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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副驾驶上的秀秀也只是系好安全带扶稳了车门，一句话没说。沉姬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回条信息，似乎对她并不上心，她也就只当自己是被顺手带来的，没有搭话。
沉姬把脑袋上的簪钗都卸了收进包里，可算是松了口气——这发髻搞得她头皮疼。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还是地址和方向，和他们现在的方向有些偏，沉姬报给司机，司机再度转向之后，秀秀开口了。
“你们是为了鬼玺来的？”
十八九的姑娘声音干净又甜美，再加上秀秀长的本就白嫩可爱，要不是沉姬在霍家生活过几年，知道霍家是个什么样子，她一定会以为这姑娘是个天真无邪不知愁的大家闺秀呢。
“先前不是——现在是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承认，把长发拢到背后去用发圈绑起来。原先真只是想来问霍仙姑事情的，结果没想到拍的是鬼玺，虽说听张起灵那意思，这东西是瞎子挂出来的，但毕竟推来了明面上，他们不出手是真的会被拍走的，瞎子就算想要收回鬼玺，大概也会付出一笔相当大的违约金，搞不好还要断手断脚——他不会干的。沉姬知道这东西是进青铜门的关键，所以她并不觉得张起灵行事鲁莽。
越是关键的东西就越不能拖，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真的是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
红旗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北京市的车流当中穿行，很快追上了他们，停在路边按了按喇叭。秀秀摇下车窗做了个鬼脸让他们快上来，而那边三个带着鬼玺狂奔了少说十几条街的人略做迟疑，立刻上了车。
胖子一上车就呲牙咧嘴的骂新月饭店那群崽子下手一个比一个黑，沉姬笑道你抢了人家几个亿的东西，他们只打了你一顿，你还不偷着乐去？随后拍了拍张起灵的腿，说：“你过去点。”
后座挤了吴邪张起灵胖子和她，车子再宽敞那也是三人后座，四个成年人——也许能算五个——还是局促了些。霍秀秀看样子认识吴邪，回过头来笑着逗他，沉姬靠在张起灵身上推推他让他往边上去点儿，却不料被他一把按在了怀里护住。
她怔了一下就马上反应了过来，肯定是出事了。还来不及多想，车子剧震了一下，猛地停住，然后胖子那边的玻璃就瞬间全碎了。沉姬才按着张起灵直起身，就又被他一把按了下来，脑袋沉闷地撞在他胸骨上。
疼死我了。沉姬心说，然后就听到后窗玻璃一下子也碎了。她几乎感觉得到碎玻璃渣四处乱溅，但无奈被张起灵箍着动弹不得也没法看看情况。他刚才肯定是在后视镜里看到有车来了。
“别动。”他沉声到，然后回了下头，直接把沉姬抱到自己腿上来。沉姬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见一个人从后车窗里探进半个身子一把抓住了吴邪的领子想要把他拖出去，却被胖子和张起灵同时抓住暴揍一顿扔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司机启动了车子，摇摇晃晃撞翻几个人冲出人群，却因为车轮轴坏了没法控制方向，而直接撞进一边的隔离带里。沉姬被张起灵护在他和副驾驶椅背之间，在车停下的一瞬间听见他低声说道：“你在车上待着。”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张起灵放回座椅上，然后就见他和胖子一边一个踹开车门下了车，吴邪扔下一句“沉姨自己小心”之后也跟了下去，留沉姬和一脸沉痛的司机还有有些吃惊的秀秀在车上大眼瞪小眼。
车外面包车和皇冠车上的人已经冲了过来，胖子一脑袋撞翻一个夺过钢管，张起灵更直接，上来迎着对方的攻势侧身制住手腕一扭一卸再加上一个肘击，已经把人打的飞了出去，将钢管夺在手里。她回头看了看发短信的秀秀，又看了看吴邪，心说你这初中打群架的水平冲出去干啥，然后叹了口气。
“唉。”她扶额，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从车上下来守在车门前。秀秀再怎么也是霍家人，如果她出了事，不说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算逃了估计也要被霍老太追杀到天涯海角去。沉姬这几年也不算懒散，跟着张起灵天南海北雪山沙漠都去过了，打个架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边胖子和张起灵已经各自动起手来，和胖子蛮横大力的风格不同，张起灵打架是很肃杀却又很好看的，行云流水，力拔千钧，没有任何花哨，招招命中，干脆利落。如果让沉姬来选，她一定会让对方所有的人都冲着张起灵去，倒不是不疼他，只是对方一打人也比不上一个张起灵，这位要是起了杀心，没人跑的掉。
不过现实不比理想，眼下张起灵和胖子一左一右分散开，吴邪在她前方两米，三人成了一个三角，而她护着秀秀，背后是车，斜撞进绿化带里。她看着战局，知道不能随意冲进这个三角里，因此也只定下心来防着有漏网之鱼冲过来伤到秀秀，但战力不匹配的结果就是吴邪能躲不能打，她看着一个人拎起钢管冲着吴邪砸过去，心都提起来了。但好歹他躲过去了，正爬起来，就又被人从背后敲了一闷棍。沉姬无暇顾及，见先前越过吴邪那人已经冲着这边来了，就把秀秀往后推了推，自己迎身而上。
她力道远不如张起灵，但巧劲儿却学了不少，再因为自身原因，灵活的很。此时二人速度都不慢，很快便打了照面。她矮身躲过对方的钢管，待他因惯性无法停滞时双手擒住他的手腕和肩膀，施力跃起。那人因为她压了自己全身重量，向下沉了沉，而沉姬也不敢马虎，甫一跃起，变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把整个人的重量压上去，将他扣在了地上，手上用劲便卸了肩关节。
几十年前张起灵可原封不动的这么对过她，这可都是血的教训和经验啊。
