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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立在窗边,王座上有个人,玄红王袍,未带金冠,瘦削的一张脸上暗沉了灯火阴影,正是那青衫男子。
“你不该来,也不该带她来。”那男子很累,斜倚在王座里,自顾揉着额角缓解疲惫。
阿姊没有回身,冷笑道,“呵,你让玄武归行无往山,现在还来撇尽干系,知也不知脸来?折夏与玄武腹中有伤,本就极难为好,此事我还未与你算账,你又惹她伤口裂开,当真以为我没脾气,为你欺至于此?”
“你大可直接杀了我。”
阿姊怒极反笑,拂袖转身盯着男子道,“秦时欢!别以为你想做个了断,便能不顾别人的想法,折夏她不是连亦初,不是你玩过头的替代品!”
为何要提及我?
亦初,那不是我的字么?我心头大惊,但不敢有所惊动表现,当真十分难忍。
那男子攸地睁开了眼,暗藏的眼眉哀然而切,直视阿姊道,“我没有玩弄谁,她们每一个,我都用了心去对待,可惜就因如此,我才会有更多的不甘心,因为她们再怎么都不是阿宁,无论我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样的感情,都不可能再是阿宁。以前的我想不明白,与折夏言谈及心,方知自己有多愚蠢,也才知晓折夏她,竟是我亲手杀死的连亦初。”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带她走。”
阿姊艰涩道,“连亦初是阿宁的清灵,可当时那个世间并非慢慢消散,而是在你杀她之时彻底消散。清灵逃脱而走,并未被你擒回冷寂渊,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怪只怪命运之手,是你我都不能为之掌控的存在。纵使解浮生能透解命运,也不过是一命一世,再不能想起当时因何变故才会让那个世间赫然为塌。”
“是,正是那一次我才发觉经年累下的因果有多可怕。各个世间的魂□□错而来,我只能以自身血肉去消弭它们的恨意。身体不断的撕裂,狰狞的让我只敢戴上面具,方能不吓着她。可是她…还是蠢的紧……蠢的让我绝望……我等不及,也等不了了……我只想在魂骨偿还旧孽之前确认她是不是阿宁,毕竟能够二次再生的清灵是我第一次遇见,我很想确认她就是,你明白么?”
阿姊沉默,片刻后冷淡道,“即便她是,你又能怎么样,于师徒名分,于情惑本心,你都不会接受她,你何必去逼她,何必为难你自己?”
“我想还她!”秦时欢紧蹙了眉心,颓然低沉,好似阿姊所说之言皆字字戳在了他心上。
“还什么?阿宁生前所求不过你倾心一顾,死后不过保你因果,保万世安宁,可至如今,两番护持之心皆毁在你手里,你拿什么还她?可笑的是,你竟以这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活不下去,你无疑在阿宁最后的心愿上又斩了一刀,让她彻底没了依念的心存所在。你到底有多狠,狠至于此地去对待一颗,念你至纯至粹的心!”
阿姊倦极,微微晃了晃道,“我以为带折夏走时你能明白,岂料你还是不明白。我此次再来,不是为了帮你,也不会再帮你,既然你有心结束一切,那我还是旁观者的局外之人。你死,我让折夏送你归冷寂渊,你活,随你去找那一世的阿宁都可以,请别再来招惹我的折夏!”
“你的折夏?”秦时欢轻笑,不屑地晃着案几上的角杯清液,冷道,“不见兮,时间过的太久,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叫不见书的破石头,你让折夏叫你阿姊,我是该替不见书可怜呢,还是应觉你已孤单至极的太过可笑?”
