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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倒不知自家还有如此有趣的婢女，不过看她年纪，又能在内院伺候，想必是家生子吧。他觉着，欧阳府的环境看来还是很不错的，能让小姑娘养成这么知情识趣又不失纯真的性子，老管家真是棒棒哒！
仙乐离开原地，欧阳少恭也就顺势进门了，跟着她往边上的亭子里走。石桌上摆放着糕点水果和花茶，石凳上铺好了锦帕，看着就是惬意的不行。
欧阳少恭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倒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把玩。茶汤黄而明亮，时而有一股清淡幽幽的香气，欧阳少恭浅浅的嗅闻着，看着对面的女子，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也不知，是茶香宜人，亦或是红颜惑人……
“你来不会是找我喝茶的吧，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你回来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才对。即使你的速度很快，其他人未必跟得上吧。”
仙乐看着欧阳少恭一副闲人的样子，觉得他此刻不应该在这里才对。作为一家之主，他不是应该要处理很多事吗？
欧阳少恭从仙乐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想法，转着茶杯的手顷刻间顿了一顿，无奈的道：“自然是有事来找你。”
“所以没事就不来了对嘛！”仙乐快速的接了下一句，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看着他。
“呃……哈哈哈，好吧好吧，算你赢！”欧阳少恭无语了一瞬，接着便哈哈大笑，他知道这是仙乐在用她的方式缓和氛围，当然了，也不乏为她之前的吃瘪找回场子。
“说吧，之前你似乎有心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仙乐虽然是这么说，可心里并不觉得欧阳少恭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
“确实有件事，想要问问你，我不能确定到底要怎么选择。”欧阳少恭放下茶杯，态度变得正经起来。
仙乐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开玩笑的，也坐直了身体面对他，示意他继续。
“在天池，你已经和我说过你的事情，而我也有一些遗憾，在过去的时间里……”欧阳少恭没有隐瞒仙乐什么，从命魂分离到后来的渡魂以至蓬莱还有欧阳少恭的曾经，他通通都告诉了仙乐。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表情是怎样的，仙乐看着他或失落或痛苦或惆怅或扭曲及至平静的表情，只觉得心微微泛疼。
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这个男子的手，仙乐尝试着用自己的灵力一遍遍的抚平他伤痛的情绪。
欧阳少恭从沉浸的情绪中慢慢恢复过来，这一番倾诉，他终于觉得自己身体一空，好像长久以来背负的种种都在刚才烟消云散，而仙乐的抚慰，则让他一瞬间的空虚得到了平缓，灵魂似乎都缓缓的沉静下来了。
“呵呵，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可以让我说这些话，你知道的，巽芳她的善良让我感动，也让我很有压力。你呢？有什么感觉？”
欧阳少恭是知道的，仙乐心怀苍生，可是与巽芳不同的是，她的仁慈，也是分等级的。不是说万物不平等，而是当她有了真正重视的可以超过她自己的东西时，她是可以做到大道无情的。
因为，他与她，是一类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仙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就是个废话，而且也不是欧阳少恭的真正目的，他说的那些事情是坦诚，也是铺垫，更是一时起意。
“我欠巽芳的，我想还给她。感情的事情，本就无关对错，没有归还，而蓬莱，是我可以选择还给她的唯一。”
欧阳少恭起身靠在亭柱上，深邃的眼眸望向远方，似乎是在遥望当年未灭的蓬莱。“你说，逆转时空和重建蓬莱，选择哪个好呢？”
一边温柔的说着，一边他又转头看向仙乐坐着的方向，只是目光却是凝在了自己抬起的右手上，疑惑着最后的选择。
“我不建议你逆转时空，这个要花费的代价太大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能保证你在逆转蓬莱时空的同时，不会牵连到其他地域，这其中可能涉及会到的生灵将不仅仅是蓬莱。”
仙乐听到他的问题，立马否定了逆转时空这个可能。
“按照你的说法，蓬莱是因你意外而灭，就算天道——乃至大道会补偿，你也不能够做到完美无缺——这个人界已经不是洪荒时的人间了。”
点出这一个问题，欧阳少恭突然明白了，不过他反而笑了：“小白矖，你在担心我！”
他笑的很开心很纯粹，仙乐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担心他会受到天道或大道的反噬，这让他很高兴。
“那就重建蓬莱吧！小白矖，你可要帮我啊！”话落，人已飘远。
仙乐瞪着他的身影，慢慢柔和了表情，复又坐下，继续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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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少恭遇见仙乐（十二）
欧阳少恭现在的心情很好很平静，已经没有了再见巽芳时的阴郁了。既然有了选择，他准备尽快和巽芳说清楚，寂桐这个身份，以后就不用存在了。
寂桐之前去了厨房，再回到少恭的院子里，却找不到人了。她心里清楚他的去向，酸涩交杂的滋味比之从前更加难受。
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着欧阳少恭回来，心里却慢慢的焦急起来。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有些不安，却无法确定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欧阳少恭正好进了院门，四目相对，一时无言。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是心有想法，一个是心有不安，这种氛围似乎预示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即将重现。
“谈谈吧，巽芳。”欧阳少恭看着她的面庞，想着她曾为他所做的一切，心怀感激，充满歉疚，却没有了浓烈的爱慕。
