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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不一定能躲过三箭。
岛上,顿时一片沉重的呼吸声,众海盗怔怔地望着手拿弓箭的瑟瑟。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是纤手折断箭的声音。
众人再看,只见那三支箭被瑟瑟齐齐折为两段,抛落在脚下。
谁也没想到,她会放弃这个可以诛杀宁放的机会。
她亲自走到宁放面前,微笑着为宁放松绑。
“宁大首领也是一条汉子,我无意杀你,我只是想请问你,你们海盗现在的生活,真是你们想要的生活吗?烧杀掠夺,奸淫掳掠,你们心中会好过吗?”瑟瑟轻声问道,声音不大,却使了内力,令岛上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海盗闻言,有的人垂下了头。
这种日子,确实不是他们要过的。
整天活在烧杀掠夺中,他们的良心也并不好过。他们只是要生存,并不想滥杀人命。
瑟瑟对着一个年纪稍大的海盗问道:“这位大叔,你的年岁也不小了,你可还记得,当年骆龙王在此时,你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那中年海盗道:“当年随着骆龙王,叱咤海上,为来往商船护航,收取护航费,日子过的清苦些,但是心里是快活的。并不似现在这样每每都从噩梦中惊醒,不知何时那些枉死的人会回来讨债。”
中年海盗声音里不无追忆。
一些年轻的海盗也忍不住低下了头,他们并非不无人性,哪一个没有从噩梦中惊醒过。
“你们若是真的悔改,就莫要再随了西门楼做恶事。我今日在这里放话,若是愿意随了西门楼的,现下自可离去,若是愿意听从我一个小女子号令的,就留下来。”瑟瑟淡淡说道。
一时间,海盗们面面相觑,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留下来,一来是彻底折服于瑟瑟的风采和气度,二来,那样的日子确实他们也过腻了过怕了。只是迫于西门楼的淫威,才不敢反抗。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选择了离去。
瑟瑟也不反对,只是微笑着道:“你们自可驾船离去,我不会为难你们,但是,下次相见,便别怪我手下无情。”
那些西门楼的忠实下属驾船就要离去,马跃担忧地说道:“不能放他们走,他们会去为西门楼报信的。”
瑟瑟淡淡笑道:“你以为这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那里吗?”
恐怕早已经有人将消息传走了。不过,瑟瑟也不怕西门楼知道。因为她已经准备好了,要和他一战了。
“宁大首领,你愿意留下来吗?”瑟瑟抬眸问依旧站在那里的守放。
宁放肃穆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其实他何尝不想留下来,只是,要他背上背叛的名声。
瑟瑟笑了笑,这人真是愚忠啊!
瑟瑟看时机已到,从脖颈上摘下金令牌,映着日光一亮,道:“宁大首领,你可识得此物?”
宁放双眸一亮,道:“这是……这是骆龙王的信物,难道,你是骆龙王的女儿?”他上下打量着瑟瑟。
一个中年海盗望着金令牌呼道:“是骆龙王的金令牌啊!”
“不错,我就是骆龙王的女儿——江瑟瑟。”瑟瑟低声说道。
“果然是有骆龙王当年的风采啊。”
“骆龙王后继有人了啊!”
