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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见气极而叱,我抬眸,她已极快地转回头,剑指坠地的秦时欢,颤抖气道,“你究竟还要伤她到几时!”
她长喝为颤,几乎抖不成句,“阿宁早已化万物万形,你遇上这么多个怎么就不明白!何苦再去做这些事折磨她们又折磨你自己!难道多年因果做下,你还不明白,世间若再为你搅弄下去,迟早会毁了一个干净!”
“我只求一个答案!”
秦时欢似是为方才的一击彻底击垮,想要挣扎起来,却是虚弱无力地坠下。
我接不上气,强敛意识去问,“万物万形,是什么意思……”
一问,血沫趁机涌了出去。
不见急忙拂开什么冲过来,见我心口之血已沁了满掌,脸色煞白,伸手按着伤口抱起我要走,秦时欢已踉跄撑着墨色长刃站起来。
长发遮掩住那曾十分想见的容颜,至此刻,终究是倦了,眼皮搭不住地往下沉,我闭上了眼。
“秦时欢…我不想再见你……”
“阿宁……”
“她不是!”不见抱着我,一步一走地有了哭意。
“你将她引出青陵台,让那有几分混沌之心的人教她化她,引来解浮生替你确认地势卷,丢下生死树簪刺激解浮生,至如今,更以天火明鉴之事来欺她自愿入局为你印证此身!你自私害怕地不愿动手,可这些,分明比你自己动手来得更残忍!你折磨过她多少清灵,你自己算算清楚!这就是你求取答案的方式么!你求她,求她又如何!对,她是念着你,全心全意地念着你,甚至愿意为你强行化身行愿,可你呢!一次又一次地毁去她化身万物也要保下的世间,你这般做,哪里是寻她,你是在毁她,毁她!”
“不是!我不是!”秦时欢似被击溃,疯狂迷乱地挣扎嘶吼。
“你是,你就是这样做的!”不见愤然,压不住哭腔道,“即便她真的回来,她也不会原谅你,不会,永远不会!”
我勉强听到此处,意识便散了。
秦时欢是为阿宁方至于此,不见她…却为何要哭,她倦怠的什么也不在意,为什么要哭?
“你不要跟来,玄武即走,你若不管解浮生,则会失去他,你自己想清楚,你在意的到底是解浮生,还是阿宁!”
不见哭完这一句话,抱着我急掠出去,周围有了风声,拂散了我最后的意识。
☆、卷一大梦卷之第四十三章:因果
再醒来时,天上的星星好似伸手就可以握住,我意识到是在玄鸟背上,心轻宁下来。
坐起身,不见躺在我身边,细触她眉目,便觉她睡着都是好看,奈何那两极之颜已失却血色见白,明艳的唇挂着残色,有些触目惊心的惨色之感。眉心的殷红早不做轻淌,死寂的像是脂膏随意点上去的,没有灵气地让人心疼。
是了,她被秦时欢伤了吐血,依着青陵台的残像来看,她与解浮生的交手时定也难缠,如今失却颜色,想来早已伤的厉害。
难忍心疼,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泪,她动了动,却没有醒,像是下意识地靠近什么,径直摸到我旁边贴住了。
我怕她受伤睡的难受,小心地将她的头揽在了腿面,好歹比玄鸟的冷硬鳞甲要软上一些。她倒是不避,径自寻了个舒适姿态安睡。
我轻抚她紧蹙的眉心,岂料刚是抚平,便皱回去了,如此,更心疼了去。
她知我来处,带我归家,可家,是在哪里?
