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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完一杯威士忌，便也离开了。
第二天，下起了小雨。和五年前的今天一个样子，天空阴沉。我看着这样的景象，心里不免彷徨。我几乎确定梅子秋不会来，我怕我独自去了会心酸。因而在酒店大厅里徘徊了两个多小时，才鼓起勇气撑伞走了出去。
寺庙多少年来还是一个样子，香火雨雾迷蒙，多像我的命运，漂浮不定。远远的就看到那棵树，树立千年，枝繁叶茂，顶端缭绕着丝丝烟雾。
我缓步而至，回忆随着步伐迅速涌出，占据了整个脑海。
没有梅子秋的身影。心中没有太多的失望，因为我已经预料了千万遍。我孤零零的站在树下，呆呆的想了一会儿梅子秋高中时期的样子，嘴角竟然露出了笑容。
“好吧！那么，再见梅子秋。秋元薰君。”我默默道，便走出寺庙。
刚走到大门口，便被迎面跑来的一个小男孩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小男孩笑着说。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小男孩，这简直是缩小版的梅子秋。
“小平，你慢点儿。”赶上了说话的正是梅子秋。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是我刚刚所想的样子。她三十岁了，原本清瘦的身材饱满起来，脱俗的面孔沾满了尘世的烟火。
梅子秋似乎也没打算见到我，惊住了。
那个小平见他妈妈异常的举止，扑倒他妈妈的腿上，仰起小脸蛋叫道：“妈妈！”
梅子秋没有理会他，而是依旧看住我。我在她的眼神里觉得自己很可怜，孤零零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我先笑着说：“梅子秋，好久不见。”我希望我没有笑的太咬牙切齿。
“妈妈，妈妈！你们认识啊！”
梅子秋似乎这才回过神，抱过小平，似乎拿起一个挡箭牌，把我阻隔在她的安全范围之外，笑笑说：“小楚君，你还好吗？”
“还好。”
“妈妈，妈妈！”小平在梅子秋的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着：“我们去看树神爷爷嘛！”
“你叫小平，对吗？”
“是！我叫小平。”
“小平，你好可爱！你让阿姨抱一抱，好不好？妈妈要撑伞，抱你太累了。阿姨和妈妈以前是好朋友！阿姨抱你去看树神爷爷，好吗？”
小平看了看梅子秋，梅子秋把小平交给了我，我把伞落了。我抱住小平，带他回到寺庙的银杏树下。梅子秋给我们撑伞，跟在我们后面。
“我没想到你会来。”梅子秋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你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儿子都这么大了！”
“阿姨，你和妈妈在说什么？”小平看着我好奇的问道。
“你没教他说中国话？”我问道。
“我是想教的……”梅子秋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他爸爸不给吧？他很讨厌中国。”
梅子秋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阿姨，你们说的是什么？”小平再次发文。
“我们刚刚在说中国话，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我吃惊的看着梅子秋，梅子秋脸色十分愧疚难堪。
“你过得怎么样？”我看着梅子秋道。
梅子秋努力笑笑：“请不要问我这种问题了，我对你已经惭愧的抬不起头。”
“你不必觉得惭愧，你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小平在我的怀里待不下去了，挣脱开，绕着树跑了起来。梅子秋赶紧帮他把雨衣帽子扣起来，一面急忙回答我的话：“当时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看到她对儿子的母爱的举动，却一面对我说着这种话，觉得十分愤怒。我恨恨的看着小平：“那时的事情不必再说！你看你儿子多么像你，像青。继承了你们俩所有的优点。”
“这是给他的红包。嗯，这是中国的规矩，收下吧！”
“谢谢。你还在记恨我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的。”
“小楚君……你恨我吧，但别再记着我了。因为我最希望你能够幸福。”
“你已经忘了我么？”
“不，我没有。”
“哦。我想我也该结婚了。但我所有的家人都知道我爱你。”
“别说傻话。我不值得，你会告诉我你要和谁结婚吗？”
“一个女人。”
“女人？”
“是啊！一个女人。在我为你痛苦的时候，她一直在我身边安慰我。”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梅子秋的眼中再也忍不住流出泪来。小平看到他妈妈哭了，被吓住了，停止奔跑，回到他妈妈身边抱住梅子秋的腿。梅子秋把小平抱起来，把头埋在小平的背上不停的流泪。
“小平，你是男子汉，长大后要保护妈妈知道吗？”
“嗯！”小平任由梅子秋抱着，坚定的回答我。
“妈妈！别哭了！等我长大了，爸爸就再也不能欺负你了。”小平用稚嫩的声音坚定的说。
我听了他的话，把小平抱过来。一只手捉住梅子秋的手腕：“他欺负你？”
“爸爸，那时候被我气的心脏病复发。我很害怕，我怕害死爸爸，所以我才答应和青结婚。小楚君，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想好好跟你说对不起。”
“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上周爸爸又复发了。在重症病房，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才带小平过来拜佛。”
我心中的防线被梅子秋的几句话几滴眼泪击溃，我伸出手抱住梅子秋，安慰她。