“闭嘴!”阿姊愤然,拂袖扫过一道无形之质击去。
秦时欢随手避开,潇洒扬手,角杯中的酒稳稳倒入口中,薄屑道,“论打么,我不及你,可你终究是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又是个混沌之外的存在,多年客居在此,多少有消磨本身。若此次我不死,及至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我想我总会打得过你。届时,折夏也好,阿宁也罢,总不会有谁还在你身边,光是想想你会有如此结局,我还是颇为满意的。”
我听到此处,骇然惊极,看那秦时欢淡淡而笑,轻手抹去唇角酒渍的动作悠然自得,端地让我气得不轻,忍不住跳出来,落在阿姊身旁牵了她的手便走。
“好折夏,就没有什么话与我这将死的妖怪说说么?”秦时欢在后淡笑而言,“还是说你为破石头抹去记忆,连我都记不起了?”
阿姊手间惊凉,我情知是秦时欢的话影响了她,心头更气,转身对秦时欢冷冷道,“你是个什么妖怪我不懂,也不想知道。你欺负阿姊,眼下我打不过你,但如同你方才所说,我总会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打败你这个历经消磨的妖怪,届时定能与阿姊出气。至于阿姊对我做过什么,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们归家关门慢…慢…说!轮不到你来多嘴!”
秦时欢的脸色瞬时难看,我大觉解气,刚好瞥及阿姊偷笑的唇角,心下得意,扬声道,“对了,至于你要死还是要活,跟我和阿姊都没有关系!”
言罢扯着阿姊往外跑。
一阵为跑,心头难免作想,可恶的秦时欢如此欺负阿姊,别说是记起他,便是他所在之地,我也片刻不想多留。
纵使记忆当真为阿姊抹去,定也是为了我好。
以前我未有所觉,有时还会想去想起过往旧事,可经今日眼耳所见,顿觉此处端地复杂万分,让人难以喘息。还是什么也不记得的好,干干净净地活在无往山里,没事与阿姊耍个赖,逗逗那些山林奇兽才是简单快活的事。
想起阿姊那时也这么说来,原来这个倦然之人早将一切看尽过透,那般简单的行愿,想来已是她最为本想的心愿了。
那时我曾欢喜,却未曾有懂,现下听过秦时欢的言辞,于难解的复杂中忽然就懂了,真的欢喜舒畅起来。
我欢喜过甚,拉着阿姊蹬空纵身于夜空中掠行,畅快掠行几个殿后,我滞空转身,迎着她一双令人心倦安然的眼,轻道,“阿姊,我们这就归家好不好?”
阿姊随手拨弄了我身前散发,眼眉轻撩道,“你不是要带他回去么?”
为她捉弄,我气苦,驳她道,“我又不知他是如此之人,难不成生的好看些,便能随意欺人害人了?”
“敢情你连我也骂上了?”阿姊来了兴致,捉弄之下,不依不饶。
我苦着脸,拖长了尾音,委屈道,“阿姊……”
她这才轻手勾住我立定了身形,认真道,“好了,由得你胡闹一时,算是我毁你过往记忆之罪,但也怨不得我,大象道的确是消磨心相的所在,而当时我也确实受伤极重,以至难以上无象界避开魂兽追击,但是折夏……”
“嗯?”我轻应。
“我没有想到你会有那般坚定的护我之心……”
见她难忍愧疚地蹙了眉,我伸手抚平她眉心,笑道,“这就是了,皆是我自己的选择,与阿姊无关,那妖怪尽是胡说,阿姊不要多想。”
她笑泯安然,“好。”
“若是阿姊因折夏救你才对我好,我可有觉委屈的。”说完,我便暗骂自己是在讨骂。
果不其然,阿姊张口便是一句,“蠢东西……”
我无奈叹气道,“阿姊你何时才能不这样叫我?”