我抬头,放眼而望,不知该将心底的万千头绪如何打理,念及秦时欢,心口也竟不那般为痛。
是不见使了什么仙灵妙法,还是我真的把一切当做了梦境发生,醒来,也当真没了痛楚。
像是置身事外地看上一场傩舞之戏,奉上祭祀之礼,人群散去,我也跟着归家而去。许是因我奉上祭祀之魂的缘故,竟有些想不起归家的路。
好在,尚有一个引路人在。
我庆幸挽唇,连带喑蓝夜空中的繁星也一颗颗地璀璨起来。
玄鸟一路而飞,浩渺的夜空繁星以可见的速度靠近,分明近着,却总给人一种永远也靠不近的感觉。
我伸出手,对着无尽夜空慢慢握了一手,以虚无的姿态将那些星星抓在了手中,小心翼翼地捉取到眼前,摊开手心低眉看了片刻,启唇轻吹了出去。
如此,就散了罢,各归各处,再也不相干的好。
收回手心,我倒撑在玄鸟背上,仰头肆意去瞧它们,未过些许,天边划过一缕极快的闪亮,继而如下雨一般滑过无数的闪亮曳光。
竟是坠星。
星命如人,自来有星坠人陨的说法,如此大量的坠星,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天命乱了。”
倦意冉冉地,不见趴在我腿面翻了个身,眸底空荡地直勾而来。
我抿笑迎她,并不想理得这些,淡道,“醒了么,那陪我看看坠星之雨。”
她赖着不动,坠星的流光衬着她勾人摄魂的眼更是磨人,我心底忽地哽了哽,忙是转开,想要借流光划破天地的轻曳轨迹扯回方才的失神。
“不觉很漂亮么?”太过安静,我又不想被她看得太过逼迫,借机打开话题,想要引她也转开那叫人看不明白的惑人眼神。
“不想要问问?”她还真是不依不饶,我无奈地想。
“问什么?你不怕我心头再为裂开?”收回眸光挽唇,我调侃。
“不会。”她牵了一个浅浅的笑。
“为什么?”我挑眉,对她的笃定不以为然。
“因为,他没有追来。”
狡黠生在那倦极的眸子里,对比倦然,那狡黠甚是亮眼,她赖了赖脑袋,几乎压在了我心口上,惊艳的颜纵使失去颜色,仍有着迫人的压力。
像是能听见我的心,捉取到异样的怦跳之声,她笑的更深,倦敛的深眸撩开些许,流曳的星光便尽数落了在她眸底,一闪一闪地更是迫人。
“想听么?”她翘了翘唇。
我见她如此模样,想来铁定了心要说些什么,叹了口气道,“若是你不说会憋死,那说吧。”
她眸底滑了滑,憋了半响才道,“你这样撑着,不累么?”
我张了张口,差点被她噎得背气,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推开她坐直道,“随你睡冰凉的鳞甲去!”
“不。”她懒懒拒绝。
耳根酥麻过噤,她竟是贴着我颈窝轻轻吐出了这一字,音调轻嗔而来的尽是惑人,心头怦然而跳,伤口好似裂开地疼。
这反应来的太过意外,我没能防备地轻哼了出声,惊汗霎时凉过了乍然而来的燥热。
“罢了,不闹你。”她冷清做言,人复陷轻倦,翻身倚着我的后背,沉默片刻才淡道,“容我想想,从何说起。”
我想了想,道,“不如从玄武腹中的壁画说起。”
“好。”
“混沌初始,万物无形,内引之衡两生而存,渐生天,渐劈地,天生无形,地掌有形,于交界之处有一生死两极互融之树,随变化时日,树生果有形,无形环依存,两形为衡。无形化之,降万物命数,守果长久,念万寂有命无生,破天出而行世间。果念无形,追之出,依其形化生,苦求不得,破其万物之命。无形怒而伤果,果坠地心,见混沌心。混沌助果而伤,果本心伤濒死,携混沌归至生死树,期以形身助混沌化形,以偿其助。”
她说到此处,淡淡问道,“听得明白么?”
“解浮生无形所化,秦时欢乃生死树果,是么?”
