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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病了,就差人请郎中。白饶闷了,就差人买上只八哥作陪。只有她,夜深了,一个人蜷缩着,舔舐伤口,满脸泪痕。
“师伯。”萧姗随着白顾靖,称呼仇英为师伯。
仇英带着萧姗上到山顶,高处有风不胜寒。“姗儿,你看远处山峦叠嶂,山下村庄渺小,站在这山顶上,总是有一种豁然开朗,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师伯说的是。”萧姗听着仇英说的,放眼眺望,远处山脉连绵,山上郁郁葱葱,山下村村落落,一小片挨着一小片,宽阔的河流,也变成了细小的线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姗儿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应该懂。”
萧姗浅笑,“师伯好意,姗儿心领了。不过是一个铭牌,又能说明什么呢。一刻不见靖儿(尸首)……”萧姗顿了顿看着远处飘过的云,“姗儿失礼了,还请师伯见谅。”
仇英感受着萧姗隐忍的情绪,仿若看到当年夏静一般,摇摇头,想要将萧姗揽在怀里,走了两步,停下脚步,萧姗的骄傲,不允许别人的同情,“姗儿,你想听听你母亲的事吗?”仇英想说,萧姗你知道吗,你的倔强和骄傲,和你的母亲夏静很像。
萧姗颔首,“姗儿愿闻其详。”
仇英浅笑一声,看着远处,开口讲述旧事。
夏静、顾青和仇英,相互认识,顾青是仇英师傅的女儿,夏静与顾青同龄,欲拜师顾老,却没能正式入门派。夏静喜爱药书,不爱习武。仇英是顾老的大弟子,擅长舞剑,精通药理;白饶是顾老的二徒弟,擅长大刀,熟读兵书,善于布兵摆阵;顾青是顾老之女,仇英和白饶的小师妹,武艺一般,药理一般,小聪明不少,古灵精怪;夏静,向顾老学医,因不习武,未能正式入门,来到顾府时间最短。仇英喜静,白饶憨厚,顾青顽皮,夏静人如其名。仇英与夏静走的最近,两人时常一起通宵阅读医术,偶尔讨论,一起采药,捣药,研药,制药,相处融洽。白饶暗恋顾青,不善言表,拿不定主意,便总是寻仇英商讨。白饶一来,夏静便回避。一来二去,就有人说白饶喜欢仇英,这话在夏静听来是非常刺耳。有几日,夏静就没有来找仇英,就连两人约好一起采药的事情,仇英也没有等到夏静。仇英不解,见不到夏静又急,到师傅那去打听,被告知白饶下山从军,夏静与白饶一道下山,回府去了。
夏静不在,仇英心气也不高。前前后后还有顾青缠着,很是烦恼。过了一个月,夏静再度上山,笑盈盈的寻得仇英,见着顾青在仇英身边打转,便收了笑脸。仇英责怪夏静,不打招呼就下山,约好的采药也没完成。顾青在一旁煽风点火,逞英雄。夏静自知有过错,道歉过后,想要给仇英一个解释。可是仇英不知道怎么的,一时情绪激动,甩下夏静,一个人上山采药。
入夜,夏静拿着药书向仇英请教问题,顺带着送了仇英一只剑穗作为道歉礼。从那以后,乌云散去,夏静仍旧和仇英一起,做着与草药有关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仇英习惯了夏静的陪伴,两个人如影随形,相处融洽,相约着以后一起游走江湖,做一对游走医侠。
“后来,你母亲又下山了,嫁给了你父亲萧昂,在后来便有了你。”仇英省去了其中的内容,她没有告知萧姗,当时是因为自己心意不定,不敢接受事实,伤了夏静的心。白饶立功升官,回来将好消息告知仇英,遵从仇英给的建议,前去找顾老提亲。顾青给夏静吐槽,说白饶不好好习武,和师姐暧昧。夏静的心意没有得到回应,仇英还判夏静胡思乱想。萧夏两家世代交好,萧昂对夏静情有独钟,萧家提亲,仇英甚至祝福夏静,夏静嫁人,仇英追悔莫及。
“师伯,这些年苦了您。”
仇英本是答应顾青来劝慰萧姗,没想到,反被萧姗劝慰。
“师伯孤身多年,每到母亲生日,便去坟前献花祭扫。师伯用情更深,姗儿不及。”
仇英长叹,“姗儿,你可知靖儿是女儿身?”仇英一语中的,换来的确是萧姗的浅笑。
