?”
“医生刚刚打了针。”
“行吧,你们好好看着她,醒了让厨房做点清淡小粥。”
“是,老爷。”
曼春恍恍惚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似在梦中,却又那么真实。
再度陷入黑暗的一刹那,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属于谁。
“大小姐您醒了?”
汪曼春猛地睁开眼睛。欧式风格的白色雕花大床,熟悉的丝绸被褥,月光透过落地大窗撒到大理石地面上。台灯洒下温暖又昏暗的光。
“怎么回事?”
汪曼春支撑着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
“曼春,你睡了整整一天。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灌了那么多!”汪芙蕖进门坐到曼春床前,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汪曼春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怎么可能?!
“叔父?”汪曼春试着叫了一声,却看汪芙蕖瞪着眼睛骂自己。
“你居然跑到明公馆去低三下四求明镜?你还是汪家人吗?你看看你腿上跪的,天那么冷还下雨,且不说瘀血吧,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想落下病根是怎么的?为了个明楼你值得吗?”
汪曼春愣住了。
求明镜?现在是什么时候?
汪曼春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落地镜,那张面孔,分明是幼时的自己。
难道那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人都说醉后酒中大梦三生,果真没有错的。
“你怎么了?说你两句还不愿意了?”汪芙蕖看曼春愣愣,提高了声音。
“不是不是。”曼春捂着头道:“叔父,我刚刚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吓着了。”
汪芙蕖无奈撇了撇嘴,汪曼春就是他汪家的祖宗,还真是除了明楼谁都治不了。
“下来吃饭。”
曼春动了动腿,膝盖传来一阵刺痛。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那明楼现在在哪里?
明楼睁开眼睛,瞥向窗外。飞机已经走了很久了,现在向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漆漆一片天空。
他心脏跳的飞快,他能感觉到后背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那是梦吗?为何真实到自己挣脱不开。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拿枪对准曼春扣下扳机。
曼春死不瞑目盯着自己的眼神,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好在,好在那是一场梦。
“先生,马上就要到巴黎了,请您整理好个人物品。”一个空姐走过来,用法语轻柔的唤醒每一个正在睡觉的乘客。
巴黎。
他真的离开曼春了。
明楼突然有一种冲动,他要回上海,他不应该就这样扔下曼春的。他绝对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明楼下了飞机立即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在明镜下楼接电话前先问了阿香。
“阿香,曼春怎么样了?”
阿香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向楼上看了一眼才小声说:“阿香专门打听过了,汪小姐灌了一晚上酒,现在还没睡醒呢。”
明楼心中暗暗算着时间。
同明镜通完话后,他就以眼镜蛇的身份向上级请示,要求调动青蔓到法国。
汪曼春在午夜收到了调动的密电,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普罗旺斯。
原田左善最后居住的地方。
那里有她本不该知道的一切秘密。
【十二】
“曼春啊,还头疼吗?”汪芙蕖坐在餐桌前,折起报纸看着神色颓然的曼春。
“我没事。叔父今日怎么在家吃饭?”曼春拖开凳子坐下,拿过红酒和高脚杯。
“哎,曼春,不能再喝了!”汪芙蕖急忙夺过曼春手中的红酒,心疼的看着她。
“叔父,我要是想喝,谁能拦住我?”曼春靠在椅子背上,懒懒转过头,漠然看着汪芙蕖。
汪芙蕖自知曼春执拗,随她开了塞子。
“对了叔父,我要去普罗旺斯。”汪曼春轻轻摇晃着红酒杯,看似灌酒,实际上只是浅浅抿了一小口。
“普罗旺斯?”汪芙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法国。他原本还想让曼春去特高课见见南田课长。
“是。”汪曼春恢复了那一副“汪家我说了算”的气势,并不看汪芙蕖的表情。
“你去普罗旺斯做什么?”汪芙蕖莫名其妙,想着就算曼春去法国,也应该去巴黎追明楼才对。
曼春重重放下酒杯,使了个眼色让佣人退下去,才轻声说:“我母亲,曾经是日本派到法国的特务。”
汪芙蕖眼皮跳了一下。汪曼春怎么会知道的。
“日本领事馆让我去普罗旺斯,取一样我母亲遗留的东西,军方要用。”
汪芙蕖深深的看了汪曼春一眼。
这孩子是怎么了?难不成日本领事馆这么早就盯上他汪家了?
