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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来,我就放心让你自己回去……”
佳用力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很想努力站直了走几步,谁知刚一迈腿,就开始晃悠,脚下一软,险些坐倒。
方展宏连忙抢上一把扶住,笑道:“行了行了,别逞能了。怎么,你家里有什么宝贝,怕被我拐去了不成?”
佳勉强的笑了笑,低头不语,自己伸手摩挲着胸口,显然是十分的难受。
方展宏也不再说什么,扶着她向胡同里走去。
大约走了五分多钟,根据郝佳地指示,两人在一溜小平房前停下了脚步。
“到,到了,这里第二间就是我住的地方……你回去吧,我自己可……”
话还没说完,郝佳终于忍受不住了,猛得一把推开方展宏,回头扶住路边的一棵大槐树,低头就吐!
这一次吐得比刚才刚出酒吧是还要厉害,翻江倒海的,吐得尽是酸水。
方展宏一路上见她显然不愿意自己去她住的地方,本来也是打算送到门口的,尊重人家女孩子的隐私嘛;谁知一看这架势,只得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她拍着后背,一边道:“得得得,八十八拜都拜了,也不差着一哆嗦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人送进家门……走吧,姑奶奶……”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餐巾纸来,伸手帮郝佳擦了擦嘴角,然后轻轻搀着她往里走。
佳显然是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半倚半靠着往屋子里走去。
方展宏刚走到门口,就微微一怔,脱口问道:“咦?你不是一个人住?”
原来,周围的一溜平房,都已经熄了***,显然是住户门夜深睡去了;可惟独郝佳住地这间,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门没有锁,微微的开了一条缝,温暖的灯光柔柔的从门的缝隙中流泻出来,象是等门的亲人焦急期盼的目光……
方展宏伸手推开了房门,扶着郝佳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超过十五平米的小房间,吊顶悬着一盏可以送进博物馆的老式荷花灯;进屋就是一张单人床,铺着白底蓝格的床单,虽然是批发市场上十块钱一领的那种单子,但却洗得异常洁净,透着一种朴素的雅致;床尾顶着墙的位置,放着一架简易的布衣柜;床的对面,垒着几只老式的大箱子,高可齐胸,箱顶上放着些东西,还铺着一领同样白底蓝格的桌布,看来这几个箱子平时还充做桌子的用途。
除此之外,屋里别无长物。
在房间的一角,开着一个小门,象是连通着另一间屋子。
小门开着,方展宏远远看去,那屋子似乎比这间还要更小,可能是灶间之类的地方,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小煤气罐戳在地上。
方展宏扶着郝佳走到那张单人床边,让躺平了,脱掉鞋子,把枕头给她放得舒服了,拉过被子来盖好……
做完这一切,只见郝佳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望着方展宏,轻轻的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句谢谢;可眼皮却不太听话,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可就在她昏睡过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却似乎还在竭力在方寸大的房间里寻找着什么,嘴里含糊的发出两个音节——
“小……小……”
小小?啥意思?方展宏愕然。
第八章 眼中天堂(下)
在这时,方展宏忽听得隔壁灶间里有些响动,举目望个小小的脑袋在门口一探,胆怯的缩了回去。
方展宏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小门后慢慢的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子,明月一般秀气标致的五官,女童特有的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柔腻的象能挤出牛乳来;剪着齐颈的短发,可爱的刘海垂在额前;穿着一身干净漂亮的连身裙子——看着眼熟,象是郝佳的一条制服短裙改小了的。
女孩怯怯的背着手,腼腆的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却迷茫的望着正前方,侧着耳朵象是在倾听着什么。
方展宏迟疑的盯着女孩的眼睛看了看,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女孩却并没有象常人一样扭头向着声源的方向看过来,而是本能的朝方展宏这边侧了侧耳朵。
方展宏的心猛得沉了下去。
这么可爱的孩子,这么好的花朵一样的年纪,难道……她的眼睛竟看不见?
“你好,你是谁?是我姐姐带你回来的吗?”女孩红着小脸,慢慢的把身子转过来,童音悦耳,如同银铃黄鹂一般。
“你好,我是郝佳的老师。你呢,小天使,你是谁?”方展宏微笑着问道:“郝佳是你的姐姐?”
听见方展宏叫自己天使,小女孩快乐的笑了起来,贝齿微露,脸上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抿了抿小嘴,说道:“我叫郝晓。我八岁了,我姐姐叫我小小。”
“哦,小小?”方展宏点了点头,望着小小的笑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孩子给笑得融化了……
他突然想到,一个生活在这么贫穷困窘地环境下的孩子,自己的眼睛还看不见,却能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发自由衷——她的生活里。大概充满了爱吧!
“老师哥哥,我姐姐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说话?”小小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担心的说道。
方展宏一听乐了,笑道:“你叫我什么?老师……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叔叔啊?”