第 37 章
“带我去看看梅阿姨吧！我知道秋元叔叔不想见到我。”
梅阿姨坐在病房外，我抱着小平和梅子秋一起走了过去。梅阿姨看见我，很意外。
简单尴尬的寒暄之后，我问：“秋元叔叔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今天梅子秋带小平去拜佛了。”
“嗯嗯，我知道。我们就是在那里遇到的。”
“小楚，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梅阿姨，你要保重。我妈还有姨妈都好挂记你。”
“你妈和你姨怎么样？”
“她们都很好，梅阿姨。”
“那就好。就是奶奶不在了，我也没有机会回去好好送她一路。”梅阿姨说起奶奶就抹眼泪。
我低头不语，奶奶的离开让我悲痛了许久。那段日子，我真是不愿意再回忆起。
“小楚，那你呢？你怎么样？”
“她要结婚了。”梅子秋抢着回答了梅阿姨的问题。
“要结婚了？那好呀！好啊！”
“是一个中国姑娘。”梅子秋道。
“哦！”梅阿姨点点头，不做评价。我和梅子秋一起去医院食堂吃中午饭，梅子秋那给我夹菜的习惯似乎没有改掉。我本该觉得宽慰，可是一想到她这些年把这些爱都赠与另一个人，我就万分恼火，便不吃她给我夹的菜。
“我自己来吧！”
“哦。”
吃完了后，去换梅阿姨和小平。
“青呢？今天是假期，没看到他啊！”
“他没空过来。”
“加班？出差？”
“他跟同事有一些活动。”
“什么活动这样重要，父亲在病床上了，都不能抽身？”
梅子秋答不上来。
“他对你不好吗？”
“谈不上什么好不好吧！”梅子秋叹了一口气：“他这样，我反而安心一些。”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谁都不能够整天对着一块石头保持好心情。”
“可你不是一块石头，你是一个人”我说。
“大概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一块石头。”
“你爱我吗？”我突然问。
“什么？”
“你还爱我吗？”
“我没有资格。”
“如果你都没有资格，那么谁还会有这个资格？”
“你的……你的，妻子。”
我明白了，她说的是罗浮。
“梅子秋。”
“嗯？”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和我结婚吗？”
“恐怕还是不会。”
我听了这个答案，心中一刺。
“其实，父母什么的，都是你拒绝我的一种借口。对吧？”
“什么？”
“有人这么告诉我的。”
“我并不想拒绝你的。”
“但是你这么做了。”
“我身不由己。”
我们几乎是在争吵，直到梅阿姨带着小平过来才停止。
“我明天再来看你们，我先回去了。”我起身说道。
梅子秋送我到门口。
“薰。你这样，我很难过。你看起来生活的并不幸福。”
“幸福？我不再奢望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薰，我觉得你还没有明白。”
“什么？”
“只有你我能让彼此感到幸福，不是吗？”
晚上我去看望青川芳子一家。她们的宝宝很可爱，睡在小床中，粉嫩柔软。青川的家里布置的十分古典雅致，我与她一起喝茶聊天，看着她熟练的操作一套复杂的茶具，心生崇拜。青川对世事有着独特精辟的见解，和他谈天总能让我心胸开阔，眼界提高。
看到青川一家美好的生活，我对家庭突然滋生出一种向往。
而青川对我的感情，只提供了一句话的建议：“跟着心走。”
跟着心走？我苦笑，我满心从来就只有一个人。我倒是想跟着心走，可惜梅子秋的选择却由不得我。
与青川谈到半夜，芳子已经带着宝宝熟睡。我离开了她们的家庭，孑然一身走在日本苍凉的街头。樱花在路旁绽放，绚丽缤纷，就像我千疮百孔的心。
我正望着一路的樱花，接到了梅子秋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小平的哭声。
“喂？小平吗？”
“你是谁？”
“我是方陆楚，今天我们一起去看树神爷爷的。”
“你快来救救我们，好吗？”
第 38 章
“你们怎么了？妈妈呢？”我心中焦急，语气上确实尽力安慰着小平。
“爸爸打妈妈。你快来救救我们吧！”
我听到这个心如同掉到了深不见低的冰冷的悬崖之中，一刻不见到梅子秋，那颗心就一刻不停的往下坠落，黑漆漆冷嗖嗖的。
“小平，你们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你不要哭，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的，对不对？”
“嗯！”男子汉哭着答应了，然后哭着把地址告诉了我。
幸好小平够伶俐，清楚自己家的地址，我立刻赶了过去。
我等不及电梯，像着了火一样冲到七楼，喘着气，使劲拍打青家的门。
开门的是青，一股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看到我，迷离的眼神因为吃惊，而清醒一些。
“方陆楚？”
我没有搭理他，绕过他跑进房间。闯进眼睛的是梅子秋瘫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正掩面而泣。看到我突然闯入，连忙擦拭眼泪。房间里传来小平的哭声。整个家，乱成一团。
青关上门，脚步摇晃的坐到饭桌便，满不在乎的继续喝酒：“你怎么来了？”
梅子秋也同时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小平给我打电话的。”
说着，我走到小平哭泣的房间，门被从外面锁起来了，我打开门，把吓得半死的小平抱了出来，小平缩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已经哭不出来了。我轻轻拍着小平的背，安慰着他。我和多多相处了三年，已经很熟悉如何哄孩子了。
梅子秋擦了眼泪，整理了下头发也进来了。小平看到梅子秋才又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倒梅子秋怀里，梅子秋抱过小平默默的落泪。
我摸了摸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