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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了一会之后,沉姬示意是否继续前进。张起灵先前就是从这个岔路出去的,自然带着沉姬回到了原先的通道里。此时通道平滑一片,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沉姬在前、张起灵殿后,开始缓慢前进。
大概走了十分钟,沉姬觉得手下的石头感觉不太对了。她停了下来,又仔细摸了摸,更加确信了。张起灵没有注意,抬起头询问地看着沉姬。
沉姬拍了拍石壁,说:“你看,石头又不一样了。”
可能是女人的思维方式和男人不一样,张起灵并没有发现,直到此时沉姬提出,他仔细去看了,他才意识到石头的质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先通道石壁的质地摸上去冰凉滑腻,十分粗糙,而U型通道内的石壁更为光滑一些,眼下虽然触感并未改变太多,但在手电筒照射下,石壁原本黝黑的颜色,开始透出一丝深紫色。
这紫色十分深,几乎到了紫黑色的地步,因此张起灵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但沉姬和玉打交道久了,因此很快就摸出来了。此刻手电筒近距离照射之下,更是泛出了纯粹的深紫色。沉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某种玉石,但是并不纯粹,像是璞玉一类,但奇怪的是两种石头并没有明显的区分界线,要说的话,更像是这种紫色玉石渐渐渗进了黑色的石壁里,就像墨滴入水一般。
一块石头两个质地?沉姬慢慢思索起来。在经历了可以说是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以及不小的惊吓之后,她的大脑反而运转的更快了。她看了看石壁,几乎未作犹豫,就直接寻找着这些质地奇怪的向前爬去。
随着他们的渐渐深入,原本只有一条的通道也开始出现了岔道,而沉姬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冲劲儿,一边辨认着石壁上的脉络,一边从众多岔路当中选择出紫色分布最为密集的那一条走去,直到周围情况越发蹊跷之后,她才终于迟疑着停下了。
沉姬早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张起灵在她身后也一直没有出声,就任由她一气地走,此刻见沉姬在一个岔口处停下了,便来扶了她一把,二人稳妥地坐下稍作休息。一路上再没有那种怪手出现了,当然也一直没有陈文锦的踪迹。张起灵脑海中的地图虽然仍旧在画,但其实没什么意义了,不管是他还是沉姬,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在不断绕圈。
沉姬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那一口气,不知不觉地就散了。
她现在开始害怕了。
周围早已不是刚进来时候那样黝黑粗糙的石壁了。相反的,石壁的质地愈发通透,而那几乎不可辨的深紫色,也渐渐地变成了一种让沉姬血液发凉的暗紫色。她记得市面上有种蚂蚁工坊,是把蚂蚁养在玻璃缸里的凝胶当中,让它们在其中筑巢繁衍。因为凝胶澄澈,玻璃缸透明,所以蚂蚁在其中挖出的每一条路径都清晰可见。眼下周身的“石壁”虽远远不及凝胶那般干净,但却也早不是“石头”了。
她几乎就有一种被人盯着、居高临下观察着的毛骨悚然之感。
而更让她害怕的却远不是这周围环境的变化,而是这玉石本身。她和玉打交道久了,因此很确信,这里的玉石虽不如她那块紫玉来的质地优良,但却实实在在地是同一种玉。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同一块,但肯定是同一种,说不准还是同一条玉脉里产出来的。
她自己的玉来历是什么她不知道,而这块殒玉核心里却藏着这么大一片紫玉石,还莫名其妙和自己身上待了几十年的玉同源,这让她越想越害怕。偶然?不,没有这么偶然的。西王母的殒玉少说可以追溯到周朝,而她棺材里那块虽不知是不是古董,但却也是唐后时候出现的了,二者不论年代还是距离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这么碰巧?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碰巧的事?碰巧张起灵倒了她的斗,碰巧她醒过来了,碰巧她带出了那块玉,碰巧张起灵把这玉为她打了首饰、而她跟了张起灵几十年,碰巧这玉和西王母有关系?
不可能。
沉姬不知道张起灵发现没有,但她已经开始害怕,甚至于无法忍耐待在这里的任何一秒,她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转的不是当下事情,而是不计手段代价地把张起灵从这里带走,哪怕这可能性很小,哪怕成功之后张起灵可能会怨她恨她。
她不希望张起灵发现这殒玉和她之间的联系,她更不希望二人发掘到这殒玉内部的真相,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或者,她不知道张起灵对她的感情能否胜过这片玉石之后的真相。
沉姬知道现在只要继续往下走,即便得不到最终的真相,至少也能得到一个“交代”。可她现在怕得要死,只觉得这个交代少说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偶遇当年旧友惊觉二人撞衫”之类的恶俗小事,长生这条线困了张家多少年,又困了张起灵多少年,还搭上了多少人的一生,她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却也已经内心发凉。可眼下涉及到长生本身的一个关键,却和自己有着讳莫如深的关系——那玉是自己陪葬的,这殒玉又在西王母肉身祭台的上方,似像非像。
而偏偏,她在张起灵的人生里横空出现,又最终成功扮演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沉姬自己心里清楚,当年她醒过来后追随张起灵一直走到现在,完全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而她扪心自问,她对张起灵虽不能说只爱无怨,但绝对一心向他。但凡和张起灵这个人的性命、理念、责任等等相悖的事情,她不仅不会去做,也不会让这事在她可知范围内出现。可现在这块殒玉,这块包围了他们、将他们衬托的如蚂蚁一般渺小的殒玉,却若有若无地提醒她,她可能也是长生线上的一环。就算她不是自愿,就算她毫不知情,但她可能已经被人当成了一把刀,放在了张起灵最贴身的地方。
如果真的如此,那她就会从对张起灵最无害的那个人,直接变成张起灵最大的危险。
沉姬越想越怕,她几乎就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借着她的手对张起灵下手,而不知是不是这里环境在影响人,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旦成形,便疯狂地开始生根疯长。张起灵在旁边看她脸色煞白,神色慌张绝望,便抬手来摸她的脸:“阿沉?”
