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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姝却看着她不说话,元岚顿时一急,就说:“你不信我?我发誓以后真不给你下药了!本宫向来都是说话算话!”
“你今晚很怪。”这是元姝得出的结论,自打元岚暴露本性后,她看白太多。今晚的元岚,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不正常的。
大抵是被元姝一语中的,元岚揉着腿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倒也坦然的看向了元姝,明眸中莫名多了几分深情,沉沉的说道:“她对你好不好?”
这个她,自然说的是元漓。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元姝有些惶惶的移开与她对视的眼睛,她没想到元岚会在这种时候,用那么平静的语气提到那人。
元岚轻笑出声,夹杂着几分落寞看着元姝的侧面,那是经年愈见美丽的娇养,玉肌生霞。她守了那么多年,不知不觉中,她总算是长大了,可是依然不够大,还需要再等。可是,那个再等的过程,她怕是不能亲眼看着了。
“你生辰那日,她和你在屋中,我就在外面……大师断言你会为后,这事在承云寺我就知道了,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高兴吗?我以为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元姝不会知道的,那时候元岚一心以为自己会是皇帝,这辈子都不可能败给元漓。欣喜的甚至连册后大典该如何举行,她都做了好一番设想,可是变端来的委实太快,快到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成了元漓的手下败将,以至于如今性命成忧。
“你想太多了。”元姝撇撇嘴,她如今对大师的话早就忘到了脑后,说不准还是元漓买通了人。不过,对于元岚站在外面偷听的事情,她就有些不自在了,那日她和元漓在屋中,可不是说话那么简单。
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元岚点头道:“是,是我想太多,如今看来,不只是想太多,而且还很愚蠢,她早就算好了所有事情。”
论及手段心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逊了元漓一筹。如果不是元姝,只怕她如今早成了元漓的阶下囚。
“曾几何时,我笨到拿你的命去除元漓,可是算计了一切,到头来依然是输的彻底,这些年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输了元姝的心,败给了元漓的计,叫她如何甘心!
元姝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见到的不过是皇位角逐的冰山一角,明里暗里元岚元漓争斗那么多年,死了不知多少人,到头来成王败寇,又掺了多少人的血和泪。
恍然间,元岚的手放在了元姝的腰间,轻轻的靠近几分,慢慢的搂住了带着几分香甜的软弱娇躯,将头靠在元姝的胸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这场斗争如果我不赢,到头来只会被她杀死。有一段时间我还想着,若是我输了,至少还有你在,只是我唯一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会对你动了心思,你说我能不恨,能不争吗?”
缓缓的抬起头,元岚的眸间清泪盘旋,带着几分痛苦和不舍,她吻上了元姝的唇,有些轻颤的慢慢舔舐着能救赎她的甘甜,就着一份炙热紧紧的深入。
“我关不住你一辈子,也不能守着你一辈子,天亮后,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一滴又一滴的热泪重重的落在了元姝的脸上,却只一秒就滑落了下去,她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到脖间似乎被针扎了一下,清晰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
最后的记忆中,她只隐隐记得元岚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什么,莫名的心室一紧,她奋力的想要抓住东西,却无力的失去的最后的意识。
——死丫头,别忘了我……
☆、第81章
元岚走了,留下元姝一人,带着自己的人便消声觅迹了。
彼时元姝悠悠醒来时,除了沾着湿泪的软枕紧紧抱在怀中外;昨晚躺在身边相依相偎的人已经不见了,伸手摸摸身侧的空余,早已是一片冰凉。
似乎;昨夜就只有她一人在这。
“阿岚……”她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昨夜的一切在脑中清晰如流水淌过;她还记得最后的那个吻;夹杂着泪水的咸涩;在两人间紧紧纠缠。下意识的摸了摸昨夜刺疼的后颈,猜着大概是元岚动了手脚。
一夜而过,她的双腿已经能行动如常了,撩起长裤时,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如何;总觉着那一大块的红疹似乎淡了些。不过这些她都来不及用心去看,思起昨夜里元岚的不正常;她莫名的有些心慌慌。
这么多年;即便是她到头来没看清楚元岚的心;可她的为人还是清楚些的。眼下是元漓登基的大好时机;自幼对皇位就无比执着的她,怎么可能放由元漓轻松上位呢?怕就只怕,元岚会去做傻事。
多日不曾走出这扇房门,在推开厚重的雕花薄纱门时,刺眼的太阳光直耀的元姝睁不开眼。蹒跚的扶着门房晃了晃有些晕沉的头,腿间药性虽去了,可到底是大半月没走过路了,隐约间还有些发软。
“有人吗?”
深秋的温暖晨日,一切都静的出奇,唤了好几声都不曾得到回应,元姝心底的不祥预感开始蔓延了。待眼睛适应了些强光后,她就扶着柱子小心翼翼的往院子外走。
“有没有人?”
沉睡一夜的嗓音还带着几分醒不过来的迷蒙,试探中有些惊疑。元岚盘下这宅子时,就说了是大宅,深深庭院,曲水复廊。南方之地富庶重享乐,院子修的都是分分精致,小桥之下便是潺潺溪流,明明是一幅极美的难得景致,可元姝却没心思观赏了。
这地方寂静的怪异。
“元岚!元岚!”再也忍不住这死一般的沉寂,元姝站在了长长的走廊尽头就喊了起来,清声娇啭,却是又急又怕。
——死丫头,别忘了我……
那是她昨夜沉睡前一刻听到的最后一声呢喃,有太多的无奈和不甘,化作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揪住了元姝的心房。
“元岚!你出来啊!你出来!”
