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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哲义后脚就会向她追讨起借款来。她正欲伺机扩大业务范围,这对她不啻当头一棒。
梁静极力劝阻姐姐梁小离开兴隆公司和熊之余的真正原因在此,这个原因梁静不便说出。同时,她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她是“主观为他人,客观为自己”,这使她心理上的愧疚情绪减小到了最低程度。
半个月后,梁小拖着病弱的身体回到了兴隆公司。她本来就生得瘦小,这一下就更显得骨瘦如柴。这一场病,使她原本还有点儿肉的下巴也尖了起来,加上两个黑眼圈子,看上去楚楚可怜,活像童话剧里面那位受尽后母虐待的灰姑娘。
梁小还没上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大声的说话。她在楼梯上停了一下,侧耳仔细分辨,发现除了熊之余和尚哲义,还有一个第三者在楼上。而且这位第三者的声音听着似曾相识。等她走到楼上,才发现原来是那个亚丁又来了。
这次亚丁是带着大笔订单来的。上次他从瓜州弄回去的一百箱每箱一打的西凉葡萄酒在澳大利亚受到了消费者出乎意外的欢迎,这使他深受鼓舞。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所以,那一百箱西凉葡萄酒刚一售完,他就又迫不及待地跑到国内来了。熊之余和尚哲义看着他带回来的大笔订单,喜不自胜,此时此刻,三人正在楼上熊之余的办公室把臂言欢呢。
梁小往熊之余办公室门口一站,就好像有谁突然拉上了闸门似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梁小?”熊之余和尚哲义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梁小,”亚丁疾步上前,“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刚病了一场。”尚哲义从旁解释。
“病了就该好好休息嘛,还跑来干什么?”亚丁的语气是责问式的,表情里却充满了真诚的关怀。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话似乎不该由他来说,他与梁小的交情,似乎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梁小颇有礼貌地朝亚丁笑了笑,表情充满了感激。熊之余腾出沙发让她坐。梁小神色冷淡,对他的殷勤置若罔闻,这使熊之余十分尴尬。他看看尚哲义,看看亚丁;看看亚丁,又看看尚哲义,嘿嘿地干笑,不停地搓手。
还是尚哲义替他解了围。
“梁小,你脸色不好,就先回你屋里躺着吧。有事我叫你。”
梁小听了尚哲义的话,对熊之余看都不看,却朝亚丁笑了笑,顺着楼道慢慢回到了自己屋里。亚丁一直站在门口伸着脖子目送着她。
尚哲义与熊之余对视了一眼。尚哲义猛劲一咳,亚丁才猛然惊觉。他不自然地朝两人笑了笑。三个人坐下来讨论合同的细节。亚丁这次订了十个大型集装箱,合起来大概有三十万瓶左右的西凉葡萄酒,他希望一个月内能到货。尚哲义很快在心里算清了账:三十万瓶西凉葡萄酒,每瓶十五元,三十万瓶就是四百五十万元,刨去成本和各种开支,每瓶赚四块钱不成问题,就算每瓶只赚三块钱,三三见九,这笔生意也可净赚九十万元。这可真是一笔难得的好买卖。
账是算清楚了,他却不敢将弓弦拉得太满。
“十个大型集装箱的货,一个月内就要发到澳大利亚,有困难。”他语气诚恳地对亚丁说,“你要的货不是按厂家出厂的样子就可以的,我们还要找厂家改包装,临时印标签,做酒瓶子,说不定标签还要拿到香港去印,这都需要时间。如果你只要求按厂家现成的包装出货,那决没问题。”
“包装问题不能马虎,这个问题不容商量。澳大利亚人对产品质量很挑剔,对产品的外观一样挑剔。中国有好多商品质量是很好的,就是包装不过关,所以就只能摆在地摊上,作为下脚货出售,价格大打折扣。”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敢轻易对你许诺。我们做生意,讲究诚信为本,说一是一,不能诳人。”
“那么你觉得多长时间才合适?”
“我觉得……”尚哲义迅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不敢将时间打得太死,打得太死,万一到时出不来货,按合同是要罚款的;但他也不敢将时间拖得太长,担心迟则生变。所以他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说:“你能不能给我三个月,最不济也得两个半月?”
“太长。”亚丁说,“我顶多给你两个月。”
尚哲义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番,才点头道:“两个月就两个月吧。”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两个月后,我在布里斯班提货。”亚丁微笑着,似开玩笑似认真地道:“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你的货要是到不了,耽误了我的生意,我可是要按合同索赔的。”
“没问题。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这也是我们的原则。”
“那就好。贷款问题,我先预付三分之一,到货后我再支付另外三分之二,你们看可不可以?”
“你最好能先预付一半,因为做瓶子印商标都需要资金。”
“好吧。”亚丁仔细考虑后说,“只要你们能按时到货,保证质量,我就先预付一半。”
尚哲义看了看熊之余,见他没有反对意见,举手做了个“OK”的手势。
“那就这样谈定了,咱们就可以签订合同了。”亚丁靠在沙发上,轻松地说:“要不要办个公证?”
