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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景生情,想到云华生母以后会有的日子,萧母首次向黄蓉吐露这些,黄蓉着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保持沉默。然她心下很感激萧母会这么想,萧母无疑是考虑到了她的心情,她那近似呢喃的问句,答案是肯定,没有任何人愿意,然则世事所限,没有办法。萧母好似无奈的笑了笑:“瞧我,跟蓉儿说这些做什么,人老了话就多了。云华这一去啊,那一堆的烂摊子,唉……今年年尾的事可真多。连商容的身子骨也不大好。做父母的儿女好便是最好的,商容这样……如果他哪天有事。伯母这样说,后面的可想都不敢想,像要人命一样,我那儿子可不就是我的命?云华他娘命都没了真不知现在该是如何绝望。”
萧母一番设身处地的话黄蓉心里很难过,世间亲情最纯最浓最是无私,萧母连想一想商容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就痛苦不已,那……黄药师呢?黄蓉强颜欢笑道:“伯母才不老,很年轻呢。您放心,商容身体不好只是一时,他很快会好起来的,不会有事。”
萧母拍了拍黄蓉的手,道:“傻孩子,我说了这么多是在暗示你该回去看看你爹爹了。云华噩耗突然传来,从父母的角度出发,我和老爷子都觉得寒心,后来联想到了蓉儿你。还是老爷子提醒我来着,说你出来了这么久,这赶上要过年了,蓉儿当回去瞧瞧你爹了,一个女孩儿孤身在外,他还不定担心你担心得成什么样子。何况呀……”萧母笑得暧昧,“你和商容的婚事也需要你那桃花岛主的爹点头啊。”
……午夜梦回的悲凉思乡之情被萧母寥寥数语勾起,黄蓉是可以预见黄药师不见了她会有多么愤怒伤心,以他爹东邪的脾性,血洗江湖都不是没有可能,是她不孝,不愿回去……
打从萧母说完后车内的气氛就有些僵硬,黄蓉低垂着头不愿意说话,看在萧母眼里以为她还在与黄药师置气,便耐心开解道:“蓉儿你跑出来半年之久,再大的气都该消了。你现在回去,说什么你爹准听,也不怕他骂你打你。我这做父母的最知道他的心情,儿女本就是父母这辈子最大的债啊。蓉儿,回去看看吧。”
萧母语重心长,岂知黄蓉还是低着头一语不发,萧母长叹口气,实在不行只有让商容那小子去套话了,把蓉儿家的地址套到手,她再找个时间亲自过去一趟好了。小女儿难免别扭些,到时候见了爹爹肯定就不会这样了。萧母想的好,搭在黄蓉手背上的手蓦觉一凉,萧母吃惊。原来黄蓉已是泪如雨下,连忙抬起她的头,安慰道:“蓉儿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商容欺负你了吧?他怎么没有一个做病人的自觉,生着病还敢欺负你,蓉儿,看我回去罚他不许吃饭。好啦好啦,蓉儿,你不想回去伯母不提就是了,你别哭啊。看你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儿,伯母心都疼了。”
黄蓉心里刺痛,被萧母发现她在哭索性也不掩饰,扑进萧母啜泣起来,像小兽的低低哀鸣,好不可怜。背上有一只温暖的手缓缓轻抚,黄蓉哽着嗓子:“伯母,不是蓉儿不想回去,蓉儿回不去啦。爹爹……呜,是蓉儿对不起他呀。伯母,我想念爹爹啊!”
黄蓉哭声哀沉,未知何故不敢放声,萧母一阵怜爱,斟酌用词道:“家怎会回不去呢,蓉儿担心你爹不让你回去?不会的。”
低泣声持续了小半会,一时无人说话,黄蓉擦了擦眼泪从萧母怀中起来。哭过之后的眼睛变得微红,黑瞳像被清水洗过,秋水剪眸水波氤氲,她眼底迸发出的决心坚定让萧母心里震了震,只听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不,伯母,你不知道,蓉儿真的回不去了。可蓉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伯母说起,请伯母相信蓉儿,并非蓉儿不回去。伯母……蓉儿希望伯母不要在商容面前问起这些说起这些,请伯母务必答应蓉儿!”
