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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眼搜索,一颗心急地吊到喉头。
紊乱里,百里雪朔的月白袍子更显瞩目,他手握削铁如泥的宝剑,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她急急往前定,也不知怎地撞到了人家的背。
“对不……住……”她慌乱的歉意还在唇边。
水瓢倒了,她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被一柄薄刀抵住喉咙。
全身披着黑纱的……应该是男人吧。
他长发及地,一张脸白得过火,人,妖冶惑人。
小春的牙在颤。“紫~~阳?!”
要是她不服眼药,加今的面貌应该跟眼前这欲置她于死的男人,铁定一模一样。
薄刀无情的划破她的肌肤,只消他多使上一分力,小春就可能命丧黄泉。
“女人,你叫本座什么?”
“紫阳,你是我弟弟吗?”泪涌了出来,滑下脸颊,掉落闪烁着冷光的刀子,最后掉在男人的虎口上。
男人把刀改抵在她脸上,“说,你打从哪里知道我的过去……”
这要她从哪里说起?
小春摇头,颤颤怯怯,一只手居然住黑衣男子的脸上摸去。“你……我……”
男人蹙眉,就这瞬间,百里雪朔已经飞身过来。
“魔头,你有种就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白芒直逼黑衣男人门面,加上掌风旋至,男人想也不想将小春一推,身子高涨跃开几丈,几乎足不点地,又以大鹏展翅的凌厉姿势直扑百里雪朔。
百里雪朔早有预防,剑转腰侧,—柄剑像背后长了眼,剑劈八卦,太极气横生,以圆为虹势,硬是以剑气逼退了来人。
“小春?”他心里急如星火却不能显露万一。
“我很好……我没事。”怕百里雪朔分心,她连迭的喊。即便膝盖跟手肘硬生生磕在石头上,也不能喊疼。
才眨眼,黑衣男人俯冲回来,长钊闪着寒光直逼百里雪朔门面。“百里雪朔,我可不信你多会装神弄鬼!”声音如枭,令人不寒而傈。
“魔头,我今天要你授首!”
“有本事你尽管来拿!”
两人施展全力一搏,剑鸣绵绵传出,电光石火之际,只见百里雪朔一声长吼,双钊再度交会,全石撞击,火花四溅,两具身体高高飞起弹得老远,而手中的利剑也同时断成两截。
百里雪朔气血涌动,可黑衣男就没他好运气了,一缕黑血由嘴角逸了出来,他瞧了断剑一眼,随手丢弃。
“紫……阳!”看得心惊胆战的小春脱口喊。
百里雪朔也丢了武器。
两人一触即发的气氛,有随时再战的可能。
“公子,你们别打了,紫阳他受伤了,你就别再打他了。”|奇*_*书^_^网|小春拉着累赘的裙子跌跌撞撞想上前。
黑衣男深深的看了小春一眼,忽然撮嘴呼啸,啸声起,一干黑衣杀手纷纷撤退,训练有素的涌至黑衣人的身后。
他再看小春一眼,口吐冰珠。“撤!”
简单的字眼,令出如山,转眼如潮水退得一干二净,而他也随即离去。
“你认识魔教教主?”
完美的小结在小春水葱似的手指下被料理妥当,百里雪朔看也不看被剑气划破的伤口,他直等到小春将其他人都包扎过后才沉沉的开口。
三辆马车,毁了—半,大家忙着收拾善后,将受惊的马匹找回来,也将货物集中到没有被波及的马车上。
“紫……那人……是魔教……江湖中人?”她也倍感讶异。
“别说你不知道。”百里雪朔有些急。
“我怎么会知道?”她安静的反问。
说得也是,她安安静静的住在碾玉作坊里,每天相处的就那些人,说她跟舔血江湖的魔教中人有任何纠葛,连他都不信。
“我听见你在喊他名字。”
“他……”小春的眼光突然发亮又黯然,“他……我以为他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有可能吗?当年百里陌亲口告诉她,阿爹跟小弟都死了。
问题是,她没有亲眼看到,就连坟墓的草也不曾亲手去除过一回。
她……这算人家什么子女,算什么阿姊?她于心有愧。
每想一回,总要心痛一回。
“你小弟?”百里雪朔面色诡异。
“你不觉得我们的容貌有点像?”她声音催急,眼色迷乱。
当然不可能是现在的模样?
百里雪朔只觉得心里塞了块冰。
他伸指,撩起小春凌乱的鬓发然后握住,“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也知道。”她苦笑,掩去雀跃。
“不管怎样,我要你离他远一点。”
“公子?”
“现在的他是这几年北六省六扇门里极力要缉拿的魔教教主,他灭点苍,一夜杀唐门八百一十九口,血腥的事迹不适合说给你听,反正……不管怎样,在我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你离他越远越好。”
“那他为什么要对你不利?你只是个安份守己的商人不是?”
百里雪朔拍开袍子站了起来,望向星稀月白的天际。“如果浮烟是布紫阳,那么他多次伏击我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浮烟,不,布紫阳是冲着他百里雪朔而来的。
只因为,小春死在他百里家。
他竟然是因为这原因去得罪新任魔教妖孽的。
真是乱七八槽的邪门。
“去睡吧,早点安歇,我们要一早出发。”
他回过头来,恢复那个天掉下来都有他会顶着的百里雪朔。
小春僵硬的点头,略带瘸的住她的帐篷而去。
看见她不方便的样子,百里雪朔心中一动。
方才那阵乱里,它分明被黑衣人伤了颈子。
乱子后她只忙着替众人裹伤,那她呢?
他居然一心只在浮烟身上,急略了它——
他再抬头,已经没了小春的踪影。
小春帐篷里的灯盏亮了又灭,他只好作罢。
他不是曾经大言不惭的自信能够保护小春周全?