沉姬吓了一跳,闪电般地想躲,却因为通道窄小,只往后仰了仰头就撞到了石壁。后脑勺的微痛把她一下子拉回了现实里。她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腕。
那里原本有一个扁圆的贵妃镯,通体澄净剔透。当初在长沙城里,还年轻的张小族长把那个精致的木匣子端来给她,拿起那个镯子从她裹好了纱巾的手上滑进去,一言不发,神色平淡。自那之后天南海北,物是人非,她戴了几十年,从没摘下来过。
她突然就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像在数九寒天里冻了一夜之后被人拉回温暖的房间里,兜头浇下一盆热水。她反手抓住张起灵的手,整个人都藏进他的怀里,虽然仍旧在发抖,但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不管如何,即便她从一开始就是某个人、某股势力的刀,她也不会让对方如愿。想在玻璃缸外面坐看事态发展,也要看看有没有那高坐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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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休息了一会后继续前进,但这次前路似乎很快便到头了。因为沉姬体力消耗的太大,这次换张起灵打头,而在他突然停下来的时候,沉姬的视线也已经越过他、借着他手电筒的光线,看清了前面的状况。
通道似乎到了头,前面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因为手电筒现在是聚光,所以沉姬只能勉强辨认出前面大概是个开阔的地方,可能是个洞穴,也可能是个房间。张起灵调整了手电筒后先爬出去,四下里看了一眼,才回身把沉姬也拉出来。
这里是个圆形的洞穴,略微有些规模。此时细看周围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反而是在洞穴的那头,似乎有一张石台,上面放了什么东西。
沉姬向张起灵靠了靠,张起灵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了把匕首——他的刀早丢在外面了——徐徐前进着。等二人小心翼翼走到那石台前,仍旧什么都没发生。沉姬刚想松一口气,可看清了石台上的“东西”之后,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一身狼狈的陈文锦就坐在石台上、靠着石台背后的墙壁。她垂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沉姬和张起灵走到石台面前了,都毫无察觉。
张起灵把手电筒递给沉姬让她原地等着,自己戒备地踏上石台,走到了陈文锦旁边,探了探她的脖子。大概是活着的,沉姬想,因为没见张起灵严肃起来。她刚松了口气——毕竟陈文锦知道的事情太多,张起灵肯定还有要问的——就见张起灵像是被蛰了一样抽回了手。
沉姬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原地等着了,自己三步并两步走到张起灵身边抓起他的手。不料张起灵抽回了手表示自己没事,反而接过手电筒照向昏睡的陈文锦:“看。”
看?沉姬不解,按他说的去仔细打量陈文锦。这个女人二十年来似乎完全没有变老,不论是外表还是身材,和沉姬站出去说不定还有人觉得她比沉姬小。此时陈文锦身上还有不少淤泥,这些淤泥干掉之后黏在她的皮肤上,再因为运动的原因,已经碎的碎掉的掉,显得十分的脏。她身上还穿着吴邪的衣服,看着有些——
沉姬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文锦是靠着背后石壁的。她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了端倪。
她背后的这片石壁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深紫色的玉石,然而在她靠着的这一小片上,却像晕开了一样,是黝黑的石头,而陈文锦看着像是靠着,却其实已经被那石头吸了进去。
或者说,她已经慢慢变成了这石头的一部分。
沉姬不知道是石头“活”了过来爬到陈文锦身上,还是陈文锦正在变得和石头无二,她看着陈文锦衣领处露出来的那一截后背,已经变黑变硬,和石头融为一体,就觉得浑身发冷。
黑色的石头、紫色的玉石,还有那些手,现在昏睡着的陈文锦。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起灵……”她慌张地去叫张起灵,想抓住他,却不料张起灵突然说了一声小心,狠狠推了她一把。沉姬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在石台边缘一脚踩空摔倒了,当她再想爬起来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一晃,然后手电筒就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了石台边缘,正对着陈文锦。
而那里哪还有张起灵的影子?
沉姬只怔愣了片刻,就立刻爬起来拿过手电筒四下寻找。可即便是机关启动把张起灵隔离开来,也总会留下痕迹、发出声音啊?可从刚才张起灵推开她、她站立不稳的那一刻起,她什么都没听到,而到她发现张起灵消失为止,中间不过数秒!
这数秒时间,怎么可能把一个大活人,从这一个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带走?
没了张起灵,沉姬心里那股寒意似乎一下子没了压制,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喊了几声张起灵的名字,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心里越发慌张,甚至想去叫醒陈文锦。
但陈文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直勾勾看着她,面无表情。
沉姬被陈文锦那眼神盯得一寒,刚想开口,陈文锦就阴恻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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