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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菁看她紧闭双眼,也就把满腹的疑问咽回肚子里。
过了江,白菁菁把她扶下了小舟,踌躇地问道:“这位姑娘……”
白菁菁刚开口,就被止住了话头,“白姑娘,我夫家姓金,未出嫁时名唤庚娘。你叫我庚娘就好。”
“庚娘,你现在有何打算?”
庚娘顿时悲从心来,心中的凄苦再也掩饰不住,瘫软在地上声泪俱下,“天大地大,竟无我的容身之所,我竟无处可去。老天啊,你要我怎么办,死也死不成,竟要我偷生苟活。”
白菁菁瞧她跪在地上,神情呆滞、恍恍惚惚,她犹豫了好一会,才问道:“你可是有难处?”
庚娘闻言却咧嘴癫狂地大笑了起来,“上天不怜我,我一家五口人,一夜之间命丧豺狼之手,竟只余我一人偷生。”
白菁菁闻言吃了一惊,嘴中轻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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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75651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5…10…04 15:15:01
☆、庚娘(二)
却说白菁菁将庚娘从江中救起,她却跪在岸边啼哭不止。白菁菁忙问她缘由,她一开口就将白菁菁吓呆了。
听到这疑似灭门惨案的事情,白菁菁愣了半晌,踌躇地看着庚娘,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问下去。
庚娘眼神空洞地看着白菁菁,苍白的嘴唇龛动了好几下,才继续说下去:“不怕告诉你,我一家人都已丧命。我本是太守之女,几年前嫁到衢州金家。我夫君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名唤金大用。我与夫君性情相投,一家人过得十分和乐。不料,那年衢州出现了很多妖怪,整个城动荡不安,城里的人都纷纷逃难去了。后来妖怪虽然被收服了,但是偌大的衢州,尚在的人家已经十之不剩一二了。我家中的日子也越发难过了,我便劝夫君去投奔我父亲。”
说到这,庚娘声音哽咽,几乎接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她才继续说道:“都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一直劝他举家搬迁,我们也不会在路上遇到王十八。这王十八自称扬州人,一路上十分殷勤。我劝夫君小心这人,王十八神色不正常,好像心术不正之徒,小心他谋财害命。我夫君却太过心软,见他一路上十分周到热情,又雇了大船,帮着我家搬运行李,无一不妥帖,他便不忍拒绝王十八的好心。未料半夜里,船停在一处满是芦苇、四周荒凉的地方。这王十八便乘我夫君不备,将他推入江中。我公公看见夫君落水便要呼救,却被船家一竿子打落水中。我婆婆听到声音出来查看,又被打下船去。可怜我那孩儿还未满周岁,正被我婆婆抱在怀中,一起落入了水中。”
她渐渐停止了哭泣,神情狰狞,眼神中放射出狠毒的神色,“这王十八还企图隐瞒我,要将我骗回他家中。他不知我早已瞧见他所有的恶行。怪我生性软弱,竟跳河自杀。如今老天也不让我死,想来定是我夫君孩儿冤死,在地下不得安宁,嘱托我找王十八报仇呢。”
白菁菁听到这么个惨案,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她,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空洞。或许她此刻选择沉默才是对庚娘最大的安慰。
庚娘发泄了一番,转头面色坚毅地凝视着白菁菁,“白姑娘请替我做个见证。”
白菁菁愣愣地点了点头,疑惑地瞧着她。
庚娘见她同意,朝着河岸的方向跪了下来,背对着白菁菁,挺着了肩膀,撕扯着嗓子说道:“苍天在上,河神为证。今天我尤氏庚娘在崂山悬门弟子白菁菁面前起誓,若我不能手刃仇人王十八,便让我生不能入佛门、死不能入阴司,永世不得转生。”
白菁菁被她的誓言吓得魂风魄散,忙按住她大声嚷道:“庚娘,万不可随意发愿。上天会当真的。你赶紧祈祷说刚刚都是胡言乱语,让老天不要忘了你刚刚发下的誓言。”
庚娘面无表情地看着焦虑的白菁菁,“我就是要上天记住我说的话。”她的话音刚落,一条银蛇钻出云层,嘶嘶狂舞着,随后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她们头顶炸响,豆大的雨点哗啦哗啦砸了下来。
庚娘神色狰狞地狂笑了起来,嘴中含着雨水,朝白菁菁大喊道:“你看,老天听到了我的誓言。”电闪雷鸣中,白菁菁忙把她拉扯起来。
狂风席卷着雨的瀑布,横扫而过,如注的雨水打在人身上,一阵阵发疼。白菁菁拉扯着庚娘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跑着,没一会,白菁菁一个趔趄差点被庚娘绊倒。她转头一看,庚娘已经摔倒在泥地里,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白菁菁哀嚎了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白菁菁把庚娘背在身上,不知在大雨中行走了多久,才看到前方有户人家。她心头一喜,忙背着庚娘走过去拍门。
许久才有一个大娘穿着蓑衣斗笠前来开门,白菁菁顾不得擦干脸上的雨水,忙哀求道:“大娘,麻烦借个地儿让我们姐妹俩避避雨。”
老大娘一见,忙帮白菁菁一起搀扶着庚娘,领着她们进了屋。
老大娘又拿出她已出嫁女儿的衣裳让白菁菁二人替换。待收拾利落了,白菁菁把庚娘安置在里屋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这才坐下来,松了口气。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向老大娘解释道:“我和姐姐要去衢州投奔姑母,不想,路上大雨,我姐姐摔了一跤,竟晕过了。这才寻到大娘家避雨。”
老大娘笑着说她姓耿,只有一个女儿早已出嫁,如今独自一人孀居。她又热情地说要替庚娘请大夫,白菁菁忙拒绝了她的好意,连连安抚她说庚娘只是累得睡着了,并无大碍。耿大娘这才放弃了打算,又下厨去替她们姐妹煮姜汤。