“是。”她沉默,隔了一会道,“阿宁本是混沌之心,也是尚未化形存在的混沌本质,本就是个心底纯粹的混沌,再念上秦时欢,那就是个万不能转的心思了。”
她低低作叹,惋惜道,“解浮生本透天命,自知与秦时欢无果,不愿与秦时欢多做纠缠。奈何秦时欢数万年只仗着对他的一点无形念想而生,怎会甘心放弃?加之又是一个直行践诺存在,做事便不管不顾,与解浮生数次相遇皆在苦求不得的局面下,彼此背离的更远,及至最后伤及自己濒死,遇上阿宁为之解围。秦时欢伤透心,索性不愿活。把阿宁带回冷寂渊以自身血肉养之,也不过是求个自我解脱之心,却不想因此让阿宁生却执念,除秦时欢之后,再也不能心念其它。”
“血肉养之?”我心念为动,问她,“生死树是不是一颗生于极致黑暗中无边无际的幽蓝枯树,还有很多蓝色蝴蝶环绕而生?”
她并不惊讶,淡道,“是,以死为生,以生为死,是为生死树。”
“秦时欢便是那一具红衣白骨?”我想着那个梦,失神道,“解浮生是个男子,那秦时欢岂不是……”
“所以阿宁才生了女相。”她叹然,音底渺渺道,“秦时欢全然是女相心思,阿宁依她化形而生,自然是个女相之身,如此,秦时欢怎能接受阿宁的心念?本该是冷寂渊底师徒相依的逍遥自在,此事一出,大出秦时欢意外,避开阿宁出了冷寂渊,岂料再度遇上化命为生的解浮生。许是为印证解浮生的心意,许是真的要避开阿宁,秦时欢的两极命数,由不得愿与不愿,皆是复作了纠缠,因果做下,搅得天地不宁,及至混沌都为之裂开,牵引异象坠世而生。异象为求混沌平衡,遂将秦时欢困缚玄武虚无之中,才堪堪阻下祸事。”
我想起当时为解浮生所伤,失去意识之前的血色画面,惊道,“莫不是玄武腹中,最先困于金座之上的是秦时欢?”
“是,因异象无情无物,方不受混沌干扰,从而能困缚作为混沌至极的秦时欢。解浮生困天命极,而秦时欢,则缚因果两极。秦时欢为异象困在虚无之中,因果无序,混沌不能维持内引平衡,世间万物几乎停滞死寂。异象引出冷寂渊中的阿宁,以她保秦时欢之心,以化身万物的代价保得混沌内引的流转之衡,奈何……”
她似是说到什么痛处,言语艰涩低微,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奈何,秦时欢还是想不明白阿宁这么做到底在保谁……”
我转过身,迎着她泛滥红光的眸底,淡漠道,“世有因果为牵系依存,若无世无混沌,则无秦时欢,亦无解浮生,对不对?”
她抬头,眸底红光褪却,空荡荡地直直勾住我,倦然道,“阿宁到最后都还想成全秦时欢,可你看,秦时欢把世间搅弄的是个什么样子?她以为一个一个世间找去,一个一个确认过去,便能知晓那一个是真的阿宁么?只可惜,她不明白,她从来不明白她对阿宁之心是如何,也不明白即便她能把每一个世间的阿宁清灵都捉取拼凑起来,终究拼不回完整的阿宁了……”
“一个一个世间?”刻意的淡漠渐渐消散,我打了个冷噤,寒道,“如此捉取拼凑,他倒也用尽其心了。这用心,对我来讲是过于阴险,对阿宁,那是太过可怜……”轻嗤道,“与他自己,如你所言,终究是不明白的,否则怎会去毁坏阿宁化身而护的世间。依此想来,最为可怜的,是秦时欢。对比而言,我受的苦,也不算是苦了。”
她睨眸瞧了我许久,唇角盈惑惑地似笑非笑,“作为阿宁的清灵之一,你能如此想,阿宁也不及,无怪乎……”她大有趣味地缭绕了语调,“秦时欢从来不知阿宁化身成了什么样子,还以为阿宁仍旧是灵魂齐聚的存在。她如此做,无非是要确认你是不是真的阿宁,虽令你受了许多苦楚,反而造就你心性坦然,想来因果之理,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我冷笑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