一些老海盗不无感概地说道。
“我们愿意服从江姑娘的统领。”宁放终于臣服在瑟瑟脚下,众海盗在宁放的带领下,齐齐跪倒在地。
望海潮 013章
瑟瑟收复了水龙岛的海盗,便即刻派人将四大龙将从地牢中解救了出来。可是看到他们,瑟瑟忍不住心中巨恸。两年的囚禁,早已使他们憔悴的不成样子,更令人心痛的是,他们的武功早已被西门楼废去了。
西门楼真是作孽多端,而且,就连他自己的老父西门耀也没有放过。
西门耀对着瑟瑟,痛心疾首地说道:“少主,我那个逆子你一定要帮我制服他。他习练了魔功,会吞噬人的内力,就连我等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定要小心啊。”
原来是习练了魔功,怪不得这么疯狂。看来,这一次,是要试试娘亲留下的烈云刀法了。
瑟瑟点头道:“西门叔叔,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四大龙将听闻瑟瑟娘亲亡故的消息,更是唏嘘一片。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便由青梅的娘亲捧出了一袭金红盔甲,奉到了瑟瑟手中。
“这是当年你娘亲穿过的盔甲,自从她嫁入侯门,这盔甲便搁置在此,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日后这海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都是不中用了。明日出战,定要谨慎。”
瑟瑟伸手接过盔甲,清澈明净的黑眸中流转着坚定的幽光。
当日晚,明月皎洁,万里无云。
因为料到西门楼得到消息会派人前来袭击,是以瑟瑟当日晚便统领五千海盗,出发前往伊脉岛。留了一部分兵力由四大龙将在暗礁群布下阵法,来迎战西门楼可能会派来袭击的海盗。
一夜的疾驰,在第二日清晨,五千海盗,顺利抵达伊脉岛海域。
朝日初生,将伊脉岛周围的海域映照的红彤彤的,遥遥望去,便看见海水之上,浮着一片极大的陆地,无边无垠,望不到边际。
伊脉国的都城连云城座落在伊脉岛上,遥遥看去,倒也是气势恢宏。只是,这样的一座都城,如今,却落在了西门楼的手中。
冲天的号角声在海面上震响,千帆竞发,云集在伊脉岛周围。
黑压压的海盗群中,有一抹金红色人影,在日光照耀下,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正是身穿金红色盔甲的瑟瑟,她凝立在最前端的一艘战船上。
三千青丝在一片金红色之中飞扬,金红色头盔压住了纤长的黛眉,只余一双清眸流转着聪慧静逸的光芒。
伊脉岛上,连云城头。
西门楼兴致勃勃地望着驶来的上千战船,黑眸中绽放着一抹兴奋的幽光。
江瑟瑟收复了水龙岛,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直以来,他都未曾将身患重病的骆龙王和她纤柔的女儿放在眼里。却不想,原来,这个纤柔的女子竟是有武功的。
不过,有武功又怎样,他相信以他现在的功力,就算骆龙王在世,也是敌他不过的,何况是她的女儿。不过才五千海盗,竟妄想战胜他,不能说是不自量力。
他眯眼轻轻笑了笑,命令手下开水闸,他要亲自迎战,会一会这个不自量力的丫头。
连云城的水闸打开,无数只战船涌了出来,为首的战船上,凝立着身着寒铁战甲的西门楼。
双方的兵将,在海面上,展开了一场殊死斗争。
在朝阳映照下,本就是一片彤红的海水,似乎是更加红艳了。
“你就是骆龙王的千金,江瑟瑟?”西门楼微微眯眼,眸光阴冷,声音狂傲。
“不错,西门楼,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瑟瑟淡淡说道,语气中既没有冷厉也没有狂傲,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即将发生的事实。
西门楼倒是没料到瑟瑟是如此冷静,他哈哈一笑,道:“好,听闻你收复了水龙岛的海盗,倒也是一个人才,只是,想要击败我,却是痴心妄想。倒要看看,今日到底是谁的死期。”