他咬牙,掌心往方才坐下的石块拍去,极硬的大行竟然应声碎成两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怕行事作风没道理可循的魔教人去而复返,本来只有一人守夜的人手多增加成三人,幸好剩下的下半夜平安无事,一行人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离开了野林子,在晌午前抵达了距离京城最近的小镇。
说是小镇,因为靠近京师,来往商贾频繁,舟车发达,已经有大城的气派。
为了不想夜长梦多,两日后一抵达小镇,百里雪朔让马车马不停蹄的直奔京畿,他跟小春则改为步行。
“我们要去哪,不跟大家一起回府吗?”她不介意让麻痹了的臀部有休息的机会,可明明都到家门口了不是?
“武林大会后我们就回去。”
“武林……大会?”这不是在传奇小说里的东西?
一下是魔教,—下是武林大会,这公子还是她从前认知的那个百里家公子吗?
“我只是评审,替武林正道的后起之秀打分数,打完分数我们就走人。”他有些避重就轻。
也只有小春没发现在他们身边来来去去的有带枪戢大刀双鞭软刀的江湖人物,有易容的神秘客,有名门世家出来见世面的纨袴子弟,有藉机一探究竟的教派,还有道貌岸然的秃子尼姑。
“我什么都不懂,我可以去吗?”听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可以。”
“那些武林人物有没有真的三头六臂?”
百里雪朔会心而笑。“三个头六只手臂是没有,奇形怪状的人不少倒是真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你有我。”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奇异的安抚了小春越跳越快的心跳。
“里面有个神医,我让他看看你的颈伤。”
“早没事了。”她轻按住自己的脖子,一早起床,公子就守在帐篷外,为的是拿金创膏给她,那药效神速,如今已经不觉得痛。
“不,让他看了我才好安心。”
一路上他让小春走在内侧,自己随时为她挡遮鲁莽的小孩还有拖着板车的驴子,见她白额冒汗,立刻问要不要喝凉水。
他的殷勤,教她心口发热。
三年一回的武林大会,在飞天堡举行。
飞天堡在小镇五里外。
五里路对百里雪朔来说不算什么,可离开小镇才想起来小春可没有他健步如飞的武艺。
“早知道该买马匹代步的。”懊恼啊,不皱眉头的人这下皱得有够深了。
“让我歇歇腿就好。”沿路有美景,不过没走过远路的脚真的软了,也不知道第几回的休息。
“上来,我背你!”他转身。
“公子,万万不可以。”
“别人可以跟我客气,你不行。”
咦,这是什么歪理?
“快点,要是迟了,可进不去飞天堡大门的。”语出恫吓,背着她的脸却不是那回事。
被吓唬的人没得细想,只好三两下爬上百里雪朔的背,两掌扳紧他的肩。
“这样摔跤我可不管喔,来,没有人背过你吗,把双手给我!”把她双垂的手拉至胸前紧握,整个人都偎在他身上,小脸软软嫩嫩的摩挲着他的颊,一时间百里雪朔竟傻里傻气的笑开,一脸风光明媚。
飞天堡依山而建,三面皆为峭壁,层层叠叠,巨石垒堆成的城墙,也不过距离小镇五里左右,却已自成一个格局。
大张的旗帜,不管远来近到,要持有武林帖,负责招待的弟子一律不得拒绝。
被引进城堡,小春是大开眼界,说她是乡下姥姥进城也无可厚非。
不同于苏州细致的建筑风格,粗犷的风格,气派斐然。
许多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士对她咂巴咂巴对着巍峨建筑物流口水的样子除了不屑,一不小心为伍了还会特别隔开距离,倒是百里雪朔一点也不以为意,两人都戴上遮阳的笠帽,没有不受欢迎的人来打哈哈,两人从容自在的边逛边走边批评,大大方方的进了校练场。
“你装这什么模样,害我差点认不出你来!”突然伸来一把魔掌毫不客气的往百里雪朔肩膀一拍。
藏青色袍子,窄袖虎腰,是百里陌,只见他眸正瞳亮,黑发只随便用丝绳系着,没有半点武林盟主的做作。
“被认出来啦。”百里雪朔没想到一入门就破功。
“我让人等在外面,居然没半个人来通知我你来了?”都是酒囊饭袋,没一个能用的人。
“你这武林盟主不去招呼重要客人,来理我做啥?”挥掉那只手,对于屁颠儿屁颠儿过来想与他叙旧的百里老大完全不感兴趣。
“你不来,擂台怎么开始?”
没有他这金山银海当后盾的小弟,他这武林盟主就没戏唱了。
“我很不想来好不好。”
“咦,你带了人来,是谁家姑娘?”
没听到、没听到,视线被小春吸引了去。
呀,隔着飘忽的白纱看不清容貌,可身段婀娜,肯定个绝色美人。
大新闻,向来洁身自爱的老三也开窍了,莫非百里家的春天就要来临了?
“别碰她!”百里雪朔横身拦阻。
“连问安都不成?”
“我走了!”
“不走、不走,不管你带了谁,是老虎还是狮子我都不问,这可以吧!”他可是卖尽了人情才把人请来。
“这还差不多!”他主要是带小春来开开眼界,最好这些人都别来多瞧她一眼。
“姑娘,这边请。”
“陌大哥。”对于百里雪朔的不讲情理小春颇有微词,要是都不打招呼也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毕竟那么多年前她是受过两位大哥照顾的。
“嗄?”百里陌搔头。
“别理那头熊!”百里雪朔拉了她往前走。
百里陌还在独自揣测,人可老早走远。
不妙啊,老三紧张兮兮的将那位姑娘带在身边,其中必有缘故……至于缘故……他总会查出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无聊?乱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