“知道,从见她第一面就知道了。”
萧姗第一次见白顾靖,就是在那集市上。萧姗和小桃从药铺抓药出来,见着前面那个人,长相清秀,身高也较着其他人矮了一些,她东张西望的样子,像是那家女扮男装的偷溜出来的小姐。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才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但愿不要破相的萧姗,没想到会坠入香怀,那个味道萧姗现在还记得。一个女子,竟是为另一个女子失神,这件事情叫萧姗觉得好笑,又不知不觉在萧姗心底扎根。
住在深闺,萧姗想她应是也如自己这般,萧姗不知道何时才能在于她想见。在得知赐婚消息之后,萧姗是绝望的,是想要拒绝的,可是看到父亲操劳的样子,萧姗还是妥协了。母亲临去的时候,对父亲说的是两不相欠,萧姗以前不懂其中缘由,现在已是了然。父亲唯一可做为依靠的便是仕途,萧姗不想因自己断了父亲的幸福。于是她答应了,同时她也选择了衷心与那次一见倾心。
萧姗自小便对同系女子的人,关注非常。夏静不但没有阻止萧姗吐露心声,还帮着萧姗理清思绪,告诉她,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珍惜,彼此要尊重,无论怎样的感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声张。成亲之日,见到白顾靖,萧姗略感吃惊。白顾靖的认知,阻止了两个人之间的进展。萧姗再等,等着白顾靖接受她的身份,等着白顾靖认同彼此的感情。
仇英有些惊讶,又有些欣慰,到底是夏静的女儿,她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苏武
作者有话要说: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恋·念
两年生与死,白顾靖死了,又活了,劫后余生。五皇子带着他的远征队伍,走走停停四五个月,才到目的地,就遭了埋伏。队伍之中,老的老少的少,精壮的僵尸,不多不少,刚好三分之一。
一次埋伏,闹得人仰马翻,损失可以预见的惨重,将士伤亡不计其数。白顾靖本就有伤,昏死过去已经是家常便饭。
敌军来袭,防御不利,奋力抵抗的士卒,在厮杀中倾倒,扑到在白顾靖躺着的木板车上,沉重的躯体瞬间倾倒,白顾靖二度受伤,疼痛研心,昏死过去。
五皇子带人强攻,杀出一条血路,能带走的全部都带走,留下些已故将士的遗体,叫人记下访问,筹划晚上运尸埋葬。
残余部队抵达营寨,原本戍边的将士与匪类不差毫分。五皇子问试管可知两边交锋,敌军来袭,士官表示之情,五皇子怒,问为何不支援,士官答,不对精锐则克敌,稀松落魄则优胜劣汰,就算是派兵支援,大部队如数抵达阵地,也熬不了几天,不是饿死就会冻死,与其备受折磨,倒不如死个痛快,也省下些口粮。
是夜,运尸小分队再到溃败之地,放眼望去,横式遍野,惨不忍睹。按照五皇子的吩咐,将士们打了坟坑,将烈士一一埋葬。整理归集的名牌,也都被人收了,送去都城。
这些名牌,是队伍出行前,五皇子叫人用烙印的方法,为每一位出征的士兵准备印着自己名字的竹牌。竹牌别在盔甲内里,这样就算发生战事也能分出甲乙,告知家人。
……
白顾靖醒来的时候,少了慌张,淡定非常,环顾四周,茅草房屋,简单简陋,土坯墙挂着一件蓑衣,扣着一顶斗笠,不用说身下躺着的是一张木板床。稍稍动动身子,就能听到受力不均发出的吱呀声响。生死穿越,昏死苏醒,白顾靖闷哼一声,白顾靖啊白顾静,真是像了白顾靖,打一次死一次,已是两次复苏清醒,再有一次,怕是就真的命归黄泉了。
白顾靖起不来,试了几次,便也不再尝试,干脆躺着。战事一幕幕,惨痛,惨烈,惨不忍睹。身上穿着的以不是铠甲,粗布麻衣,仍是一身男装。目光环绕整间屋子,也见不到盔甲的踪迹。那门是对开的木门,外面是些什么看不清楚,可以听到母鸡抱窝的咯咯咯,还有一头驴哼哼唧唧的叫唤。白顾靖送了口气,只要不是敌军,就好。
“怎么是你?”白顾靖诧异的说,“你救得我?”
