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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无旧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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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以安,我可以抱你吗?”
  “江茗,你要不要听听我和清涵的故事。”她推开我,复次保持最初的姿势。
  林江茗,对你其实我是有动过心的。
  我羡慕你单纯无忧的生活,我经常喜欢你,就像我总是怀念过去的自己。
  江茗,我其实犹豫过、动摇过,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也想过你,和你在一起,一切都会简单很多,但我还是做不到,能欺人一时,不能欺一生,我骗不了所有人。
  江茗,这么多年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谢谢你,但我不想给你发好人卡,我真的很喜欢你,只是这不是生活,你不是那个我可以日日相伴陪伴在身边的人。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你不属于这里,你不能没有意义的把生活浪费在这里。
  我尝试过,想要说服自己,但我明白除了清涵,我没办法和谁一起生活,不是她,我宁愿独居。别人的爱情我不明白,但我的就是这样,清涵她是我的爱情,也是我的生活。
  江茗,去过你的生活。
  我们不属于彼此。
  陆以安,我爱你,从十七岁开始,或许二十四岁该结束了,等教
  完这个学期我就会走,为一切画一个句号吧。
  陆以安不喝酒、不抽烟、也不喝咖啡,三餐规律、经常运动,她说她不会就此消沉下去的,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会为了与陈清涵更好的将来而珍爱自己。可是,她越来越瘦了,她上课的时候会笑,对着学生和同事会笑,与邻里打照面会笑,甚至对我,她总是笑。可是她不快乐,日渐消瘦。我常常在晚十二点的时候,上去阳台,看见她的房间灯火通明,透过窗户看见一地的废纸。
  陆以安说,她有一个很长的故事要写。
  有时候看见她斜靠在她外公做的陈旧的躺椅上,她扶着额头,一脸垂丧。她轻轻蹙眉,我好像就听到了她叹息的声音。她大口大口的喝温开水,在小小的房间来回焦着踱步,烦躁的时候把笔记本撕得嚓嚓嚓的声音,用尽力气砸在墙上,但没声响,有时候又迅速敲打着电脑键盘,声音里咔咔咔的声音尤为明显。
  我时常见她如此,但我无能为力。
  想起有句话说。
  书生点燃了她的灯,在文字里燃尽。
  陆以安或许会死去的,她的灵魂先死去,接着是她的肉身。她在压抑,压抑,压抑,压抑她的天性、压抑她的欲望,直到有一天爆发出来,先杀死她自己,因为她一向不舍得伤害别人。
  这样的陆以安,她叫我走,我也想走,可是脚步就定在了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我控制不住,我挪不开,我看着她难过,我自己心疼,却怎样也逃不掉。
  陆以安出事的时候是二零一五年元月。
  先是有女学生喜欢上她,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十五岁女孩,肆无忌惮,任性、以为自己勇敢,害得家长找上门,再加上以前邻居的缘故,陆以安是同性恋这件事传开,再被不懂事的女孩搅得沸沸扬扬,她被暂时停职。
  再是李阿姨不断的相亲。
  李阿姨说,你外公去世时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见你结婚生子,你现在也准备让你的父母带着这个遗憾去死是吗?
  父母太爱我们,也就懂得如何戳中我们的心口。他们被他以为的爱蒙了眼睛,暂时看不见我们是鲜血淋漓。
  各色各样的男人,离异的、久不婚自恃过高的、样貌不平身无是处的,他们看不起陆以安,只因为她是同性恋。
  这些自大的男性,是女性的悲剧,也是社会的。
  他们大放阙词,吹嘘自己,以贬低别人来体现自己的高贵。终于陆以安忍不住发了脾气。
  “我即便是落了平阳也是虎,绝不会任尔等恶犬占了便宜,大不了你死我活。”
  那年春节的时候,正好应验了,不知该说陆以安命途多舛还是,仅仅是因为这个社会太狭隘。
  为了救她曾经的学生。
  当然,我们后来看过监控视频,陆以安的受伤并非她太英勇,而是她太疯狂。过年的时候,她家那条巷子,深夜不喑世事的女孩遭遇社会流氓,陆以安英勇而出,陆以安让那个女孩先走,而那个女孩因为惊慌逃回了家中,并未报警。事情本不至于此的,但是因为陆以安是同性恋,这件事刚好被那些小痞知道,他们企图□□陆以安。这件事情,我不愿做过多回忆,那时候的陆以安是一心求死,她疯狂的行为吓到了几个小青年,他们准备逃走,陆以安拽住其中一个,与他拼死搏斗,被捅了一刀,但陆以安仍拽着他不放,那人就用钝物重击陆以安的脑袋,并往墙上撞了几次墙,直到陆以安昏迷,墙上全是陆以安的血,地上也是,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以为,陆以安英勇不惧,与歹人殊死搏斗,这件事甚至上了新闻,被当地媒体以文采华溢的辞藻赞扬。只有我知道,她万念俱灰,在一心求死。监控里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但她的口型,她不断呐喊的话是“杀了我”。
  那女孩逃回家中,好在父母报警,陆以安被及时送到医院救治。那个时候我在家中,接到陆以平的电话,央求爸爸开夜车送我回J县。
  我和李阿姨一起看了监控视频,她一边看一边哭,我知道,她明白的和我的一样。
  这个狭隘的社会,这个小城市的人心,虽然不冷漠,但自私起来也这么明显。
  我和她坐在医院长廊的板凳上,这一次换她在外面。
  她说。