曼春故作深沉,她不知道这些话能否制住她叔父。她也不确定,那个“梦”中留给她的信息,是真是假。她清楚地记得,在她成为南田课长的学生后,她告诉自己,母亲原田左善是潜藏的日本特务。曼春后来的转变,也跟一半的日本血统有关。
“当然,这种命令你必须得执行。”汪芙蕖权衡利弊,既然是日本领事馆的命令,他自然不能违抗。若是曼春这次处理的好,说不定将来对自己仕途也有助益。
“叔父,曼春这就走了,领事馆那边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不能带别人,您清楚。”汪曼春看到汪芙蕖微微变动的神情立马猜到了他的心思,只怕露馅便决意趁早离开。
“这就走?”
“还有,这件事必须绝对的保密。”曼春压低声音,“包括特高课。”
汪芙蕖自信的笑笑,说:“那是必然,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至于向外宣布,我便说送你出国留学罢了。”日本内部的争斗他汪芙蕖也是清楚的,曼春能接触到知道她母亲身份的人,必然是高层的重要人物。汪芙蕖心中窃喜,这个侄女真是不可小觑。
明楼在巴黎收到电报,却不想竟是将曼春调到了普罗旺斯。上级说青蔓有其特殊任务,必要时会安排两人见面。
明楼漫步在香榭丽舍大街旁,心事重重,好在曼春离开了上海,只要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要她不加入军统,一切就都有余地。哪怕自己现在还是见不到她。
青蔓的任务,说简单也很简单,说艰巨也很艰巨。她要护送一批一批同志转移到巴黎。在这个充满薰衣草的悠闲小镇上,不止有蓝天白云,潜藏着的青蔓,渐渐成为了党组织内部最最稳定和平的一条路。
汪曼春知道眼镜蛇在巴黎,他仍是自己的上线。她无数次想要告诉眼镜蛇不要进行死间计划但又迟疑了,毕竟现在不存在毒蔓。
她对巴黎这个城市,又是向往,又是胆怯,一方面是想见到眼镜蛇,另一方面,怕面对明楼。
很多个午后,汪曼春在小院中远望大片薰衣草花田,出神时总会想到那个“梦”。一切都那么真实。她在细细思索每一个细节,却总是看不清明楼的身份。
还有那个叫原田左善的女人。曼春真的找到了她的日记本,里面有记录关于樱花戒指的内容,跟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
“汪小姐,打扰了。”
曼春思绪被一个温和的声音带回普罗旺斯,她回头看,却是鲁佩斯太太。
“夫人您好,快请进。”汪曼春急忙笑着迎上去。
鲁佩斯老先生是一位文学教授,更是组织在普罗旺斯的同志,汪曼春本就打着学习文艺复兴时期文学理论的幌子留在这里,这时与鲁佩斯先生、太太也成了极好的朋友。
“夫人有什么指示吗?”汪曼春跟鲁佩斯太太在客厅坐定。
“下星期在巴黎有一场新年名流沙龙,我跟先生收到了邀请函。眼镜蛇要见你。”鲁佩斯太太慈爱的拍拍曼春的手。
“眼镜蛇?”曼春疑惑的问道。
“没错,眼镜蛇。”鲁佩斯太太又说。
“马上又有一位同志要转移,你们扮作姐弟,送他去巴黎之后,我们会在巴黎的房子里等你,然后在那里过年。”
“好。”曼春点点头,“那位需要转移的同志怎么称呼?”
“他叫青瓷。就是你们中国的那种器具。”鲁佩斯太太用法语艰难的描述着。
汪曼春瞬间愣住了。
“你需要带青瓷到巴黎,交给烟缸。你认识她的。”鲁佩斯太太看曼春呆愣的样子,急忙晃晃她,“汪小姐,您还好吧?”
“哦,我很好,夫人。我已经明白任务了。青瓷什么时候到?”
“后天下午,他自会来找到你,我和先生后天上午就去巴黎,你们必须在后天午夜到达巴黎。咱们一起跟烟缸见个面。”
“那……眼镜蛇会到吗?”汪曼春轻声问道。
“不,他不会去。但是你们马上就会见到。对了,你跟青瓷的接头语是这个。”鲁佩斯太太很认真的用中文说,“您知道百乐门有一首歌叫《月圆花好》吗?我知道,很好听。”
汪曼春点点头,起身送鲁佩斯太太出门。
晚上,汪曼春果真收到了眼镜蛇的电报,只是说明新年沙龙上要见她,并没有说护送青瓷的事。
百乐门。
月圆花好。
青瓷?
很好,终于要见见这个自己“曾经”拼命保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