元姝在怕,尽管她对元岚没有所谓的爱情,可到底是存了多年的友情,昨夜虽触动不深,却还是叫她多了一分谅解。元岚也好,元漓也罢,都不过是斗不下心里那份执念。
空无一人的大宅变的有些诡异了,任凭元姝怎么撕心裂肺的喊叫,都没能得到一丝回应。拖着似是灌了铁铅般移不动的双腿,再次回到那个囚禁她多时的房间,这一次,她真的自由了。
沉了心,元姝才发现梳妆台案上静静的躺着一封信笺,旁边还放着一朵已经开过的金丝昙花。猜出这是元岚留下的东西,她不禁有些急迫,三五下就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来。
——昙花再美,终究只能一现,还未采摘时,它是最美不过,可是折断之后,它便会迅速枯萎了。姝儿若花,彼时绽开有我陪伴,幸矣。可当我真正要下手折断时,才知道自己还是舍不得,我不要看到姝儿枯落。所以,我选择离开,如果这样能换你开心也好。
草草收尾的几个字写的异常缭乱,大抵是书信的人心已乱,字里行间忍不住苦涩。元姝知道,还有很多的话元岚不曾说,不过却也符合她那傲人的性子,不愿多唠叨被人看穿心思。
拾起那朵萎靡不振的金丝昙花,元姝眸间氤氲的水雾再也噙不住了,一滴一滴的砸落在了不复鲜艳的乳白色花瓣上。
——我关不住你一辈子,也不能守着你一辈子,天亮后,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原来,她所谓的结束就是这样离去?不,不会的,她始终还是觉得元岚在计划着什么,她为人是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
那么,元岚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都成了无数的疑问,还不等元姝去一一解开,她的大麻烦就来了。
元岚走了,除了在元姝的梳妆台上放下书信外,还有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对凤凰的金臂钏,六翅半开,红宝石点的眼睛,异常华丽。除此之外,便是之前一路走来买下的东西,却独独少了元岚的那份。
花了些时间换了一身衣裙,元姝还是郑重的找了一大块花布将两样东西打成包裹,有心的多放了几套衣物,私以为自己这是要单飞了,所以还多收了些不曾用过的首饰包好。
说实话,没出这宅子之前,她还是有些小忐忑的。前一世她的生活轨迹都太普通平凡,富裕的家庭养成了娇惯死宅的性子,放假上学都是家里人接送,很少自己自己出门,才上高中就一命呜呼。到了这个世界,又是皇家郡主的待遇,自小连天都都少离开,身前身后都是大群的丫鬟侍人簇拥。
这次出逃因为有元岚作陪,她才胆大潇洒了些,可是如今元岚走了,留下她孤身一人,莫说这个才十二岁的身子了,就是那张脸,只怕一出门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羊吧。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身上又没现钱,所以迈动第一步的时候她就有些犹豫了。
回天都?不行,元漓铁定不会放过她!去周游?不行,她没武功傍身,钱也不够!想来想去,她决定了一个好去处——骁府。骁府近南边,从广元府赶过去也就几日的功夫,包一辆车加速走,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到了那边,见着姨母也就跟到家一样了,趁机好好理理自己的心。
既然元岚给了她机会自由,她就该好好把握住。
可是,想象总是那般的美好,而事实,往往都是这般的残酷。
觉着这是体验生活加考验自己的一次大好机会,她就是难得的信心满满,一根棍子挑着大红的碎花包袱晃晃悠悠,娇娇的小身板挺直,才走到大门口,就呆住了。
“啪嗒”棍子掉了,包袱也散了,一颗浑圆的大珍珠从里面滚了出来,在高高的石阶上几个弹跳,最后落地又是一阵滚,终于在一双厚底麒麟云纹的宫靴旁不动了。
阖场寂静,直到那人弯下腰身,从青石板地砖上捡起了大珍珠,再一步步行至元姝跟前时。元姝才蓦然回神,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她发誓,若是能生出一对翅膀来,她早就拍拍飞了。
“郡主,您的东西掉了。”
还是那张熟悉的面瘫脸,躬身行礼奉上珍珠,一系列动作甚是毕恭毕敬,可是无形中夹带的寒意只有元姝能感觉到。实在是太冷太冷,到底是元漓跟前的第一人,气势就是不一样。
“呵,哈哈!原来是林统领啊,在这里都能遇见,真的是好巧啊。”
这话才说完,元姝就有想抽自己的冲动,瞧瞧下面站的乌泱泱的一队人马,显然是有备而来,谁又会和她碰巧呢。想起自己那会找人的时候好像有看到过后门,也不知道她这会溜脚跑走还来不来得及?
林倪又是什么人,元姝眼珠子一转,她就看出来那丫头想什么了,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入口处,挎着长剑的身姿高挑清冷绝了元姝的后路。
“来时,主子就有令,说郡主到底是年幼,免不了孩子玩性,所以为防郡主顽皮,特许下官可动手制服,只要不伤及性命便可。”
难得听到面瘫林倪一次性会说那么多话,元姝除了最初的害怕之外,此时不得不多了几分懊恼。这话确实是带了元漓的作风,不难听出她这次出逃是真的惹怒了那人,现在才抓到都可以随意处置了,那到时候见着她时,还不被扒了皮?
想到这,元姝就打了个冷颤,完全是一腔热火被无情扑灭后情形,冷遍了全身。
早知道,她就该从后门走的……
“郡主还是莫要想别的了,这地方已经统统被包围了,只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