阿姊笑得更甚,伸手捏了我的脸,“蠢东西蠢东西蠢东西……”
罢,我就知晓阿姊原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为她捏的脸上嫩肉直发酸,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苦声道,“疼疼疼,疼的……”
阿姊睨我一眼,才是松开,我趁机揉着脸退开,正要说话,眼角入过一点红来,原是一身玄红王袍立在王宫殿门外的秦时欢。
他遥遥望着我们。
那个瞬间,比起我和阿姊之间的热闹亲顾,他真是孤单极了。
“阿姊,归家。”
我特别想走,不想看见他。
阿姊看过过来,沉沉不语,这时地面传来了长长的钟声,她脸色一白,捉紧了我的手。
“城破了。”
惊凉的三个字,落在我耳中不过如是。
☆、卷一大梦卷之第五十九章:不恨
城破的太快,三色之军涌没了城中的玄甲殷色,残余的守将还在挣扎,杀伐浓烈的潮水中,秦时欢依旧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我们。
阿姊咬了唇,松开了我的手。
我心下凉了。
她朝秦时欢疾行掠去,我呆呆地不能反应,身前攸地落下一团红影,拽了我的长袖要走。
“你做什么!”
原是火正七背着何用落下,我甩开他,立时便觉不对劲。
依凭直觉往军队行伍中的甲士看去,那些甲士周身有着浓烈的黑气弥漫而出,面目扭曲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为刀剑砍中也似是没有知觉地仍旧在哭在笑,不管不顾地挥着手中武器乱砍乱打,断手断脚处没有血色流出,看上去当真诡异吓人。
“快走!”
何用在火正七背上没有反应,也不知是什么状况。
我淡眸收回眼,阿姊已经携过秦时欢往城外西南一处火耀之地急掠,我想也不想地跟了过去。
一路不知受什么影响,越到那耀火之地,引质之法越是难为施展,火正七甚至不再踏空御行地落入乱军之中。我也不再勉强自己,落地后抢过一方短剑,于挥来的短剑长戟以剑脊取巧击之,并没有想伤他们的打算。
奈何,我不欲伤人,人欲伤我,不过那些甲士到底还是不是人,我也不知,只觉最后,剑脊所击之处皆已麻木。
奇怪的甲士越往那耀火名台之地走,行动也越来越慢,及至后来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扭曲的面目中窜出了黑压压的雾气,随之而来的是雾气中的浓烈怨恨。
那些怨恨裹了黑气环绕在我左右,像是随时要撕碎我一般。
我想不明白,眼前的黑雾不过是人死后的精气而聚,我与它们既无生前之交,死后也不过今日方见,它们何故恨我至此?
我正奇怪,火正七已划破自己左手中指弹过一滴血来,血落在我眉心灼灼生疼,周遭的黑雾也不知怎就收敛形身地跟在了身后,转身随眼望去,简直像一片看不尽的浓雾。
它们狰狞的垩白之眼太过吓人,我缓过些神,疾步跟上火正七,问道,“这怎么回事?”
“因果。”
火正七说了莫名其妙的两个字,背着何用穿过一道赤门,往台阶上大步而踏。
抬头望着长长台阶,我甚是抵触,但想到身后还有扑绕而来的黑雾,心头泛过恶心,忙往台阶上疾步追去。
一路蹬上台阶顶处,先看见一方青铜大鼎,大鼎之中明火扑天,扑了人满身的耀光明浴,我满眼为红,不自觉停下,脑子里过分的抽空,分明想不起什么,却有什么呼之欲出,腰间的金玲汀的一声碎响,脑子便被什么敲了一下,尖锐地疼痛起来。
“公主!”
我定定转眼,何用从火正七背上滑落,脸色酡红的应是发了热,眼前的场面太过熟悉,我甚至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将她扶起,唇齿不能自已地启合。
“何用。”
她眼眉诧然惊喜,哑声道,“公主想起来了?”
我摇摇头,脑子里混沌一片,乍然而来的亲近连我自己也错愕惊然,正是呆立不能想,一直跟在身后的墨黑浓雾已越过我径直朝青铜大鼎后盘坐的人涌去。
追望而去,是换过青衫的秦时欢,阿姊一脸担忧地跌坐旁侧,紧紧握着他的左手。
炎火被浓雾穿透,像要熄灭一般地缩在了青铜大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