  以安一直是那么优秀的,从小到大从没有让我失望过,但凡我们想要的,她都尽力了,以安从来没有让我难过,她从小就很懂事,想要什么从来不说,小时候她很想要一支钢笔,从来不说,自己存很久的零花钱去买,从来不让父母操心,每个老师都喜欢她,邻居都以她做榜样来教育自家的孩子,每次开家长会,以安都是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表扬的,后来又考了个好大学,街坊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女儿。
  以安,她宠坏了我。我受不了她与我想的不一样,哪怕只是一点。
  “可是阿姨,陆姐姐是她自己的,她可以如你的意,找一个男人嫁了,留在这个小县城相夫教子,可是待你百年之后,你要让她的人生怎么过。你从来不知道,陆姐姐她爱写小说,你肯定没有看过她的文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她的文章,支持她的梦想,你不知道她过得有多辛苦多难过。阿姨,残酷的说,你不是那个陪她一生的人,却妄图操控她的一生。陆以安一直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如果我是那个可以照顾她一生的人,我愿竭我所能,让她一辈子不要长大”
  或许我的话,很残忍,但是站在一边的陆叔叔和陆以平并没有阻止我。
  李阿姨掩面痛哭。
  “如果以安平安无事,我一起都随她,做父母的哪有不想子女好的。”
  “可是,如果没有以后了怎么办。”
  这句话,击在李阿姨心里,也击在我心里。如果,再见不到陆以安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点 是有点狗血。。。
但是,想让父母想通不容易,就看谁更爱谁谁更心软。
如章禾父亲之病一样

  ☆、41

  陆以安第一次手术还算顺利,但医生说她脑中淤血过多,严重压迫神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可能会失明、失忆。然后死去。需要迅速做开颅手术,但风险很大,建议送到别的医院去,但要先等陆以安醒来,看她有没有熬过第一关。
  见到陆以安的时候,她虚弱的躺在床上,还未醒来。李阿姨一直在哭,被陆叔叔扶了出去。
  如果陆以安醒来,所有人都会支持她的。
  可是,如果醒不来怎么办。
  当天夜里,陆以安高烧不断。李阿姨和我一直用酒精给她擦身体降温,我没办法想象,如果我真的再见不到陆以安了会怎么办。即便我已经打算就离开她,再也不要守着她,但我仍然可以想见她的时候就过来,想听她的声音就给她打一次电话,一年两年总有机会。可是,没有以后了该怎么办。
  陆以安迷迷糊糊中,一直喊着清涵、清涵、她每次意识不清的时候,都只会喊这两个字。李阿姨听了,眼泪阻挡不住,托我先照顾陆以安,便出去了。
  直至次日凌晨,陆以安才醒来,她脑袋缠着绑带,剃了光头,面容消瘦,双目无神,只眯眯眼看人,一直喊着“妈”,拉着李阿姨的手。
  然后不忘对我说,江茗,谢谢你,疏离有礼,我不过是外人。在李阿姨和陆叔叔的商量下,还是决定把陆以安的病情告诉她,她脑中淤血太深,J县的医疗技术风险太大,准备转重庆的医院,或者是上海的医院,陆以平去联系。
  上海我不去,重庆我也不去,就在这里吧,能活多少看天意。
  陆以安执拗得很。但凡有人劝她,她就闭上眼睛不说话,章禾来过,她高中最敬爱的老师也来,但谁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我喜欢这里,哪里也不想去,死就死这里吧。
  她如是说,把李阿姨当初对她的悉数奉还,但李阿姨再没有哭,她事事将就陆以安,把她当一个宝贝供起来。这一切不过是比谁更心硬了,陆以安执拗起来像一个任性的小孩,什么也不管。李阿姨说,随她吧,没有以安,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问陆以安,去上海你是怕见陈清涵吗?
  她不说话。
  有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说。
  江茗你走吧,这里不是你的家,也没有你的家人,而我可能等下就看不见你了,然后就会忘记你,你在我旁边呆多久我都不会知道,你只是一个陌生人,不要再来了。
  陆以安闭着眼睛,说着伤人的话。
  “你何必如此,开始一一推开身边的人。”
  “我累了,只怪那几个人没把我捅死,我求他们杀了我,他们都不敢。”
  江茗,我很累,很累了;你说,人活世间怎么这么累呢。她把枕头蒙在头上,整个身子蜷在被子里。
  陆以安的病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恶化的,她经常发高烧,到后来说话迷迷糊糊,记忆开始有丁丢错乱,她总是一会唤我江茗,一会又怔怔看我不说话。但她还算幸运的,刚好幸运,有一个北京某医院来的考察团,脑科、外科各种专家,专门做西南偏远山区的项目,恰好知道陆以安的病例,可以为她做开颅手术,成功率60%,比J县医院的高一半。
  陆以安可以接受。
  她说,江茗,我有时候想死,可是我又一丁点不想死。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清涵了,她可能会难过。我还没有见陆以平结婚,我还没有让妈妈原谅我。我不想死,可是又觉得活在这世界太累了,我绷紧的弦,已断。
  北京的考察团要年后二月末才到。接下来的时间,陆以安要靠药物调理身体,医生介意她适量的散步、运动。可是她不愿意见到阳光,更不愿意见别人,她总是说,光头太难看了。
  二月中的时候,陆以安开始视线模糊,她终日头疼,疼得厉害的时候会乱砸东西,他们给她换了独立病房,当时我站在她旁边,她突然对我说:“江茗,你站过来一些,我看不清你了,是不是我眼镜该换了。”
  陆以安的眼镜是年前新换的。我应她所说,再往前站,站在她身边。
  “你是江茗?我看不清你的脸了。”
  陆以安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坐在病床上开始喃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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