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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看着信上字字句句之中透露出的关切之情,不由湿润了眼眶,眼前模糊起来。
“小姐?”碧秋站到黛玉身边,担忧地望着她。
黛玉双手抹了抹眼睛,眼眶红红的,可惜刚擦去泪水,不过一会儿眼中便又湿了:“碧秋,我有点想娘亲和弟弟了。”
一向乐天派的黛玉,难得悲春伤秋起来。
这些日子她并非不想家,却从没似这次般想得厉害,好似离别这段时间,这才终于有了实感,她是真的和母亲弟弟分开了,困在这深宫中,将要好几年不得见。
碧秋哪里见过自己姑娘这样的,眼泪儿扑簌簌地掉个不停,慌得跟什么似的,偏偏越慌张越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倒是红毛看黛玉落泪,扑扇着翅膀飞到她边儿上,收了翅膀蹭了蹭她肩膀,见黛玉看过来,张开翅膀撑着地面,做了个金鸡倒立的动作,两只爪子在空中晃啊晃,脑袋后仰看着她,豆豆眼眨啊眨,和黛玉四目相对。
林黛玉莫名其妙地看着它,不知道红毛又发了什么神经。
一人一鸡对望了好一会儿,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红毛终于支撑不住,翅膀颤了颤,啪叽一下摔了个大马趴,一根飞起的羽毛摇摇摆摆地飞起,正巧飘落到了它头上。。。。。。
林黛玉:“。。。。。。”
“哈哈哈,红毛你看起来好蠢!”
红毛:“。。。。。。”
红毛敏捷地翻身站了起来,颇觉自己一番苦心喂了狗,凶狠地瞪了不识好歹的林黛玉一眼,奈何先天条件所限,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反显得有些委屈。
所幸黛玉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红毛之前,大约,是在安慰自己?
黛玉用力地抱了抱红毛,真心实意感谢道:“谢谢你啦,我现在好多了。”
说着擦了擦脸,笑了起来,再次紧紧地抱了抱红毛,仿佛能借着红毛,感受到玄玉和贾敏的气息。
至于被抱住的红毛,红毛它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啦,抱,抱得真的太紧了,求,求放过啊!
待红毛终于从如生命般沉重的拥抱里挣脱出来后,立刻像被烧了尾巴一般跳起来,离黛玉远远的,谨慎地看着她。
黛玉没注意到红毛的异常,在缓过情绪后,她就想到了一件事,要不要把小胖子的事情告诉玄玉呢?
想到玄玉之前已经见过小胖子了,小胖子也已经知道玄玉了,黛玉还是坐到书桌前,把徒怀慎的真实身份写在了给玄玉的信上。
半夜时分,由红毛快递,林玄玉收到了姐姐的回信,看完信上所写,回想起张钰安在扬州遭遇到的截杀,还有现今京城的最热门话题——失而复得的皇孙,最年轻的郡王殿下,心中的种种猜测总算得到了证实。
他早猜测张钰安身份非比寻常,而这短短几天,自太上皇在朝堂上宣布了徒怀慎的事情后,京城里关于那位废太子之子的传闻就甚嚣尘上,各种揣测不绝。
他虽未入朝,但国子监内也有不少学生谈论此事,联想到这位皇孙的年岁和遭遇,林玄玉早已隐隐有了他便是张钰安的猜想,林黛玉的信则确定了此事。
只是确认之后,他却有些忧虑,显而易见,这位皇孙如今是太上皇推出来的,那皇帝的态度呢?