白菁菁见她出门了,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吁了一口气,差点穿帮了。她坐在庚娘床前,把了把她的脉象,确实是惊怒过度,加上又落了水,这才一时晕了过去。白菁菁翻了翻包裹,找到了一个翠绿色的小药瓶,这还是临走时章大娘交给她的。包袱里不止这一瓶药,林林总总章大娘竟收拾了好几包东西,若不是实在怕路上行走不便,估计章大娘会把她能想到的一股脑塞给白菁菁了。
白菁菁拿着药瓶轻笑了一下,拔开塞子,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庚娘嘴中,又轻拍了下她的胸口。药丸便顺着庚娘的喉咙,被咽进她肚里。
白菁菁收拾好包袱,看着床上的庚娘,呆愣了好一会。眼下该如何是好啊,她还想去衢州找她师父,但庚娘神情癫狂情绪失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做出傻事,她也不能就把庚娘丢在半路上不管。
白菁菁此刻真的很希望手边有一部手机,随时定位到邵士梅,而不是这样老是跟师父玩捉迷藏似得绕来绕去。她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事故体质了,怎么老是撞上这些麻烦事,又不能狠心放着不管。
说她婆婆妈妈也好,耳根子软也好,在现代和平的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年,从小接受爱社会爱祖国的教育,她是一个纯正的红旗下长大的孩子。让她眼睁睁遇到事情却不伸出援助之手,她承认她做不到,或者她这样做在现代还会被人吐槽说圣母。但是既然她如今有能力可以帮助别人了,她希望她可以尽到一份心意。
就像曾经帮助过她的元淳兄妹、花姑子、章大娘、王六郎,还有她最在意的人,邵士梅。这些人当中有人曾经被她帮助过,但是他们却反过来给了她更大的惊喜。一时的善举就能让彼此结下大大的善缘。只有邵士梅,她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给师父惹麻烦拖后腿。不过现在不会了,她也学了一身本领,原来不是她太笨,是这个身体本来就不适合学道术啊。
她突然思考起一个问题,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被邵士梅给影响了,变得努力勇敢还有勇于去承担并不属于她的责任了。她傻傻笑了起来,这么夸自己好像有点太没脸没皮了。笑完又颓丧了起来,她好想师父啊,想念他温柔的声线、想念他的烤梨绝技,还想念他那看不出情绪起伏的俊脸。偶尔扯起嘴角微笑,却能把人醉死。白菁菁连忙甩甩头,赶走一脑子的旖旎。
再转头看庚娘,发现她早已醒了,睁着双眼怔怔地盯着屋顶的房梁。白菁菁被她唬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整理了脸上的表情,才开口和她说话:“庚娘,我们现在在耿大娘家避雨,我和她说我们是姐妹,去衢州投奔姑母,你待会别说漏嘴了。还有说你是在雨中不小心跌了一跤,才昏迷过去的。”
庚娘似是没听到她的声音,静静地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一处,一动不动。白菁菁见她这副样子,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或许庚娘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吧。
翌日,昨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已经停了下来,太阳爬上被水洗过的蔚蓝色的天空,将光明洒遍人间。白菁菁带着庚娘向耿大娘道谢后,便告辞了。之所以这么急着走,是因为庚娘请求白菁菁带她去找王十八。
昨夜,白菁菁和庚娘睡在一起。半夜庚娘突然爬起来,把睡梦中的白菁菁摇醒。
“白姑娘,你是崂山悬门弟子,是不是懂很多法术?你教我吧,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白菁菁睡得迷迷糊糊,眼睛惺忪地看着庚娘,“学法术啊?你学法术用在何处?”
庚娘斩钉截铁地回答:“报仇,我要找王十八报仇。”
白菁菁一下子被吓醒了,睡意全无。她伸出两指轻轻一弹,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借着昏暗的光线认真地打量庚娘。
见她神色十分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白菁菁一下子踌躇了起来,犹豫道:“师门法术是不能外传的。我得禀报师父后,才能做决定。”
庚娘眼神不断闪烁,满怀期待地看着白菁菁。白菁菁还是朝她摇了摇头。眼见这条道路被堵死,庚娘却并未放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明天要去找那王十八。不然迟了就追不上他了。我不能让他跑了。”
白菁菁一听心下不安,开口劝道:“我和你一起去找那王十八,到时你别冲动,我们一起想办法。王十八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们肯定能找到他犯罪的证据,到时交给官府,由官府将他绳之于法。这样你既报仇了,也不用以身犯险。一举多得,你看好不好?”
庚娘沉默地点了点头,但白菁菁总觉得她不会轻易放弃报仇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过去五天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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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娘(三)
邵士梅在张府给白菁菁留了封信后,就与单敏光风尘仆仆地上路了。
邵士梅下山的这段时日,崂山上并没有多大变化。这里的时间维持着它一贯缓慢平静的节奏,波澜不兴,蕴含着一种水滴石穿的单调和宁静。
邵士梅带着单敏光去拜见师父玄机子。两人齐齐弯腰向盘坐在蒲团上的年老道长行礼。
“师父,徒儿回来了。这位是我在途中结识的道友,单敏光,祖籍淄川县。”邵士梅行完礼,朝老道长解释了一番。
闭着双眼打坐的玄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