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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奈泽尔和拉斯菲尔蒂找到瑟曼萨殿下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地谢绝了所有人的陪伴,托着菜肴遥看着风景。而另一边,她的丈夫芬利伯爵左右招呼,忙得不可开交。
拉斯菲尔蒂与瑟曼萨有几面之缘,瑟曼萨还记得她,这或许要归功于她的父亲文森特。
修奈泽尔稍抬起衣袖,那枚对扣银鳞的袖扣便显露在瑟曼萨的面前。
是拉斯菲尔蒂让他戴在身上的,她说这样的场合人们巴不得挖出一点八卦,拿着偌大一个绸盒和公主悄悄谈话,是再引人注目不过。
“你在,哪里找到的?”瑟曼萨完全僵掉的脸色,足以说明这个袖扣正出自她闺房。
“一户普通的村野人家。”
很普通的人家,听在她的耳里绝无普通。“那户人家的先生,可是有着一双蓝眼晴,浑身一股不逊于你我的贵气?”
修奈泽尔从未见过扎恩先生,视线焦点移向拉斯菲尔蒂。“是的,完全不像村落里的人。”
瑟曼萨抬眼瞥过忙于应酬的芬利伯爵,长长叹息。收回视线的同时,邀请修奈泽尔和拉斯菲尔蒂去后院散步。
“我不知道他现在管自己叫什么。他的名字是布鲁特。”瑟曼萨推开后院门,眼前,乃至视野所及处,铺天盖地的都是如雪一般的熊草。
“熊草是我的生辰花,他说最爱便是熊草,我怎么可能信。”
认识布鲁特的时候,瑟曼萨正受抑郁症困扰。最要好的长姐远嫁到北意,最疼爱的小妹才因风寒而死,自己的孩子接连着夭折,丈夫却在外面忙国事。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素来清冷的王女感到孤独,在孤独中接近崩溃。
那时的布鲁特从德国游学归来,掌握着萌芽的心理学,使他成为皇家医师里的新秀。也因为这个特长,被指派去照料第五王女。
“后来才知道他是认真的。也许是受德国的影响,他认真到近乎刻板,完全是不解风情的人。”
布鲁特并没有瑟曼萨所想的亲近意图,他只是单纯地把她看作归国后的第一例病患,身份有点特殊。
“他的母亲在家里种了很多熊草,小时候,一遍遍地给他讲,熊草在烈火中涅槃的故事。这大概对他有很大的影响。所以那个时候,连我都放弃了自己,他还执着地要把我医好。”
他做到了。甚至让这位冷情的王女迷上了自己。
“我对他说喜欢的时候,他惊愣的像个稻草人。后来,他尝试用心理学的那套给我解释。怎么可能解释的清楚,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解释到最后,布鲁特没能说服王女,却把自己给搭进了。
“安德烈出海办事,遇上飓风,我担心得要死。正好布鲁特来看我,我便硬拉着他陪我喝酒。30多年前的拉斐。他醉了,我也醉了。”
然后一切顺理成章,瑟曼萨发现自己怀孕。
她告诉了伯爵、告诉了女王,他们想到她的孤独,甚至鼓励她把孩子留下。女王找了最可靠的医师为她料理,依她的要求没有动布鲁特。
尽管千方百计地隐瞒,可他还是知道了。淋着夏天倾泻的雨,他冲到她府上,问她是不是他害得她怀孕。
“你们没看见他当时的模样,叫我怎么再隐瞒。得到我肯定的他,说什么都要到女王面前谢罪,然后离开伦敦。最后是我以死相逼,才换得他留到孩子出生。”
她爱的人,并非不爱她,只是他们相逢在了错误的时间。
“我本以为孩子能让他回心转意,派去贺喜的下人只带回了他的一纸别书。他走得那样干脆,那样决绝。”
她是公主,她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不允许自己的存在抹黑了她的光辉。
“唯一令我欣慰的是,他总算没把这枚袖扣还我。互表心意的那夜,我把这个送给了他。其实本来是枚戒指,我怕他嫌显眼,让人改做成了袖扣。”
定情的信物还在,可是孩子直至离世都未能见上父亲一面。
“宴会结束后,能不能麻烦你们稍作停留?我想告诉芬利,我找到他了。”
时隔多年,几经绝望,我还是,找到你了。
☆、Chapter。06(2)【修】彼时今年