这种神情叫人无从置喙,无法怀疑,萧母不得不妥协,一方面半信了黄蓉的说辞,一方面不愿再触碰黄蓉心底的痛惹她流泪。见萧母答应,黄蓉方才松了口气。萧母说萧商容福气好,都这样了,黄蓉也不要他为她担心。其实,不让萧商容知道,只因不要他内疚,他看起来那么温润谦和其实不知道有多敏感,她因他才不能回家,要是知道她为这个无可遏止的难过痛苦,他一定比她更愧疚更难过,她不愿意。
萧商容啊,无意间捡到这么个比解语花还善解人意的女子,几世福分?
马车悠悠,终是抵达云府外,黄蓉收拾好心情,眼中不见泪意,面上笑容重现,她悄悄用法术处理过了,足够瞒过萧商容她的失落。云府白茫茫一片和着雪,苍茫凄凉。云府管家一身丧服上前迎接萧父与萧母,黄蓉和萧商容跟在二老后面。一路行来,府里小厮丫鬟表情压抑没有丝丝笑容,灵堂前更是哭声一片,绝望的气息萦绕不去。
堂前云清跪在正中间,后面一排皆是云华的兄弟姐妹,云彬的庶子庶女。云母坐在矮凳上哭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萧父来临云彬忙起身迎去,他是家中顶梁柱,自不可能像云母一样哭得毫无形象。云彬看着萧商容,笑得勉强而怀念,他长叹道:“这么一看,我儿还不如不要考上功名,我骂他打他一顿总好过丢了性命。商容是个有福的。”
萧父笑了笑没说什么,接过管家递来的香祭拜云华。云清和黄蓉素来不睦,一旦碰面非争即吵,到这一刻,云清双眼红得跟兔子般,她说不出话来,黄蓉亦生不出厌恶的心情。四人拜完云华与云彬寒暄一番在周围找位置坐了下来。不久后王泽宇也到了,他早在几日前回了琴川,王泽宇月中折桂,在琴川人气高涨,对于王泽宇的态度云彬改变了很多。看见萧商容也在王泽宇冲他点头算是招呼,看来当了官,区区一两月光景,这人倒沉稳不少。
王泽宇拜完云华矮身附在云清耳边说话,听说他已向云家提亲,但碍于云华丧事,王泽宇即便平步青云也要等上一两年才能完婚。云彬身处琴川最高位,来祭云华的人自然很多,迎来送往,云母失去往日风采丝毫不能为云彬分担什么。
时辰到,棺盖钉死,请来的人就要抬走棺材,云母却跟疯了一样扑上去抱着棺材不放,嚎啕大哭……云清上去拉她,拉不动只能默默掉泪,最后云母哭晕在地。云彬满面愁容唤家丁抬着她回房休息,在场没有一个人面露不屑,那是作为一个母亲应有的反应。云母明明知道棺里只放着云华的遗物,可还是不受控制,伤心欲绝……
送葬的队伍很长,黄蓉心有所感挽着萧商容,道:“伯母说的对,云华的父母太可怜了。”她竟不确定,帮助云华,是对是错。
破天荒的萧商容没有及时安慰黄蓉,他目光落在萧母身上,若有所思。黄蓉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言。
那些心灵所受的伤害,只能祈望时间去抚平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萧母当真再没问过黄蓉回家的问题,年关就要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我有没有写清一个为人母的心情。
喏,先生,你可有意识到其实你是错的。
夺舍一个母亲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有时候不能怪人心薄凉的。
(⊙_⊙)。 无意中虐了萧母。
嗷,没有责备琴儿的意思,但是,他与亲人爱侣反目成仇有时候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那个母亲真正的儿子死了,死而复生,也许那个母亲会接受他。
可是,琴儿不一样。
我决定成全花花的想法。下一章让蓉儿和琴儿成婚。
最晚下下章。
肯定成。(^o^)/~。
蓉骨琴心完结之后要更的文,厚颜求收藏
☆、第三十二章
