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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低着头没有答话,忍足不由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走吧,这里风太大了。”
杏不由抬头,她想将外套脱下,因为忍足里头只剩下一件短袖了,虽然已是五月,但是入夜之后气温更低,一件短袖怎么着都是顶不住的。
忍足先一步看穿她的行动,按住了她的肩膀说道:“你就不要再剥夺我展现绅士风范的权力了,更何况就算是冬天,我们也是穿成这样训练的,所以不用担心我,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于是她便放弃了脱下外套的打算,外套上还留着忍足身上的余温,他刚刚应该沿着海岸线一路跑过来的吧?也许他还找了一路才找了了自己。
“对不起……”杏低低地说了一声,她又给别人添麻烦了,而且是这么大的麻烦。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并且耳边海风喧嚣,但忍足还是听见了她的道歉,他只是双手□□裤袋,转身道了一句:“走吧。”
杏保持了一点距离跟在他侧边的身后,两人一路沉默地离开了海边,穿过居民区,走到了更加热闹一点的街区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忍足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道:“你饿了么?”
先前一直没有感觉到的饥饿感在此时爆发了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找了一家简单的餐馆坐下。
小小的餐馆里早已亮上了温暖的橙黄色的灯光,此时正是饭点,店里头的生意很好,两人找了一张小桌坐下,忍足抬头看了看餐台上的菜单牌,又转头问道:“你想吃什么?”
“我……”她抬头看了一会满目琳琅的餐牌也没有得出结论来,忍足便笑了笑道:“那我来决定吧?你有忌口的食物么?”
听到他的话,杏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忍足便举起手大声地冲餐台里的老板娘说道。
“请给我们来两份饺子定食。”
老板娘热情地应答着,这里上菜的速度很快,他们没有等待多久热腾腾的饺子和米饭就端上了桌。
忍足从筷子筒里抽了一双筷子,看起来心情颇好地为两人都倒好调料,说了一声我开动了便愉快地吃了起来。
杏看着他,说了一声谢谢,忍足只是筷子略一停顿,又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吃完饭便没再多做停顿,直奔车站踏上了返回东京的电车。
两人面对着面坐在过道两侧,杏低垂着头,忍足则摘下眼镜抱着胸仰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他确实有些疲惫了,从合宿的巴士上下来之后便将所有的行李丢给了岳人,自己带上了钱和手机直奔车站,一路到了神奈川后又在海岸边寻找了许久,若此时车上有张床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躺上去。
两人间一句话的交流也没有,杏忽然想起身上还穿着忍足的外套,便连忙脱了下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递给他,正纠结间忍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她手上的外套道:“怎么了?”
“呃……已经在车上了,所以外套还给你,你穿上休息的话不容易感冒。”
忍足想了想,将外套接了过来套在了身上。
此时车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列车运行而发出的响声,两人再次陷入略带尴尬的沉默,过了一会忍足说道:“你的包车站已经找到了,我刚刚问过列车员,下了车之后去站台的办公室领取就可以了。”
“啊,哦,谢谢你。”杏有些讶异,他竟然这么细心地帮她问了包的事情。
“如果除了谢谢以外你还能说点别的事情,我会更开心的。”
“啊……?别的事情。”
忍足看着她道:“为什么忽然跑来神奈川?”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内心里觉得杏不是那种喜欢到处乱逛的女孩,比起人她大概更加愿意和植物呆在一块。
杏沉默了一会,看起来似乎内心挣扎了片刻后道:“我来……来看一个朋友。”
忍足挑眉:“那你的朋友呢?”
“他……”杏不由得捏紧了衣角,不知该如何开口,敏锐如他,自然看出她的不对劲,又想到她今天在海边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不确定的口吻,他小心地问道:“是已经过世了么?”
杏心头一紧,咬了咬下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忍足轻轻地叹了口气,仰了仰头道:“那个朋友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杏再次点了点头。
“我想,你的朋友应该很开心吧。”
她缓缓抬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如此真诚的来看他,心里依然在怀念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感到寂寞吧。”忍足微微地笑了笑,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不寂寞么?真的么?他在那么冰凉黑暗的海底呆了那么久,她体会过孤独的滋味,知道那并不好受,所以她一直感觉懊悔与痛苦的就是,为何他要被无情地吞噬而围困在那深海之中,这对于一直如太阳般的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忍足竟然说因为有她的怀念,所以他并不寂寞。
“这是……真的么?”