背后劲风袭来，她拿起钢管也不含糊，直接回身迎上，刚巧挡住冲她砸来的攻势。对方力道大，沉姬半个手掌都麻了，还不待她做出反应，吴邪从斜里冲出来把人撞到一边，大喊道：“胖子！”
胖子那边见了血，回头看了看吴邪，就扭头喊张起灵擒贼先擒王。张起灵被十几个人围着，听了这话只回头扫了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琉璃孙。
他肯定会用最快最简洁的方式——沉姬看了一眼钢管，给琉璃孙点了个蜡，她不知道张起灵会砸哪里，但今天之后大概琉璃孙得进医院躺一躺了。
*
北京的四合院价格有多高沉姬是知道的，霍家有钱，置办了不少沉姬也知道，但直到秀秀领着他们穿过小区，一路走到宅院深处，她还是觉得叹为观止。她以前没在这儿住过，这个院子不是老太太拿来住的，基本放的都是收藏品。但可能近年来老太太年纪渐大，喜欢待在这了，眼下这里被收拾的更为舒适。她跟在张起灵身后打量着这个院子，那边霍老太已经和吴邪扯皮了一阵，此时正招呼着吴邪进屋说话，却不让张起灵他们跟着。
看来是没认出来。沉姬心想。说来虽然张起灵以前一直在霍老太的安排和庇护下待在格尔木，可霍老太上一次见张起灵已经是他和沉姬被人从巴乃“绑架”的时候了，至于沉姬，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霍老太了，上一次似乎也不比张起灵近。
时间的确是无情的，当年那么轰动的事情，如今却连当事人的脸都记不得了。沉姬舒了口气，霍老太没认出他们倒也是好事，毕竟牵扯了这么多，以前的事、现在的事，霍家立场不明，她丈夫更是军界人士，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好。
“没想到老太太这弄得还人模狗样的。”胖子大咧咧坐在石凳上四处打量。沉姬也坐在一旁休息，心说这一个四合院算上里面的古董、保养的费用，不知道能顶几个鬼玺。她侧头去看张起灵，见他又开始神游天外了，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单纯的发呆，就碰碰他的手。
张起灵手背上有一道划伤，不深，血都没怎么流，看样子是玻璃渣划的。沉姬心里想着一会得处理一下，然后问他：“想什么呢？”
张起灵低下头来看沉姬摇摇头并不说话。沉姬知道他是说自己没想啥，就放下心来。霍老太牵扯到的事情往早了说能早到四姑娘山，也就是最早对张家楼的研究，她虽然跟张起灵提过，但并没有说太多细节，再加上当年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实在提供不了什么线索。万一这位大爷自己琢磨着，或者看到霍老太勾起以前的记忆，结果把现在的忘了，那她就要哭了。
吴邪和霍老太不知说了什么，一个多钟头之后二人从屋子里出来，叫上他们一起去了客厅。沉姬有些疑惑，但又不好说，正迟疑着，就被张起灵拉了过去。他捏了捏沉姬的手，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沉姬摇摇头，一并跟了上去。
吴邪大概是自己查到了什么，又和霍老太对了信息之后自己拼了一个结论，此时跟霍老太仔细地分析着。霍老太的女儿霍玲自从去了巴乃之后回来便一直状态异常，西沙之后更是消失了，生死不知。吴邪见过张家楼露于地表之外的部分，也从吴三省和张起灵这儿知道一部分西沙的事情——虽然这俩人没全说实话，此时他做出的推断，在沉姬看来，竟然差不多了。
她听着吴邪跟霍老太说着，背后渐渐起了一层冷汗，但仍保持神色如常。吴邪这人……他得到的消息真假混杂，一般人肯定被其中各种矛盾闹得头大了，他居然理了一条线出来，虽然仍旧有些纰漏，可竟然和真相颇为接近……沉姬看了看吴邪，突然有些恍惚。
“你刚才说的所有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身上纹着麒麟的人在你身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霍老太已经抓住了她发现的重点，问道。沉姬原本还想拦，但胖子已经凑过来拍了拍张起灵的肩，霍老太便走了过来，伸手应该是要看张起灵的右手，看着沉姬。
张起灵的右手正握着沉姬。沉姬看了看他，再看看霍老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往旁边走了走。霍老太看了张起灵的手指，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沉姬不知道她为何要跪，但老九门亏欠张家——亏欠张起灵的，她还是知道的。当初和张起灵的承诺也罢、四姑娘山之后的反水也罢，老九门欠张起灵的可多了。
如果老九门没有急功近利、没有自断臂膀明哲保身，而是保存实力，按照承诺履行原属于张家的义务，张起灵是不是就不至于这样奔波，没有一刻安生？更甚者，如果霍老太当年不是仅仅保护了他，而是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张起灵是不是可以更早的找到线索、靠近真相，而不是被逼得没有时间、铤而走险？
她看着被吴邪胖子强行扶起的霍老太，心中不知滋味。老九门第二代都没什么好下场，霍玲陈文锦已经不在了，吴三省解连环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失踪，而剩下的几门几乎都听不到消息，眼下第三代已经被扯了出来，没有人逃得过，解九爷的棋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霍老太说她听到张起灵就知道她女儿发生了什么，何尝不是心知肚明有他在的地方，肯定是和长生局相关的地方。
长生这条线从周穆王的年代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成了一张把所有人都网住的网，想要逃出去，就要做一张更大的网，把长生这个网击碎、消灭，就像当初汪家对张家一样。如今汪家和“它”组成了长生这张网的主力，裘德考和他们一比至多就是个棋子，想要摆脱，就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