***
修奈泽尔和拉斯菲尔蒂回到曼格菲斯的时候,客人才离开不久。
“可算是回来了。”天色未冥,费德里已是举着长颈酒壶,一杯杯为自己斟酒,“那个女孩佩吉,刚哭哭啼啼地来过。”
波尔希思本在楼下看书,听说佩吉造访竟是夹着书逃跑了。留下费德里和邓普斯两个,哭笑不得。出乎意外的是,再见时佩吉一改往日的雀跃,耷拉着一张脸,脸上还有泪痕。
“她说爸爸回家发现袖扣不见,大为光火。一脸冷峻的,完全不像是平时熟悉的那个人。”邓普斯拿声拿调地学着小女孩半带哭腔的语气。
那时的佩吉无疑把他们吓到了,就是波尔希思都悄悄探出头,观察着楼下的一言一动。谁都没想过也没想到,一个袖扣会引起轩然大波。
拉斯菲尔蒂望向修奈泽尔,他正也在看她。彼此的眼里,都有一些震惊,一些了然。然后突然开始相信,世间关于初恋的种种传言。
你我未必能够相伴永生,但你之于我的记忆感觉,是纵使时光流逝、身边人遍遍轮换,都难以取代的独有。
“最后还是波尔出面,把她劝回家了。东西在你们手里,我们就算想换也没法还。”邓普斯弯腰去看修奈泽尔的袖口,不看还好,“殿下……那袖扣呢?”
“明早,会还给她的。”
佩吉是真的吓怕了,连家都不敢回。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震怒的父亲。
在班府借住了一宿,关乎袖扣的故事已传遍了所有班家小姐。
虽也觉得扎恩先生反常,可这种反常最终被归结为操劳过度引起的不适。伊丽莎白思来想去,始终认为最大的过错在于波尔希思。
“扎恩先生发怒,因为那个袖扣很珍贵。佩吉不一定看得出来,可是像波尔希思先生那种从小在那个圈子里成长的人,还能看不出来吗?”
作为朋友,伊丽莎白一直是很仗义的人。越想越怒,甚至拉着佩吉要去打抱不平。姐姐简英没有她的骨气,加之伊丽莎白向来很听她的话,一时也劝住了。
佩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浑浑噩噩地起床、用早餐。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腓力普太太惊叫着闯入班府,说是看见一辆精致马车驶入曼格斯思后,稍有缓解。
再后来,夏洛特小姐也来了,说是看见扎恩夫妇跟着曼格菲思的管家往曼格菲斯去。
激灵闪过,佩吉慌忙向曼格菲斯花园跑去。
***
佩吉到时,才刚刚上完茶。
波尔希思、费德里和邓普斯三人并坐一张沙发,难得正襟,没有嬉笑。拉斯菲尔蒂和修奈泽尔倚在二楼拐角的廊柱下,观察着。
“扎恩先生,说实话,我不该收令媛的礼物。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一位绅士都绝不该接受小姐的馈赠。可我还是担心小姑娘会闹情绪,想着代为保管几日再奉还,面子上也过得去。没想到给您添麻烦了。”
“昨日令媛已向我们说明情况,没能及时归还实非本意。”费德里欠身的同时给邓普斯递了眼色,邓普斯离席走入后厢,“波尔打开的时候发现袖扣只有一枚,我们自作主张找熟人为您赶制,还望笑纳。”
他口中的熟人在邓普斯的引领下现身。一身棉白长裙飘逸,年事在薄薄面纱遮掩下看不真切。三十,四十,抑或更苍老些。举手投足的贵气掩盖了岁月的痕迹,一抬手一弯腰间全是不输于少女的高妙。
扎恩先生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苦苦一笑,又对自己说,那不可能。
“先生,考虑到您的款式已经过时,本店设计师特意为您重新布局。”她从手包里拿出袖扣,还是一样的墨兰绸盒,绸缎的光泽却是亮了几分。看来,盒子也重制了。
他愣住了。
所有的猜想顾虑和隐隐的期盼,在听到那人声音的刹那都化作了乌有。记忆和现实重叠,一样的清冷,不变的熟悉。
真的是她。
扎恩先生迟迟没有动作。扎恩太太打算代他取回来。
她尚未来得及动身,便见他略显匆忙而狼狈地箭步冲出,走了一两步,意识到不妥,又放满了步伐。
他还未靠近,那人便先自转身。“我们的设计师在后头等着,先生可以先试试。若有不满,还能改进。”
扎恩太太和佩吉也想跟去。只是阔别已久的重逢,怎能受人打搅?
