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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知道莫莫是个有个性的女人，如今借着酒意细细打量之下，更是让卓其华眼前一亮。一个有个性的女人，配上一支有个性的烟草，在烟雾缭绕之间，让人不免跟着沉默。
莫莫手里捏着香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往眺望。窗外夜色正浓，而莫莫不疾不徐的凝视着夜色中的某一个角落，仿佛在追寻着回忆的脚步，追随着每一个难以忘怀的回忆印迹。
良久之后，见她将烟圈吐在了玻璃窗上，带着薄荷香味的烟味弥漫开来。将即将燃尽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内，转脸看了一眼面前的卓其华，说道：“我爱夭夭！”
“……”全然没有想到莫莫会如此开口，卓其华愣了一愣。
“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刚正被一段爱情狠狠折磨着。在这个陌生的酒吧里，在我面前撕下了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哭得不能自已。我能够想象的出一个以理智女性自居的人，是如何一面在众人面前孤军奋战，又是如何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直到她遇到了你，在此之前，我从没在她的眼里见过这样的明亮光彩。”
“你喜欢夭夭，为什么不同她讲？”从莫莫自顾自的叙述之中，回过了神。酒吧里忽明忽暗的灯光，让卓其华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莫莫苦笑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看不到希望的表白，又何必开口让自己尴尬，让她难堪呢。即便是说出了口，也是能够预见未来。无非就是渐渐疏远的她，以及一个更为痛苦的我……在恋人和知己之间，总有人更适合去做后者！”
陷入各自的思绪片刻，莫莫从烟盒里又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大方送上祝福，那是在自欺欺人。回过神不禁去想，她是我先看见的美丽，为什么你这个后来者，却能抢先一步拥抱了她？”
“卓其华，你真的不配让她伤心落泪。”莫莫看上去很平静，轻描淡写的说着话，可脸上挂着的泪水却深深出卖了她的哀伤，卓其华不禁去揣测此时莫莫是怎样的心情……
或许，这些话语压抑在她的心底太久了吧。抱着狠狠的遗憾等待至今，而悔恨的种子早已埋在了心底，萌芽成长，悄然间结成了苦口果实。
莫莫没有再开口说话，或许对于她来说，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泪水不停地从莫莫脸上滑落，卓其华的心情随着窗外的天气，阴霾下来。整座被雨水打湿的城市，也打湿了眼眶，将心染上一层难以察觉的惆怅哀伤。
“放心吧，我不会将初心遗忘……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长久的沉默之下，卓其华如此开了口。
这一句无关将来的承诺，让莫莫的心绽放开来。于是，在那一瞬间卓其华看到了她挣脱泪水后的明媚笑颜。擦干湿润的面庞，转脸再看外窗阴霾，忽然是透过狂风暴雨，望到幸福的尽头。
卓其华的嘴唇不可抑制的颤抖，心却异常坚定。从未有那么一刻，如此刻这般想要牵着陶夭夭的手，直接跳过所有磨难困苦，飞身直达幸福瀚海的彼岸，看一眼河流另一端的美好。
……
……
扪心自问，卓其华是想回到过去的，重新回到赵小琪没有悲伤的欢笑岁月。再来一次，卓其华不会再去伤害她。
三个星期以后，卓其华一身白色落地伴娘裙，由着化妆师将她不算长的披肩发高高挽起。看着镜中被化上精致妆容的自己，卓其华努力告诉自己必须要以一个最好的状态，来面对小琪的婚礼。因为，小琪一直期盼平凡中的幸福，容不得自己半点忧伤的玷污！
“大喜日子的天气却尽是哀愁，阴雨绵绵。”身旁的赵小琪自顾自的说着话。
“哪能是哀愁呐！这是，沐浴在幸福细雨中的快乐。”卓其华灿烂一笑，透过镜子与身侧的赵小琪对望一眼。
赵小琪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外细雨，直到听到卓其华口中一句‘新婚快乐’，方才是回过了神，嘴角牵动一个笑容算作回应。
深深的看了一眼身边，自己深爱多年的，此刻却只能站在身旁作为伴娘的卓其华。赵小琪掩饰掉了眼中的失落和孤独，披上一身幸福模样，一袭白色婚纱站起了身。
可，可是……究竟是谁说新婚之日一定要快乐，说得好像快乐能够由心选择……
随着迎亲车队到达酒店，卓其华随着伴郎一同站在新娘新郎的身后，喜笑颜开的欢迎前来分享新婚欢乐的宾客。
直到大部分宾客已然就坐，卓其华终是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心情因为这一场停不下来的蒙蒙小雨，而变得烦躁不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快步跑到酒店门口。赵小琪一袭贴身新娘白纱在身，双手提起拖地纱裙，跟上了卓其华的脚步。
酒店外的风雨大作，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末世一般的大雨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打湿了一地的悲凉。
闷雷一声一声的传至耳边，本该是个再好不过的大喜日子，可赵小琪却红了眼眶，轻声对着身旁的卓其华开口说道：“其华，我不会再爱你了，一分都不会再多。我有了自己的人生，他会带着我游去孤岛，让我感受平凡中的幸福。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爱你。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我彻底认清爱情里的虚妄。”
一个响雷打断了赵小琪的言语，卓其华一脸恍惚的转过脑袋，望着身旁的女人。风雨飘摇之间，她好似听到了赵小琪困兽般的无望倾述，可又不敢确信。半晌之后，卓其华不得不大声的冲着身旁的人喊道：“你说什么？”