当初黛玉救了徒怀慎一事,并未泄露出去,仅他和父亲母亲知晓,毕竟由于黛玉的给力(),见识了黛玉厉害的黑衣人都已伏诛,旁人应也不会猜测到,竟是黛玉这个小小的孩童所为,只当是徒怀慎父亲原本留下的死士起的作用。
但黛玉和徒怀慎一起遇险一事,啊不,应该是“林玄玉”和徒怀慎一起遇险一事恐怕是瞒不住的,当时父亲几乎发动了全部衙役去寻找,且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和徒怀慎一起被找到的,不知父亲是如何对皇帝和上皇说的?他们又是何种想法呢
林玄玉在书房里踱着步,小小的少年紧皱着眉头,思绪万千。
林黛玉和宝钗在宫中的伴读生涯则正式开始,起在贾府,宫中所学更多更严些,但也逃不过女红针织,礼乐诗书棋画这几样,有个面软心善的主子,还有宝姐姐闻言软语安慰,原本黛玉在宫中的日子并不难过。
只是在几位教习在见识过黛玉各项课程的真实水平,得到了回禀的皇后娘娘,终于对黛玉可能还有其他才华这点彻底死了心,再看着几乎全部精通的宝钗,皇后娘娘瞬间觉得满意多了。
然而皇后娘娘并不愿意就此放过黛玉,不论黛玉原先什么样,但若以后要陪在自己女儿身边,皇后娘娘表示,一定要拿得出手。
嗯,这真的不是公报私仇吗?
于是在皇后的指示下,黛玉快快乐乐的划了几天水后,过上了水生火热的日子。
学女红时。
赵教习:“林才人,这里绣错了,应该。。。。。。”
学琴时。
查教习:“林才人,这里弹错了,应该。。。。。。”
学诗文时。
狄教习:“林才人,这儿押韵错了,应该。。。。。。”
。。。。。。
原本不太关注黛玉的教习们,忽然间对黛玉事事上心起来,几乎每堂课都要抽查一番,眼神非常犀利,每个错处都能挑出来,把黛玉弄得异常焦头烂额。
除了还过得去的礼仪和书法,黛玉在其他课程上都饱受摧残,几乎绷紧了神经听课,以防教习时不时的抽查。
为此,薛宝钗在私下里试着给黛玉补课,然而连严厉的教习们都不能成功改造,温柔得多的宝姐姐显然更无能为力,依旧跟不上进度。于是白天陪着公主上课,晚上接受宝姐姐的独家补习,把黛玉给愁得,好不容易养圆的小脸蛋又迅速消瘦了下来。
碧秋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再吃些吧,好好补补,您不是说皇宫里的菜尤为不错么,今个儿晚膳您才吃了五碗米饭半只鸡一只肘子两碗野鸡崽子汤,要不再来些。”说着把一盘菜端到了黛玉面前,“瞧瞧您都瘦了!”
林黛玉放下碗筷,冲着碧秋摇摇头,悲伤地叹了口气:“放着吧,我没胃口,如今我总算晓得了,什么叫做为伊消得人憔悴,唉。。。。。。”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碧秋见小姐确实不愿意吃了,无奈放下了递到黛玉面前的野鸡瓜子,心中忧愁,“太太要知道了,可该心疼坏了。”
黛玉又叹了口气,似想起了什么,问道:“打点的银钱还够么?”
碧秋冲黛玉点点头:“小姐放心,尽够使的,当初进宫时太太给了好多,如今在这宫里,除了吃食上,其他也没什么要花的。”
黛玉恹恹地哦了一声,依旧无精打采的。
碧秋朝外看看,轻声道:“小姐,要不,我去给教习们打点一下,让她们。。。。。。”碧秋做了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黛玉:“。。。。。。”
果然皇宫是个大染缸,才不过多久,当初那个淳朴的小丫鬟,已经对贿赂老师这种邪恶的事情无师自通了。
然而黛玉竟然可耻地有点小意动:“这。。。。。。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她们不是普通宫中女官,是公主教习啊。”有些还是名满京城的才女。
黛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艰难地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否决了碧秋的提议。
“那小姐您准备怎么办?”碧秋跟着愁眉苦脸。
林黛玉第三次叹气,她也愁着呢,为什么不是学君子六艺呢,礼、乐、射、御、书、数,好歹她礼射御书都挺擅长的。
但是,黛玉最终还是找到了方法。
从此以后,停止了宝姐姐课下补习,在公主课堂上,黛玉再也不勉强自己啦,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黛玉果断地放弃了做一个好学生的美好愿望,面对教习们时,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无辜极了,可惜吐出来的话永远都是“对不起教习,我不会。。。。。。”
仍尔东西南北风,咬定不会不放松。
积极道歉,死活不改。
反正,不就是打手板嘛,林黛玉表示自己皮糙肉厚,完全不疼,当按摩好啦。果然自此以后,人生就轻松多了呢~
黛玉每节课的打手板活动,自此成为固定节目,面对如此顽固不化,厚颜无耻不求上进的学生,教习们很无奈,还是及时地通报了皇后,皇后娘娘知道后,当场气了个仰倒,彭的一声怒拍了一下桌子,把个景仁宫里的女官宫女太监们吓得跪了一地。
尤其是贾女史,深深低头不敢出声,唯恐皇后娘娘想起来那位林才人是自己表妹,把自己一起迁怒了,同时,心中也为她的胆大包天和不学无术程度深表震惊。
姑妈,你到底是怎么教育的啊?