费德里微抬手,管家领着女仆送上一篮小点心。
像是早有预谋般的,楼上的拉斯菲尔蒂拆乱了发髻,又脱下外衣,装作一副才睡醒的模样,款步下楼。
陪伴母女组合,女士总是更为合适。
***
□□的沙发椅上罩着瑟曼萨的披风,并无什么所谓设计师。
站在大理石桌的两对面,谁都没有坐下。
良久,还是瑟曼萨先开口,“原先袖扣上的银鳞,对你而言是隐患。我换了一对新的,没有什么身份象征。”
她打开绸盒,一双似曾相识的袖扣展现在他眼前。她用象征皇家医师的蓝丝带替换了对扣的银鳞。
“你……”
“你一定想问,我怎么来得及做。这样几天时间,自然来不及。那年你走后,我让人打造的。想着有朝一日找到你,再续前缘。”
“我……”
“我懂。已经回不去了。你有了家庭,我是婚姻和满的公主。那样的过去不该也不能回。”她的嗓音还是一贯的清冷,可她却不敢看他。
就像她弄丢的对戒再也找不回,重新打造,能造出的只是外形。所以她自私地将他那枚已经陈旧了的袖扣占为己有,想着睹物思人,也不错。
“殿下,这些年,您还好吗。”再开口时,他已极力镇静。一句殿下,无声地拉远彼此的距离。
瑟曼萨终是回首,两双相似的蓝眸里有着相近的无奈。“你想听真话?”
那一年,同样的两双眼睛第一次相对,他问她,“近来可好?”她笑得揶揄,“你想听真话?”
多年后,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却是几多苍凉。
她已不是当年的落魄公主,他亦不是那年风生水起的新星。
物是人非。
她依然保有着尊贵头衔,挥霍每一日;他却远离了万般荣华与是非。
经年之后,已是很少有人记得,那年伦敦城里,名声乍起的新人医师。而她却记得,那个陪她度过萧条岁月的人。
她记得,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摇头道:“不想。”而记忆中的少年郎肯定点头,“当然。”
记忆终究,不是现实。
“瑟曼萨。”他沉吟着,来到她身边。抬手轻搭她肩,一如当年,“本来以为,离开伦敦,我会一直漂泊,沿途看些病患,聊以营生,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真的,你不知道。离开你的日子,糟糕透了。
“可是我遇见了她。每天每天地等在我临时诊所门前,管我准时吃饭,管我喝酒,样样都管。我和她之间,并没有那种感觉。只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荒废女人那样多的精力。”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绅士,甚至还记得自己特别脏。
“然后我们结婚了,有了孩子。日子很平静。可是我该想到,那只是假象。从我没能把那个袖扣还给你的那刻起,我就该知道。”
现在亦是。直到如今,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