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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在想什么,九儿从他怀里站起来,鼓着脸坚决耍赖:“不亲不回房!”
看着眼前不知羞的小姑娘,梅长苏闷笑出声,屈指敲了她一记。九儿捂着额头,换上最可怜巴巴的表情,眨着眼往他跟前凑。
近了一点。
更近了一点。
他没有阻止。
鼻头触到了他的鼻头,九儿轻轻蹭了蹭,凉凉滑滑的,眨一眨眼,睫毛几乎扫过他的皮肤。
九儿闭起眼睛,感到他的鼻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哼!心里得意的哼哼,唇角飞扬起来——猛地踮起脚尖!……
梅长苏原本落向她额头的唇,落在了别的地方。
……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第 28 章
蓝色的天,淡淡的,青竹的叶片漫不经心的自笔直竹身伸展出来,更加翠绿透明,就在廊檐外面。更远一些还有错落有致的其他绿植,安然有序的生长。正对面的书房大屋,屋门敞开,一抬头就可看见这满眼可爱青翠。春天的颜色。
“小殊!小殊!——”如此中气十足的嗓音,非蒙大统领莫属。也只有蒙大统领不管自院中走过多少次,是从来看不见这些精致的,更不要说他现在还有极为紧要之事。
“小殊!”蒙挚大步流星的奔至梅长苏面前,等不及坐定便问道,“昨晚上宫中敲响的金钟想必你也听到了吧?”
“是,我听到了。”梅长苏答道,倒了杯茶递给他,“蒙大哥你别着急,坐下说。”
蒙挚坐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这才注意到梅长苏面上神情极为安适淡然,不禁一惊:“你……你已经知道了?!”
梅长苏确实已经知道,昨夜仅两个时辰后黎纲便带来了消息。
与谢琦服下“鬼草”后的立时见效不同,太皇太后直拖至最后一刻,甚至还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给整个大梁摆下一个大乌龙后,才缓缓回神。
因着太皇太后虽“起死回生”,但仍神智不清,卧床难起,梁帝特下旨宫中禁乐茹素,并大赦天下,为太皇太后祈福。
谢玉也因此被恩赦,由斩刑改为流放。一切看起来都重新回归剧情。
。
春日的气息日渐单薄,苏宅庭院外的老槐树上响起了最初的蝉鸣。七月的阳光,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九儿鲜艳而灵动的脸沐浴在夏日沸腾的太阳下。
亦如早蝉声,先入闲人耳。——九儿就是这第一个闲人了。
自第一声蝉鸣响起,九儿就带着飞流,拿着竹竿到处粘蝉,然后让吉婶把他们逮到的蝉,炸的脆脆香香的拿来吃。飞流起初倒是玩儿的很高兴,但是当九儿将知了肉拿给他吃时,却吓坏了,躲在苏宅最高的一棵树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九儿发现了这件比粘蝉还要好玩儿的事,便总来吓飞流,还为此不怕麻烦的配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花粉花汁,做出来一大盘五颜六色的知了肉。为此,苏宅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出鸡飞狗跳的你追我赶。除了“管家妈”黎纲不时训斥唠叨两句,梅长苏则是完全放任。
春夏交替,短短数月,发生了太多事。
赤焰冤案的起因终于被牵出。
谢玉离京发配。
靖王日渐崭露头角,并接管巡防营。
萧景睿离开金陵,去往南楚。
……
金陵城的这盘棋局,在他真正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套走法。对手走出的每一步,乃至其下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内。如此刻的桩桩件件,皆是他一手促成,心中却毫无任何愉悦可言。
在萧景睿打马南行,一路腾起的烟尘中,九儿突然没来由的说道:“苏哥哥你知道吗?我从出生开始便要泡师父准备的药浴,因为疼,便会哭闹。可是师父说,我们不用总觉得自己苦,人类的所有这些境遇、苦楚一定已经有人都经历过了,甚至比这痛数倍的都有。每个人从生下来,便注定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苦痛要背。要么忍下来变强。要么死掉。没有谁活着就该享福,更没有谁就该护着你不受苦不受痛。”
风吹树动,山风灌满衣袖。
正当他觉得此话虽通俗却深奥时,又见小姑娘狡黠一笑,于绿树蓝天下仰脸看着他,悠然道:“我觉得师父说的一点儿都不对,我就愿意永远护着苏哥哥不受苦不受痛啊!”
他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就算他都一一遍尝又如何,在这些如雨后春笋般生发而出的无尽失望和离别悲戚中,何其之幸,他还有这道明亮鲜活的风景。而他陡然翻转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似乎都奇迹般的压缩拓印在了这一幕鲜活中。
。
东宫被封禁的消息传来时,已近八月中旬。秋高气爽,层林尽染,却只怕这金陵城的很多人,都无暇欣赏“南天与秋色,气势两相高”的寥廓秋景了。
东宫如此惊/变,靖王和誉王倒是难得意见极其统一,不约而同的第一时间来见梅长苏。
密室的铃铛响了两次,约莫两柱香后,终于传来密道门被开启的响动,接着是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须臾,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站在蒙挚和靖王面前。
太子被幽闭,怎么看对梅长苏和靖王来说,都不能算是坏事。所以大家虽然急于商议,却也不会等不得。靖王和蒙挚从飞流口中得知此刻誉王到访,便安心在密室中坐了下来。
九儿等的有些无聊,看了看他两人,不甚在意的问道:“太子被幽禁,你就要做太子了吗?”
小姑娘问的很随意,甚至目光都没有看向所问之人。但现在在场之人,除了靖王,还有哪个有资格做太子的?