女子瞥瞥嘴,不过白顾靖看不见,因为女子背对着白顾靖,面对着门口,两只手搭上门沿,合力掩盖门扉。
“是,还不赶快给我磕头谢恩。”女子随口说着,往白顾靖的方向走来,将一篮子青菜蔬果放到桌子上,半搀半抱的将白顾靖扶起来,让她倚靠着坐着,“昏睡了四五天,还能醒来,想不到命还挺硬。”
很明显,女子的口气并不讨喜,白顾靖坐起来,勉强的笑了两下,抻动伤口,痛楚瞬间袭来,拧着眉头,豆大的汗滴沁出额头,嘴角依然上扬着,“怎么你嫉妒了?”
“哼,”女子闷哼一声,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招惹是非,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人爱的死心塌地的,真是让人不解,“你就笑吧,疼死你。”
眼前这个叫做苗素心的女人,不就是若兰的好闺蜜,约自己到山洞赴约营救若兰的人,夜袭白府的人,也是给萧姗下药的人……
“疼死我,不就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你这人倒也有意思,把我留在那里,随便让个野狼野狗叼了去岂不是剩下很多力气。”
正在舀水洗蔬果的苗素心,举起手里的水瓢,往缸里一扔,水花四溅,把水果往旁边用力一放,眯眯眼睛,寒光晃晃,“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救了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我就当你白家少爷没礼貌没家教,你反倒如此恶言相向!”
“你少来装好人,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心里清楚。”白顾靖说话的口气很平和,甚至有些轻蔑的调调在里面,她嘴唇干裂,说话说了太多,起皮的撕扯,血腥的味道,诱惑着唇尖。
“姓白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苗素心抄起白顾靖的衣领,早就知道她是女人,也就不用顾忌太多,什么衣服领子歪斜,露出的雪白,“你可以装疯卖傻,恩将仇报,但是我不许你污蔑我的为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做过什么?!”
白顾靖像是一只无力的白兔,被人拽起耳朵,也没有蹬腿挣扎,没事人似的,眨眨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药草味道很浓,苗素心,你既然懂得那么多医术,干嘛不去治病救人呢?哦,我忘了,你是的心肠已经那么歹毒了,你值得药只会让人漫漫中毒,就像你的容貌一样,高山上的罂粟花,嗯,像,真像。”
白顾靖的脸色更白了,因为多次创伤,失血太多,白顾靖已经开始阶段性贫血,外界刺激下,再加上说了很多的话,气血更是不足,眼前一黑一黑的,却是没有低头的样子。
何事何人才能使得白顾靖如此这般,这人绝不是若兰,也不会是白饶,那么就是……萧姗,苗素心马上想到这两个字,记得若兰提过一次,白顾靖将苗素心给若兰的解药拿走了……那药明明就是给若兰防身用的。苗素心若想越气,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