年关逼近,年味四溢,为了过一个好年,家家户户犹如陀螺一样开始不停歇忙碌起来。随着年关来临,琴川县令之子逝世的哀戚氛围逐渐淡去。
年——新的一年,告别过去,迎接崭新的开始,盼愿能够有一个好的起步。过年从腊月二十三祭灶起,祭过灶后,便正式做迎接过年的准备。眼瞅他人为过年开心的筹备着,忙得不亦乐乎,萧家萧商容的病却有加重的趋势……从身体虚弱寒冷到现在的咳嗽不止,几乎无时无刻萧宅都能听见萧商容压抑着咳嗽的声音。继云家之后萧家一片愁云。
但,年还是要过,祭灶也要祭,但不如往年的派头大,毕竟萧家唯一的子嗣病成这个样子,无人有心情大办特办。最着急的还属萧母和黄蓉,萧袁重金聘请有名的大夫上门诊治,结果,一个大夫接一个大夫兴高采烈的来,无一不是又长吁短叹,失望而归。
萧母暗地里不知道抹了多少泪,黄蓉为照顾萧商容,亲自煎药,亲自下厨,药膳不断,黄蓉都累得憔悴了,可就是不见他好起来哪怕一点。家里的两个女人整日愁眉苦脸,反而是萧商容这个病人,强打起精神安慰她们会没事的。他的身体状况摆在那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大好,萧商容的安慰不仅于事无补,常惹得萧母泪流不止。
腊月二十四扫尘日。黄蓉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大干特干,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做扫除,黄蓉就和萧母一起亲自做萧商容房里的清洁。窗子缝,墙角,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律不放过。萧商容站在门外看,笑说不用那么仔细,换来两人瞪眼,萧商容识趣的闭嘴。‘尘’与‘陈’谐音,新春扫除有‘除陈布新’的涵义,其用意是把一切‘晦气’全都赶出去。
黄蓉,萧母之所以做得这么一丝不苟,究其因还是为了萧商容。也许这么做丝毫无用,白费力气,可是它饱含萧母与黄蓉关心爱护的情意,只为能心安,她们乐意为之。
写春联的事昔时萧商容一手包揽,他字迹清秀,柔中带刚,曾一度作为琴川书院夫子眼中的楷模。黄蓉受黄药师熏陶,胸中墨水也不少,自告奋勇揽下写春联的事,今年的春联便不用劳烦萧商容。
黄蓉字如其人,灵动飘逸,一笔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春联里的含义莫不是希望来年更好,黄蓉字里行间隐着希望家里人平平安安,身体康健的意思,更深一步,她希望萧商容能快些好起来。黄蓉动手贴春联,萧母萧袁一干姨娘和萧商容仰着头看她,萧母赞赏的说:“我们家蓉儿真是文武双全。”
黄蓉听了转头,撞进萧商容的瞳孔里,柔情似水,缱绻温柔,她便回以一笑,黯了春风。
腊月二十七,琴川风俗在这两天要集中地洗澡,一大早洗浴用的木桶就被抬来送去。时间一天一天推移,到了这个时候,萧商容倒不怎么咳嗽了,但一天要睡八个时辰,远比醒的时候多得多。萧母大呼作孽,开始吃斋念佛绝不碰荤,连着其他人也一起,她甚至不知打哪听说割血剜肉给病人吃,上天会怜她一片爱子之心,治愈好儿子的病。就不管不顾硬要割肉,好在被萧袁和黄蓉及时阻止了。而这些,昏睡的萧商容并不知道。
萧商容的病情把萧母快折磨疯了,反而黄蓉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平静,面色如水,淡淡的叫人看不明白。她除了睡觉的时间都守在萧商容床前,每每他醒来,马上能看见黄蓉。
愈是平静愈是不对,就像海面虽是风平浪静,但你永远猜不透海底是如何的惊涛骇浪。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前一定有一刻宁静。这些不对之处萧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