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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邵士梅也在和玄机子细说一路上的见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白菁菁的事情。邵士梅刚回山门就被一连串的消息打懵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和玄机子细谈。
刚回来那天,玄机子和邵士梅说到他时日无多,过后却再也没提起。邵士梅多次开口问玄机子,他却一直三缄其口。邵士梅深知师父的脾性,不好再苦苦追问,便转而和他说起白菁菁的事情。
“师父,我在山下遇见一个女童,体内气息十分古怪。好似人又好似妖怪,魂魄隐隐悬浮在身体之外,气息十分不稳。我与她相处了许久,仍未找到症结所在。不过这女童本性纯善,我并未发现她有不妥之举。据她所说,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她虽不曾明说,不过第一次见面时她曾问我,人的灵魂能不能附到书本之中。我猜测在她眼中,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籍。”
玄机子越听邵士梅说起白菁菁,越是满脸的兴致勃勃,“竟有这种等事。我本以为长清那老儿附身官宦子弟已是天下间难得的奇闻,不想还有人能附身书本。那你为何不曾带她回师门?”
邵士梅神情稍微有点黯然,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玄机子看到他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暗暗记在了心中。
邵士梅这才开口说道:“怪徒儿无能。我一时魔怔,纠结于修道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人定胜天,竟走入歧途,差点将多年的道行毁于一旦。幸亏单道友救了我一命。白菁菁也因为替我挡了一剑而身受重伤,阴差阳错之下,我便与她失散了。我还有一事未禀报师父,还请师父原谅徒儿的自作主张。”邵士梅说完郑重地朝玄机子跪拜行礼。
玄机子按住他的肩膀,疑惑道:“何事令你如此不安?”
邵士梅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我因不放心白菁菁的身份,便将她带在身边,虽未定下师徒名分,但却有师徒之情。如今,我想恳请师父,同意将她收入本门门下,我定会悉心教导她。我虽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但我会时刻看着她,一定不会让她行差踏错,犯下任何罪行。”
玄机子扶起邵士梅,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既如此看重她,她必是个好孩子。也罢,今后这悬门都要交到你手上,你可便宜行事。”
“师父,你放心,我会好好接管悬门,把它发扬光大的。”邵士梅脸色一松,不禁流露出孺慕之情,不顾玄机子劝阻,又跪在地上,朝玄机子磕了几个响头。
玄机子喟叹了一声,“辛苦你了。你也不必执着于要把悬门发扬光大,只要不让悬门断了传承薪火,为师就放心了。”
邵士梅又问道:“师父,你这般仔细教导单敏光,是否有深意?”
玄机子摆了摆手,“这事我还要斟酌斟酌,你若无事,便退下去吧。至于你修道上的困惑,为师将你领进门,就只能帮你到这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领悟。若是你实在不得其解,去后山山洞清修一段时日吧,你会有所体悟。”
邵士梅嘴中应了一声,缓缓退下。待走出房门,他心中暗忖道,师父说得对,或许他是时候去后山清修了。
他这一去,竟在山洞内的石壁上发现先人留下的字迹。他立刻盘腿坐下,参详这些飞龙舞凤般似癫似狂的字迹,不小心入了迷,一下子陷入了物我两忘境界。此机遇可遇不可求,玄机子见邵士梅一进山洞就许久未出,便知他有奇遇,只吩咐静言小道童每日定点将饭食送到洞口,其他一切都不必理会。