他眯眼,黑眸中忽然透出妖异的红色来。
他抽出长列,向瑟瑟战船上跃来,同时狠狠一刷,长刻不断颤动,幻化出无数刮尖,向瑟瑟刺去。
瑟瑟轻轻皱眉,纵身跃起,在空中连续变幻了三次身形,才堪堪躲过这虚虚实实的一击。她伸手探向腰间,新月弯刀出手,在跃下之际,向西门楼劈去。
西门楼低呼一声,纵身后仰,躲过瑟瑟这一击。
妖异的红眸,望着瑟瑟的新月弯刀,冷笑道:“以为新月弯刀便能胜我?真是可笑。”
他长剑一挥,展开绵绵剑势,向瑟瑟不断攻来。
瑟瑟展开烈云刀法,和西门楼在小船上战在一起,很快,瑟瑟便感觉到有些吃力。因为,她的弯刀每一次和西门楼的剑击在一起,便感觉一股冷意顺着他的剑,蔓延到她的弯刀上,再顺着弯刀,渗入她体内,让她有一种压抑的不舒服。而每一次相击后,都有一瞬,她似乎使不上内力。
瑟瑟乍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吸附内力。西门楼很乖觉,每一次都吸附一点点内力,令人难以察觉,就这样和他战下去,到最后,会内力全失。若不是有四大龙将的提醒,瑟瑟也很难发觉。
这一发现,令瑟瑟心中顿时警觉,她尽量避免和西门楼刀剑相击,这样一来,瑟瑟便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就见海面上忽然窜起一大片浪花,直直砸向船上的西门楼。而浪花之中,不见人影,却分明有冷肃的杀意袭来。西门楼皱眉,纵身躲过这一击,就见得海面一波一波的涌起,不住地袭向他。
瑟瑟知悉,这是伊脉国的忍术,看来有高明的忍者出现。良机不可失,手中弯刀挥出,和海中忍者一上一下,夹击西门楼。
西门楼不敢大意,挥剑迎战两人。
可叹西门楼吸附了四大龙将的内力,内力暴涨,剑势狠辣,瑟瑟一时之间,却也很难取胜。
战了几十招,西门楼忽然连攻几招,瑟瑟的弯刀不敢和他硬碰,连连后退。西门楼借机纵身跃回到他的战船上,船箭一般向伊脉岛驶去。
他似乎也知晓难以胜过瑟瑟和海下之人的夹击,竟然逃走了。
海面下的人不肯放过西门楼,隐在海下,向西门楼追去。西门楼望着海中的波浪,红眸一眯,手中长剑掷出,海面下,涌动的海波一慢,海水慢慢被红色浸染。
瑟瑟本也趋船在追西门楼,见此慌忙停船,就见的水中露出一道黑色的身影,纵身跃到她的船上。
在海中和西门楼决斗的,原来是恢复了男装的莫寻欢。
他一身黑衣,此时被海水浸透,湿淋淋的不断滴水,肩头上有鲜血不断流出。俊脸在冰冷的海水中浸过,苍白的好似透明的纸。而一双黑眸,却深幽中燃烧着浓烈的杀意。
瑟瑟直到这一刻才知晓,原来,莫寻欢也是会忍术的。
“快追!”他嘶声吩咐摇船的人。
然而已经晚了,西门楼的战船已经驶进水闸,放下了水门。
不一会,就见西门楼出现在连云城头,他挑畔地望着莫寻欢,邪恶地笑着。忽然,他拿起令旗,一声令下,飞蝗般的羽箭从空中不断落下。
很锋利,很短,纷纷扬扬,就像雨丝一般密集。
箭如雨下,从瑟瑟的角度望过去,甚至有那么一点美丽壮观的感觉。
不断有海盗惨叫声传来。
瑟瑟颦眉,她知晓守城容易攻城难,今日必将有一场苦战。
就在此时,就听的隐隐约约的琴音响起,婉转动听,缠绵悱恻,在血战正酣的战场上响起。
众人以为出现了幻觉,可是,那琴音都明明越来越近。
双方兵将都忍不住罢手,向琴音的方向瞧去。
瑟瑟也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海盗船的后方,又出现了无数条战船,而当瑟瑟的清眸触到战船中的一艘大船时,目光忽然一凝,视线紧紧胶着在那艘船上。
确切地说,那不是一艘船,而是一艘画舫,很大,很精致,色彩斑谰,雕栏玉砌。隐在战船之中,显得是那样的华贵和雅致,就像一只彩龙,蹲伏在海上。
一艘艘的战船中,出现了这样一艘画舫,着实令人目眩。
画舫的甲扳很平整,上面装饰的不像是一条船,倒像是一座花园。上面摇满了开满鲜花的花盆,甚至还有一棵树。
树下面,放着一个卧榻,榻上侧卧着一个白衣公子。
海风猎猎,卷起数朵嫣红的娇花,扑上他雪白的衣袂,宛如红花开于雪野,说不出的魅惑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