“这个随便你。”尚哲义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马上可以出去替你找个公证。”
“我看最好公证一下。现在麻烦一点儿,免得以后扯皮。”
“好。”
尚哲义起身找公证处去了,留下亚丁和熊之余在熊之余的办公室里闲谈。亚丁问道:“梁小姐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熊之余道:“挺好的。梁小姐是属柳的,外表看着虽然有点儿柔弱,骨子里铁硬。不过,她前几天有些感冒。”亚丁笑道:“感冒可要当心,许多大病都是由感冒引起的。”
熊之余点点头,一时想起尚哲义的话:亚丁对梁小有意思,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正捧着杯子喝茶的亚丁两眼。亚丁笑着问他是否有事。熊之余笑着摇摇头,一边心里寻思,这个人与梁小确实挺般配的。他想着是否应该给梁小穿针引线,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心里有点儿乱。
两个人一时无话,低头喝茶。
过了大约半小时,尚哲义领着两个穿制服的公证人员来了。大家签完合同,各自在合同上盖上印鉴,公证人员也在合同上盖上印章。合同一式三份,三方各持一份。然后就去吃饭,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熊之余和尚哲义将亚丁送回宾馆,回到公司,两人发现梁小仍旧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梁小梁小,”熊之余敲着一个绿塑料壳壳的保温桶,“起来吃点儿饭。我特意从饭店给你带了点儿紫米粥来。”
梁小躺在床上好像没听见,一动不动。
熊之余过去看看,见她闭着眼睛。他以为她睡着了,又轻轻叫了几声。他正待提着保温桶离开,等她醒来再给她吃时,梁小却忽然翻了个身,将脸冲着墙里。他这才知道她没有睡着,她大概是仍旧在生他的气。他无奈地看了站在旁边的尚哲义一眼,将保温桶递给尚哲义。尚哲义用眼睛示意他先出去。熊之余怏怏地回到办公室,低头想心思。过了一会儿,尚哲义回来了。
“怎么样?”熊之余迫不及待地问。
“正吃着呢。”尚哲义笑道。
“小孩子脾气。”熊之余自嘲地道。
“我一直没敢问,”尚哲义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该问,还是不该问,“那天晚上你们俩究竟怎么了?梁小为什么生那么大气?你们出去吃麦当劳时,她还好好的。”
熊之余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想以讪笑掩饰过去。但是见尚哲义仍旧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答案,他只好叹了口气:“其实没什么,她不高兴我跟另一个女人说话。”
“另一个女人?”尚哲义不由好奇地问,“哪个女人?”
“郭兰。”
“郭兰?”尚哲义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他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一个叫郭兰的女人。
“就是何记者本子里写的那个从伏牛山里出来的女人。”熊之余道,“我叫你去打听的。”
“哦。”尚哲义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没想到何舍之写的还实有其人。”他忽然想起来,“对了,那个何记者说要咱们五万元赞助费的,怎么后来没影了?他是不是不想要了?”
熊之余也不知道为什么何记者自从那天来拿钱没拿到后,就再也不来了。他记得他曾经告诉过何舍之,让他过几天再来一趟,他一定将五万元赞助款交给他。据他的观察,何舍之可不像是有钱不知道拿的那种人,难道他真的在等着自己亲自将钱给他送过去?
他当然不知道,何舍之并非在等他送钱上门。自从那天在大鸭梨酒楼,何舍之无意中得知了他老爹与瓜州市市长齐广维的关系后,黄胆都几乎吓破,他哪里还敢找他要什么赞助。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要了。这事可不是要的,万一熊之余或尚哲义要是将这事捅到齐广维那儿去,他的饭碗说不定就砸了。知难而退,适可而止,这是何舍之的高明之处,也是他总混得比别人好,过得比别人如意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天。
本来按计划,今天将由尚哲义陪亚丁去游乐园玩耍的。梁小听说了,主动要求由自己陪亚丁去。尚哲义不想让她去,说:“你病才好,别又给我招事,让大熊埋怨我。”
“关他什么事!”梁小冷漠地说。
“你别记恨大熊。”尚哲义说,“你们那天的事我略知一二,你可能误会了大熊。”一面将郭兰的事一五一十跟梁小说了一遍:“大熊只不过是同情她,加上对她也有点儿好奇。你知道,大熊从前是个诗人,诗人总是有点迂怪的,脑子与寻常人不一样,你不要责怪他。”
梁小听了,咬着嘴唇,半天才道:“他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尚哲义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完全原谅了熊之余。想到她竟然对熊之余这般宽容大度,他心里不由有点儿酸酸的,笑道:“这事让人家怎么跟你说?本来没有的事,是你自己瞎想。况且当时大熊要是跟你说,你会相信吗?人家岂非是越抹越黑?再者说了,你也没给大熊解释的机会呀,你一赌气就跑了,人家撵你都撵不上。”
“他当时根本就没打算跟我说过。”
“行了,梁小,就这么点儿破事,你还真的打算没完了!”
“我就没完了!”梁小话是这么说,一说完却笑了起来。尚哲义见她笑得那么阳光灿烂,就知道她已雨过天晴,心里对大熊的疙瘩已经完全消除。尚哲义既为她和熊之余高兴,同时又不禁暗自为自己伤心。
“亚丁先生住哪儿?还是溢香楼宾馆吗?”
“还是我陪亚丁去游乐园吧,你就别去了。你和大熊待在公司里。”
“我才不和他待在公司呢,我一看见他就有气。”
“梁小,你……”尚哲义话没说完,梁小已经跑回屋里拿外套去了。尚哲义没办法,只好由她。他叮嘱梁小一定要招待好亚丁,让亚丁玩得痛快。“钱不是问题,你千万不要节省,花多少,回来找我报销就是。”
“我才不会替你们省呢。只许你们乱花,现在也该轮到我乱花一回了。”
梁小笑得如花枝乱颤,一张脸因为兴奋,也变得粉扑扑的,如海棠初开。尚哲义痴痴地看着,不由自主地说:“梁小,你笑起来真好看。”
“讨厌!”
梁小骂了一句,咯咯笑着跑下楼去了。尚哲义趴在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