山中无甲子,洞府之中更是无岁月流转之感。待邵士梅饿了几日,未曾见到静言放在洞口的饭食,他一下子从迷茫之中挣扎出来,整个人这才完全清醒。邵士梅清醒过来一运法力,发现原先破损的丹田已经被修复完整,法力在经脉内流转自如,畅通无阻。他忍不住清啸了一声,山洞洞口的石板应声碎成粉末,粉尘洋洋洒洒漂浮在空中,缓缓坠落到泥土之中。
邵士梅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一蹬脚,纵身跃出了山洞,飞上了树顶。他身轻如燕,轻盈地树冠间跳跃。直到将充盈在体内的精力发泄干净,直到耗尽体力,邵士梅才停下了脚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发现身上的道袍落满了灰尘,全身上下凌乱不堪,他不禁拍着脑袋失笑了,抬起脚步便往悬门大殿走去。
他却不知他出关之时,天地早已变色。短短几月的时日,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庚娘(六)
白云观的观主是位中年女子,她自称青云居士,与庚娘颇聊得来。两人意外投缘,每日里烹茶对弈,庚娘脸上凄苦的神色也渐渐消退了,也不曾再提起有关金家的事情。
白菁菁满脸欣慰,她不太能理解古人的思维,有时想劝解庚娘也不知从何说起,庚娘如此妙龄,她实在不忍心看她放弃生命。如今有青云居士开解她,白菁菁也不禁松了口气。不过她对她俩的消遣活动却兴趣缺缺。同跟着邵士梅在一起时那般,她每日都早晚诵经做功课,寅时做早课,随后开始练习剑术。闲暇的时间,她每天都在白云观门口翘首以盼,等待邵士梅的归来。
邵士梅却一直没有出现,衢州城却传来消息,滕县、峄县一带有白莲教集聚教众,发动起义。听闻白莲教教主是一个名叫徐鸿儒的人,他法力高强,能驱使鬼神,世间妖魔莫不以为他马首是瞻。滕县、峄县两地的官府见徐鸿儒带着大队妖魔而来,莫不是吓得屁股尿流,落荒而逃。
朝廷惊怒之下,被迫仓促应战,连忙派了一位彭将军前去镇压白莲教。彭将军乃是长山县人士,胆识过人、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天下人无人不知他的大名。只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领兵打仗十分喜好打头阵抢风头。不想他这一次却碰到硬骨头,不仅铩羽而归,还妄送了自己的性命。
两军对峙之时,白莲教军中只派出一个美貌女子与彭将军对阵。她手无寸铁,指甲却锋利如钢,身形飘忽不定,绕着彭将军不断盘旋。彭将军与她纠缠不下,从早晨一直杀到傍晚,竟被那女子一把破开胸膛,挖出了一颗鲜血淋漓冒着热气犹在跳动的心脏。
彭将军神情错愕地倒下了。朝廷派来镇压白莲教的大军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又见主帅已身死,上万人马一下子便溃散了。滕县与峄县便被牢牢掌控在白莲教手中,两县的居民纷纷随着溃败的朝廷大军逃难,一路上流离失所,无数人顷刻间家破人亡。
朝廷上下听闻彭将军大败的消息,纷纷大惊失色。皇帝十分震怒,派了兵部的袁将军率领一万精锐前去滕县、峄县两地镇压白莲教。袁将军点将三军,用兵如有神助,很快将白莲教逼退,白莲教随后退入陕西境内。
自此两方对峙,势均力敌,局势一下子胶着了起来,一时难以分出胜负。袁将军因先前的大胜,立下大功,他手下的下属也纷纷加官进爵,一时风头无两。其中有一位名唤金大用的衢州子弟,也被授予了游击将军的名头。
因白莲教起义之事,衢州城内也出现了来自滕县、峄县两地的难民,白莲教的消息也是众说纷纭,传得纷纷扬扬。白菁菁听闻这件事情,大惊失色,开始到处打听白莲教的消息。待传言说白莲教被逼进陕西境内,她就更担忧了。
元淳兄妹还在陕西白莲教内,如今局势这般混乱,他们会不会出事?她心情十分焦虑,但左等右等邵士梅都没有出现在白云观。她几乎以为那封信不是师父亲自留下来的,但信上的字迹分明就是邵士梅惯常书写的样子。她只得按捺下满腹的忧虑,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这天,庚娘突然提出想回衢州城内的金家老宅看一看。当时庚娘一家急着离开衢州,仓促之下只留了一个仆人看守大门。她之前一直怕触景伤情不忍心去看,如今她心情平复了许多,想去看看老宅是否还在。
白菁菁自然点头同意,陪同她一道前往。
庚娘敲响了金府的大门,门房竟然还在。一个瘸着腿的老汉打开门,看见庚娘,顿时满脸眼泪,涕泪纵横。庚娘也是一脸激动地上前说道:“金伯,你还在这里!”