赵小琪张了张口，一脸复杂表情望着身旁的卓其华。犹豫了片刻之后，终是凑到了卓其华的耳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风中，雨中喊道：“卓其华，我不会再爱你了！你听到了吗？从今往后，你是好是坏，是喜是悲，都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因为我……不再爱你了！”
这一次，卓其华终是如愿以偿的，一字不落的将赵小琪的话语听了个真切。良久的凝望着身旁的女人，仿佛在那个瞬间，看到了赵小琪抽身离去的决然。
眼角一阵温热感，嘴角似乎尝到了苦涩滋味，儿时嬉笑的场面不停在眼前翻滚。卓其华明白，这一次自己终于……彻底的失去了身旁的女人，失去了黯淡童年中唯一一颗璀璨光芒。
☆、第92章 温柔了岁月
“之所以现在依旧放不下，只是因为习惯了对你的好，习惯了去无条件的关心你，去想着你念着你。可是，其华，一切都变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爱你。你听清楚了吗？”赵小琪的声音传至耳边，带着满满的决然。
卓其华转过脸，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就在方才，赵小琪望向新郎的眼神，让卓其华知道，也许赵小琪口中所说的平凡中的幸福，真的触手可及。因为，由眼神中无意识流露出的好感很难作假。不知不觉间，赵小琪心中爱情天平已然是悄悄做了倾斜吧？
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于赵小琪和卓其华来说，真算得上是一个最为完美的，且皆大欢喜的结局吧……
而现在，卓其华期盼着赵小琪婚后的生活，能够比谁都要幸福美满。拥有让所有人都仰望的幸福，由着那个外表并不算出众的新郎带领，穿过波澜瀚海到达幸福的另一端。在那里，享受着孤岛上的吹起的阵阵暖风。
卓其华希望新郎能够带着赵小琪，去感受幸福的模样，因为，赵小琪值得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情。
卓其华终于是笑了起来，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对着身旁的女人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得清楚。风声、雨声之中，她不得不高声的对着赵小琪呐喊着道：“小琪，你一定要幸福呐……比我幸福！”
卓其华的话语，猛然触痛到了赵小琪内心的柔软。原本一张毅然决然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不堪，强撑着的坚强在一瞬间崩塌，赵小琪的情绪释放了出来，钻进了卓其华的怀里痛哭起来。
“大喜日子别哭了，好吗？”没有想过此时此刻，赵小琪会突然伏在自己的肩头痛哭，卓其华显出了几分局促。安慰性的拍了拍怀中女人的后背，轻声开口说道。
“我难过。”赵小琪哽咽着回道。
收拾好心情，赵小琪终是离开了卓其华的怀抱，擦干了眼泪，却是弄花了精致的妆容，看着极为狼狈和憔悴。可她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长久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是想要将她看进心里头去。
随即，赵小琪向后退了一大步，冲着眼前的卓其华开了口：“其华，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了。”说罢，没有给卓其华再开口的机会，赵小琪直径转身向着酒店大厅的方向走去，将卓其华一人留下在酒店门口。
在压抑的狂风暴雨中，透过酒店大厅的华丽灯光，卓其华望着那个疲倦却又是异常坚定的背影，刹那间，失了神。
终于……到了该说再见的时间了。那么……小琪，我童年之中唯一一点璀璨星光，我们再见。
……
……
这场暴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依旧倔强的落在地面，浇湿了一地的哀伤。
深邃的夜色，没有半颗星星眨眼。卓其华卓其华一身白色落地伴娘裙，撑着一把透明雨伞，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忽是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着审视起了这座城市。
在灯火迷离之间，透过了擦着身旁的匆忙脚步，看到了一个个复杂内心世界，也看到了种种的孤苦无助。
街道交错，灯火阑珊间，卓其华终究是没能忍住，转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居民楼窗口内透出的暖意光亮。在那一扇扇泛着温暖昏黄的窗口，卓其华似乎能够从那光亮之中，看到家庭和睦的温暖。
却不愿细看匆忙错开了眼神，因为，眼前的这一份温暖，却是无情的衬托出自己的形单影只。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臂膀，试图想要给自己一些温暖。
而人生便是这么的奇妙，当卓其华心中孤寂的时候，陶夭夭总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也就是那一刻，卓其华点头相信了缘分。在这座硕大的城市里，没有给着陶夭夭一丝一毫的提示，一个人在街头、在风中雨中闲逛，另一个人则开着车到处搜寻着对方的身影。却也是相遇了，这，就是陶夭夭口中的街头偶遇的浪漫吧？
此刻的卓其华没有感受到半分的浪漫，但她知道心中满溢着的是……无尽的感动。
别克车还未停稳，陶夭夭便已经打开了车门，踉跄着向着卓其华的方向跑去，匆忙的甚至忘记了为自己打一把伞：“小气鬼，你电话打不通，去酒店又找不到你人，你这是存心想要急死我吗？”
见卓其华不回答，陶夭夭顿了顿又说道：“你……还好吗？眼睛红肿成这样，哭过啦？”
“没有。眼睛不舒服，大概是进了雨水，有些发炎了。”卓其华一边说着谎话，一边掩饰性的揉了揉眼睛。
却是被陶夭夭一巴掌打掉了手，带着些许不满的说道：“小气鬼，你整天和我说谎，你累不累？”
“……”是啊，整天不说真话，真的不累吗？或许早已是累到精疲力尽了吧，而现在终于是找到了可以依仗的人了，也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将自己那一颗残缺不堪的心，彻底交付出来了吧？
若是人心便是一座城，若卓其华的心一直都在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