皇后娘娘发完了一通火,总算平静下来,坐到了紫檀梅花雕漆椅上,恢复了皇后娘娘向来端庄雍容的国母仪态,然而。。。。。。
皇后娘娘翻开手掌,偷偷看了眼红了大片的手:好疼!太用力了。。。。。
还不等皇后娘娘去找黛玉麻烦,安柔公主首先看不下去了,黛玉面不改色地挨打,安柔公主却看得心惊肉跳,如此几次后,安柔公主终于去找了皇后,求她给林才人说说话,让教习们不要再打林才人了,林才人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必定难过,都瘦了。
看着自己女儿小鹿一般纯洁的眼神,哀求又充满希冀地望着自己。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摸了摸女儿柔软的秀发:“可是安柔,她是你的伴读,将来代表的是你的颜面,如此。。。。。。”
皇后没有说下去,安柔却懂了:“可是母后,您不是也说了,那些不过是陶冶性情的,不可沉迷进去,本末倒置,何况林才人并非完全不会,不过不精通罢了,场面上还是过得去的,且她并不需要展示那些才艺啊,将来左不过是陪伴女儿出席些场合罢了,还有薛赞善在,若真要做些诗文,薛赞善诗文出色,有她就是了。”
处理宫务时,皇后娘娘看着温和,实则最是有原则不过,但遇上这个宝贝女儿所以原则全化为了绕指柔,安柔不过又软语求了几句,皇后娘娘毫无原则地妥协了,只将女儿揉搓进怀里,如何都觉爱得不够。
事后,皇后自然是把黛玉叫了过来,将安柔为她求情的事情说了,想让她心里记住,好好感谢安柔公主。
黛玉心中果然很感激,虽然她不怕打手心,但若能免了,自然是最好的,黛玉终于再次过上了划水的悠哉生活。
从此,黛玉和安柔公主的关系越加好了,这位公主心思简单,性情温柔,实在是再好不过,虽比黛玉大上些,实则倒像是个妹妹一般,让人心生怜爱。
黛玉的学习生活终于步上了正轨(?),林玄玉和贾敏则终于见到了柳夫人。
那日林玄玉正巧休沐,国子监放假,难得陪着贾敏说会儿话,鸳鸯却亲自过来,请贾敏和林玄玉见客,说是有客人来访。
贾敏和儿子对视了一眼,问鸳鸯:“不知是哪位客人?”
鸳鸯笑道:“听说也是老亲,只多年不联系了,原是文安侯府的大姑娘,离开京城多年了,没想到竟回来了,如今正在拜访几家老亲,今个儿就来了咱们府上。“
贾敏细细想了想,总算有了些模糊的印象:“可是那位,太祖爷那会儿的神机妙算柳三郎,人称诸葛再世的那位。”
鸳鸯点头,赞叹道:“姑太太好记性,就是那位,我刚听那会儿,总也想不起来呢,实在是好久没到听那府里头的消息了。”
贾敏整了整衣裙,见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