“少恭！——我……”巽芳在欧阳少恭叫出口的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侧过身躲避他的目光，只觉得难堪。
“坐吧，坐下说。”欧阳少恭走到她身边，扶她坐下，语气却是淡淡的，听得巽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少恭，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你。”巽芳开口就是道歉，她知道他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已经老了，只能以寂桐的身份才能多陪伴他几年。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蓬莱不会遭遇天灾，你也不会成了如今的模样。巽芳，你该恨我的。”欧阳少恭曾经对巽芳有多执着，如今就有多抱歉，说不上来是心结还是因果。
“少恭……我不会恨你，那不是你愿意的……”其实巽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恨，她做不到，她只是对蓬莱的百姓感到深刻的抱歉，可是她也无能为力。对于蓬莱的天灾，她心痛绝望，却没有办法放弃少恭。
“巽芳，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说不清是爱还是执念了，就如同我曾经对命魂的执着，不惜人命不惜万物——”欧阳少恭说着自己曾经的念想，偏执疯狂而又柔情隽永的曾经，而如今，只余一片平静。
巽芳宁愿自己看到的是欧阳少恭的癫狂，而不是这么风轻云淡的微笑，她发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和她记忆里和她心里印记着的不一样了！
“抱歉！我不再爱你了。谢谢你给过我的温柔，也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可是，我想我更加想要一个与我并肩的爱人。不是力量也不是地位，而是她的信念，愿与我一同，即使在他人眼里我错了，她也支持我。”
欧阳少恭不知不觉间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这一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的样子。她想着从前巽芳的作为，心里一松，他感谢她，却也免不了叹气——最终，在她心里，善恶，公正，都比他重要。
她可以陪他去死，却做不到让他掠夺着活下去，何况，百里屠苏身上的命魂本就是属于他的呀！这时候，公义在何处？
“少恭，是仙乐姑娘吗？你的心里现在是她吗？”巽芳急得从石凳上站起来，顾不得自己的掩饰，口吻急切暗含逼迫与希望。
“是，是她。”欧阳少恭说出口的瞬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没有勉强，没有假装。
“少恭你考虑清楚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她的面容……她会不会是另有目的？”巽芳对这一点忐忑不安，既是对少恭的担心，也是有着另一种希望——希望少恭只是被这面容迷惑而已。
“巽芳，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你呢？你清楚吗？仙乐不是凡人，我们早在洪荒相识，她的面容一直都是这样，这点你不用怀疑。”
欧阳少恭此时终于觉得，也许他即将可以放下巽芳了。
“这些年里，不管是什么事，是好是坏，我只是想活下去。那么你呢？巽芳，你有想过吗？就这么度过最后的一段岁月，做你认为为我好的事情？然后飘然远去，让我继续寻找你？”
他问着她，他始终不觉得那是他想要的。
巽芳的身体渐渐硬了，终于在欧阳少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潸然泪下。她也很累，的确，如他所说，她只是抱着那一个信念活在这世上，欧阳少恭已经是她唯一的支撑，似乎看着他，让他好就是她所有的希望。
可是她不愿意让现在的她出现在年少的他面前，无论怎样，他们之间只能是遗憾。已经赔上了整个蓬莱，他们仍然注定了有缘无分。
多年下来，巽芳一直告诉自己要引导少恭，让他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可是就像少恭说的那样，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难道她的心里其实是想要和少恭同命吗？
时光的冲刷中，孤独的她已经迷失了方向，连她自己也已经分不清，最后怎样的结局才是她所渴求的。或许，一起死？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安平一生。或许我错了吧，我忘记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巽芳此刻平静下来，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一点：原来他们从不是一路人，至少，蓬莱的天灾已经是一条巨大的沟壑，横在两人之间，除却生与死，她，跨不过。
“我已经和仙乐商量好，准备重建蓬莱。当初天灾降下本是天道之外，如无意外，蓬莱人的魂魄应该沉眠在海底。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重返世间，你可以见证这一切。”
欧阳少恭没有去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们，都需要时间。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巽芳也不再无精打采了，面上心里满是惊喜的痕迹。
“是的。蓬莱因我而灭，我会重建蓬莱，你放心，所有的事，我会尽力弥补。”欧阳少恭知道蓬莱是她的心结，其实，又何尝不是他的心结呢？
巽芳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惊喜的心情慢慢背复杂掩盖。这么多年的感情，她要如何放下？
可是，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清楚了！
☆、第三十章 少恭遇见仙乐（十三）
颓然坐下，巽芳骤然失力，后悔吗？是后悔的吧。她其实很害怕和少恭相认，她害怕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却依旧无法改变少恭。
其实，那有什么呢？少恭从来就是那样的，是她自己不愿看清而已，伤了他，忘了自己。
仙乐，才是能陪他一起的，他们可以相互信任、相互依偎，而她却做不到。她最错的，就是自以为是了吧。
巽芳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接受的这么快，没有强迫、没有震荡，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