“这是当然了,如果我死了之后能够知道世上还有人如此地思念我,我就算是在天堂也会高兴地笑出声吧。”
第1章 Chapter7。关于她的未来
杏皱了皱眉连忙低下头,感觉内心受到了莫大的宽慰,从来没有人与她谈论过那个少年,更不会有人对她讲述那位少年的心情。
忍足看着她道:“该不会……他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诶……啊?不、不、不是的!”杏惊得抬头,有些红了脸忙矢口否认。
“哈哈,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只是玩笑而已。”忍足顿了顿又道,“啊抱歉,还是不该开死者的玩笑才对,我只是想能让你不要那么低沉而已,抱歉。”
“不、不,没关系的。”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垂了视线道,“他本身也是个非常喜欢开玩笑的家伙,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的,或许会开心吧。”过去就曾经听他说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他死了,一定不要大家在他的葬礼上哭哭啼啼,比起泪水他更愿意看到大家的笑脸,这说明了他一定是在幸福中离开人世的,所以没有人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而是为他能够完满地走完人生而感到高兴,当时的她并不能理解他的想法,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想来,他那般快乐阳光的人,确实不适合那样沉痛地怀念。
如果她能够笑着送他的话,他应该会更加开心的吧?
这样想着,泪水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发现了她的泪水,忍足难得有些的慌乱了起来,他忙说道:“你……你别哭啊,我——”
她却使劲地摇了摇头,两手不停地擦拭着止不住掉落的泪珠,却哭着笑道:“不……你说的对,其实我不应该哭才对,是我太笨了……”
她那么的笨,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也一点长进也没有。比起悲伤的泪水,他更加希望看到的,也许是她能够用笑容给他送别。
自己竟然过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想通,一直一直向他传递着悲伤的思念,对于他来说不是更令他感到难过么?
忍足沉默地望着她,起身走到她面前,向她递去一方手帕。
杏不停地擦着泪,这次她没有拒绝忍足伸过来的手。她接过手帕把脸上的泪水擦干,虽然眼泪依然不停地涌出,但是不知为何,那些沉重的心情渐渐地消散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落泪,忍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终于止住了泪水。
也许是这一天身心都过于劳累,也许是终于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她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她被忍足轻轻摇醒时,耳边正响着电车上那机械的广播声。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靠着忍足睡着了,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就被忍足拉起下了车。
“呼——还好跳得快,不然就要坐过站了。”
清凉的夜风让她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清明,她有些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忍足却不甚介意的模样道:“走吧,先去找你的包吧。”
她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就像跟着老母鸡的小鸡一般乖乖地跟在忍足身后。
被遗忘的包顺利地找回了,两人走出了车站,外头月色正好,忍足看了看时间道:“我送你回去吧?”
杏抱着包忙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今天实在是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了……”
忍足笑着道:“反正已经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就不差这一点了。”说着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又是一路的沉默,等到了杏的家时已经是夜里九点钟了,她道了声谢谢便下了车,忍足也跟下车在车的另一边道:“回去将手机充上电后记得给小鸟同学回个讯息吧,我想她一定担心坏了。”
“啊!”杏这才想起了小鸟,她恐怕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给她了吧?
“谢谢你!实在抱歉……总之今天十分感谢!”杏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忍足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快进去吧,明天学校见。”
“嗯,请路上小心……明天见。”杏鞠了个躬才返身打开铁门,忍足目送着她走进家门后房子内的灯光亮起才回到车中。
果不其然,等她将手机充上电开机后便接到了小鸟的电话,她老老实实地听着怒气冲天的小鸟□□了她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第二日放学后,在社团活动最后半个小时时忍足出现在了社团办公室的门口。
杏还在仔细为低一年级的学妹们讲解着鲜切花的选材与使用搭配时,忽然感觉大家的视线偏移到了后方,并且出现了些许惊呼声。
她奇怪地顺着大家的视线向门口看去,正瞧见忍足一边走进来一边道着歉,只见他身上还穿着那套蓝白的运动服,显然是刚刚结束那一边的部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张椅子在角落的地方坐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起来,杏也一脸惊讶地望着他,身旁作为助手的小鸟不由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不会来参加部活的么?”
“我也……不知道啊……”
杏呆愣着,却只听忍足大声地说了一句。
“部长请继续吧。”
“啊……哦,好的……”
杏有些慌乱地整理着桌上的花材,她刚刚讲到哪里了?
部活结束后过了很久才将那些依依不舍的学妹们遣散,杏收拾着桌上的花材,小鸟背起书包对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道:“那剩下的就拜托你啦,我就先走了!”
“嗯,没事的,交给我吧,你路上小心。”
小鸟却没有立刻动身,反而凑到了她的耳边,余光瞄了一眼站在办公室门口送走最后一对学妹的忍足道:“你们两个……没有问题吧?需要我留下来陪你么?”虽然知道了昨天的事,但是杏的性格她也是了解的,担心她与不熟悉的人共处一室会令她不自在。
杏抬眼看了看忍足道:“没关系的,你先回去吧。”她知道小鸟每天还要回家给家里的店铺帮忙,所以并不想耽搁她。
“真的没关系么?那我就先走了哦?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打电话,ok?”
“嗯,放心吧。”
小鸟这才肯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了下来,跟忍足说了几句话,但是声音太小以致她一个字都没能听清,等到小鸟走后,忍足走到桌前帮她整理花材时她才有些好奇地问道:“刚刚由里子跟你说了什么?”
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