小小咯咯的笑了起来,道:“你的声音只能是哥哥,叔叔是很老地声音。”
方展宏哈哈大笑。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郝佳,对小小说道:“你姐姐今天太累了,她已经睡了。”
小小伸手左右摸了摸,摸到墙角边的箱子。确认了方向之后,连忙快步向床边走了过来,却差点一头撞进方展宏的怀里。
方展宏知道这孩子一定是对这屋子里的东西摆放已经非常熟悉了,只不过自己是个外来人,她才“看”不到而已。
他连忙一把扶住小小的手,拉着她摸了摸床上的郝佳,笑道:“你看,你姐姐睡着了。”
小小这才舒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有真正摸到了姐姐。她才有安全感。
似乎是要感谢方展宏送她姐姐回来,小小抬头“望”着方展宏地方向,微笑着说道:“老师哥哥,你等等,我给你倒水喝。”
说着,没等方展宏说话。她就转身飞快的向灶间走了过去。
方展宏见她走的那么快,有点担心,这孩子显然眼睛有问题,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门口。
只见小小熟练的在四下摸了摸了,确认了方位之后,在地上拖过一张小凳子,摆在一架高大地橱柜前,踩了上去。
她打开柜门。从最顶上一格,小心翼翼的捧下来一个小罐子;然后走到锅台前,拿出一只洗得光可鉴人的玻璃杯子,接着伸手摸到了开水壶,熟练的拔出瓶塞,往杯里倒了大半杯水。
倒完了水,小小摸索着,打开了那个小罐子,从里面摸出两个白花花亮晶晶的东西,小心的放进了那杯水里;随后想了想,似乎下了下决心,她又从罐子里取出一个大块点的,放了进去。
然后,她从一旁的筷篓里取出一只筷子,在杯子里反复的搅动着,一边用小手一下一下地碰着杯壁试着水温。
终于,确定杯子里的水不太烫了,她才满意的停止了搅动,从杯子里抽出筷子,放进嘴里轻轻的吮吸了一下,似乎回味无穷的咂了咂嘴;然后,双手捧着杯子,小心翼翼的转身走了出来。
方展宏连忙跑回床边坐好,等着小小走过来,双手把那杯水递了过来。
方展宏接过水来,刚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小小立刻侧着耳朵,充满向往和遐想似的,着急的问道:“好喝吗?甜吗?”
方展宏心里一疼,一杯糖水而已,难道对着孩子来说,连白开水加糖都是生活中的奢侈品了吗?
“好喝,”方展宏连忙举起了杯子,故意喝得胡噜胡噜响,然后用力的咂了咂嘴,赞
:“太好喝了,小小倒得水真是又甜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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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高兴的笑了起来,拍着手道:“当然,我放了三个大颗的冰糖呢!是姐姐给我买的,我都没有吃……”
方展宏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郝佳,她俏丽的脸上带着醉人地红,睡得正熟。
那一刻,方展宏突然对郝佳产生了一种莫明的尊重和敬意——以她的美貌,其实她完全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可是她宁愿住小平房,宁愿每餐吃民工水煎包,宁愿天天在群狼窥伺的场所打夜工,只能给宠爱的妹妹买最廉价的零食……
曾经,因为她对商宝庆的妥协,方展宏对她的懦弱充满了不满;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的了解到,和这个生活在大都市底层为了自己和亲人挣扎奋斗着的女孩相比,自己对“尊严”二字的理解是多么的肤浅!
“老师哥哥……”小小清脆的童音打断了方展宏略微激荡的心绪,她侧着小脑袋,满怀希冀的问道:“姐姐说,她去上了学以后,就可以赚到更多的钱,接更多的工作做了,对吗?老师哥哥,你就是教姐姐怎么赚钱的对吗?”
“恩……是……是吧……”方展宏有点啼笑皆非,心说郝佳都是怎么教孩子的,不过想想也对,他笑着回答道:“那也是因为你姐姐能干。”
“那,那学校是什么样子的?是有好大好大的黑板吗?”
方展宏一楞,他刚想解释说,并不是所有的学校都有黑板的;可是,当他接触到孩子那不知为什么而充满着渴望的表情时,却犹豫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是,有块大黑板。”
“那,是很多小朋友都在一起上课,一起玩吗?有很大很大的教室吗?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桌子和椅子吗?他们都背着很新很新的书包吗?”
小小焦急的、一叠声的问着,整个稚嫩的脸庞似乎都在放着光。
方展宏呆了呆,连忙点头道:“是啊!学校里有教室、有课桌椅,还有很多的同学……”
“哎……”小小满意的,长长的叹了口气,高兴攥了攥小拳头,似乎在坚定自己的某个信念,她满怀向往的道:“姐姐说,等她赚够了钱,就给小小治眼睛;等小小的眼睛能看见了,我就可以去上学了!”
“哦?你姐姐要给你治眼睛?”方展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心想,难道这孩子的眼睛不是先天的毛病?
“是……”小小说着,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垂着小脑袋,小脸儿白白的,轻声道:“爸爸不喜欢小小,妈妈也不喜欢小小;小小不乖,从树上掉下来了,磕到了脑袋,眼睛就看不见了……姐姐说,爸爸和妈妈只要弟弟,不要小小和姐姐了,他们带着弟弟去深圳赚大钱了;以后,姐姐就是小小的妈妈……”
“老师哥哥……等小小的眼睛看见了,爸爸妈妈就接小小回去了,对不对?对不对?”小小突然用哀求似的声音说着,也不知道是在问方展宏,还是在问她自己。
方展宏听得心里一阵难受,连忙岔开话题,分散孩子的注意力,他伸出一只手,把小小拉到身边,低头问道:“小小的眼睛好了以后,就可以上学了,到时候,老师哥哥送给小小一个最漂亮的新书包好不好?”
小小很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那小小上了学以后,也能赚很多很多的钱吗?”
方展宏一楞,大感意外,心想郝佳这算是彻底把这小孩带沟里了,这么小就钱钱钱的,以后可怎么办是好?
可一时之间,他还真找不到什么话来教育这孩子,只得循循善诱的问道:“那……小小为什么要赚钱呢?赚了钱有什么用呢?”
他刚想要说什么其实知识比金钱重要,小小要好好学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