靖王抬头看了九儿一眼,如实答道:“现在,恐怕还不到时候。”
“那个被关起来的太子,还是太子吗?”九儿又问。
靖王答是。“太子只是被幽闭,皇上并未下旨废黜,自然仍是东宫储君。”
“那如果现在皇上突然死了,是不是还是这个太子继位做新帝?”
一句话,蒙挚和靖王都猛然抬起了头。
九儿耸耸肩:“我只是随便问问啦!如果我是那个太子,一定趁着现在把老皇上毒死,然后自己登基做皇帝!”大眼睛眨的无辜的不得了,唇角还挂着可爱的笑容,清清脆脆的嗓音仿佛在说中午吃了什么一样轻松自得。
东宫处于皇城,蒙挚身为禁军统领,掌管宫内防务,奉梁帝口谕封禁东宫后,早已加派人手对太子严加看管。包括负责宫外防卫的巡防营,同样加紧巡视,免生事端。他们都很清楚,现在即是时机,也是危机。
可这样的话,从一个看起来纯洁无比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不能不令人心惊。即便蒙挚和靖王都并非第一天认识九儿,多少知道她远非外表看起来那样单纯无害,但夺嫡、储位之争何其复杂凶险,更少不了阴诡谋算,他们也都跟梅长苏一样,愿意将她看做不韵世事的孩子,不想这些污泥玷染到她身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密道门口处传来一声响,墙壁上的烛火映出一道端然的身影。
“苏哥哥!”九儿早已经一跃而起,跳到他身前,面上神情一派天真,全然看不出前一刻还口出弑君夺位的大逆言谈。
梅长苏回了一笑,由着她拉着衣袖。一抬头,却看到靖王和蒙挚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古怪。“怎么了?”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蒙挚下意识的又看了九儿一眼。
梅长苏确认罪魁祸首:“怎么?九儿又调皮冒犯靖王殿下了?”
不待九儿发作,靖王站起身说道:“没什么,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梅长苏自然不信,视线扫过蒙挚,见他面色正常,应不是危急之事,便也不再追问。
。
几人走出密室,来到书房。
蒙挚详细重述了皇上将太子幽禁东宫的始末。
为太皇太后持斋祈福的旨意至今已数月,但因太皇太后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皇上便也秉持孝心,未另行更改旨意,宫内众人自然只有跟从效仿。
太子享乐惯了,况且太皇太后怎么说也还好端端躺在慈宁宫内,太子此举虽出格,有违孝道,皇上却不是不能原谅。真正让这位称孤道寡之人不能容忍的是,他一贯最为宠纵的太子,居然心中对他诸多怨愤!
尽管皇上没有立刻下明旨幽闭太子,但此番太子所为,显然已彻底失了圣心。
秋日午后的阳光还很温暖,书房的门敞开着,正对着一小片苍翠竹林,清爽幽静。
梅长苏坐在书案旁,边听蒙挚详述经过,一边整理散乱在地上的书册。九儿窝在他右手边帮忙,熟练的将地上的册子捡起来,扫一眼,便马上准确的按照他的习惯放置回案头。忙到最后他干脆停手了,面带笑意的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动作娴熟的忙碌。
蒙挚说完了,屋内静了一瞬。梅长苏收敛笑容,侧身捡了刚才蒙挚话中重要的几点向靖王交代了。两人同样的思维敏捷,看事通透,话不需多说,一点而过便都心领神会。蒙挚却是一头雾水,还不禁抱怨封禁东宫这样的大事,他连一道明旨都未领到,向皇上再三求请却被高湛几次三番打断,到现在只凭一道口谕硬撑着。
听他如此抱怨,梅长苏还没说话,九儿背对众人,手中整理着书册,却是呵呵笑了两声。
梅长苏露出笑意,他的小姑娘一向聪慧。靖王殿下还记得她方才在密室的惊人之语,现在听到笑声,不禁说道:“看来九儿姑娘可为大统领解惑了。”
三人都看向她。
“嗯——”九儿将最后几本册子整理放好,想了想,讲故事一般开口道,“我小时候有一次特别想吃百花糕,便去找三师兄,让他做给我吃。我说了一遍,三师兄不理我,只管照料他手里的花草。我又说了一遍,他还是不理。正当我准备说第三遍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不能开口了。”
这个比喻有些隐晦,梅长苏和靖王都低头浅笑,已经预见蒙大统领必被绕的更糊涂了。
果然,蒙挚呆愣愣的看着梅长苏身边的小姑娘,怎么又是吃的?内监被杀案时,以御膳房做喻,现在又是百花糕……
九儿补充道:“我倒在地上不能说话,是因为三师兄给我下毒了。”
蒙大统领维持着同样懵懂的表情。
九儿被他逗乐了,难得耐心解释:“三师兄之所以不理我,不是因为他没听到,而是他压根就不想给我做百花糕。所以,不管我说多少遍也不会如愿得到百花糕,很可能收获的会是倒地而亡。”
小姑娘说到“倒地而亡”时,还形象的在梅长苏身上一歪,滑稽的瞪眼吐舌头。梅长苏心里却不由一颤,抓在她胳膊上的手紧了紧。
靖王殿下也侧目。原来这不分敌我,随意下毒的行事风格,病根在这里。
蒙挚并没有注意到九儿话中深意,脑回路转了几个来回后终于基本理清了。“你们是说,我恳请皇上明发谕旨,他并不是没有听到,而是不想理会我。如果我再三求请,反而会被……”皇上自然不可能会下毒,但是他能——“赐死?!”
说完他自己先不信了。“陛下怎么可能赐死我?我只是尽守职责,我只是……”
见梅长苏和靖王都笑起来,蒙挚立刻知道自己肯定猜错了,瞪眼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你们说清楚点儿!”
梅长苏笑道:“你理解的并不完全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