“夫人,老儿一辈子都呆在金府,无儿无女,没有牵挂,便是死也要死在金府。”
庚娘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叠声说道:“好、好——”
白菁菁陪着庚娘进了大门,庚娘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白菁菁松了一口气,幸好刚刚金伯不曾问起金家其他人,不然庚娘只怕又是伤心一场。金伯这把年纪的人,经历了多少风浪,只怕看庚娘一身白衣,全身无一丝点翠,他早已经猜出了一切。无怪他后来老泪纵横一副心伤过度的模样,只让白菁菁陪着庚娘进府。他却推说年老体弱要去茶房休息。
短短几月无人居住,偌大的金府已是一片荒凉。花园里杂草丛生、长廊上落满灰尘和枯败腐烂的树叶。庚娘扶着白菁菁,满脸感慨地说道:“你看假山后的那架秋千,那是我刚嫁到衢州时,金郎为了哄我开心特地命人做的。”
白菁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假山后的玉兰树下挂着一架秋千,然而秋千一边的绳索已经崩裂掉,秋千垂落在地上,风一吹,就咔吱咔吱地发出颤巍巍的声音。整个金府竟只剩满目苍夷。
白菁菁回过头来,发现庚娘双眼怔怔地盯着秋千,脸上的泪水如珠串般不断滚落下来,她却毫无所觉。白菁菁踌躇了半晌,伸手扯了扯庚娘的衣袖。庚娘恍若初醒,背过身,慌忙扯起帕子拭干了眼泪。
庚娘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才回转过身,朝白菁菁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突然满脸骇异,双眼瞪得浑圆,死死盯着白菁菁身后的位置。白菁菁疑惑地转过头。
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穿着素色长袍的男子,他表情怔松,同样愣愣看着庚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直到他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尤姐姐!”在场的三人方才被惊醒过来。
那男子疾步上前,伸手握住庚娘的手腕,白菁菁见此情景刚想将他喝退,却听见他激动地说道:“娘子,你竟还活着!”
白菁菁吃惊地张大了嘴,眼前的男子难道是金大用。这真是活见鬼了。
庚娘也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怔怔凝望着金大用,喃喃道:“金郎,你是金郎?”
“庚娘,是我。我是金大用啊。娘子,我有生之年竟还能见到你。听到扬州传来的消息,我以为你已经去世了。我去扬州西郊的墓地祭拜过,没想到你还活着。是我没用,竟然让你受尽了非人的磨难。多谢你杀了那王十八,替我报了灭家之恨。庚娘,都是我的错,把你害苦了。”
庚娘闻言,潸然泪下。夫妻俩一说完话,便抱头痛哭。庚娘直哭地声嘶力竭,喉咙沙哑。
白菁菁见他们夫妻能重逢也替他们高兴。原来这金大用被王十八推下水后,万幸抓住了一块漂浮在江中的木板,这才幸免于难。他顺着河流漂到下游,被一个姓尹的渔夫救上了船。他清醒后要去寻找父母,却被尹老汉告知,江中又打捞上来两具尸体。金大用怀疑是自己的父母,他一辨认,果真是他的双亲,他母亲手中还紧紧搂着一个婴儿。
他顿时悲痛欲绝,又想去打听庚娘的消息,却听到烈女子杀人报仇的传闻,故事的主角正是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