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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师烨裳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却不意味着她可以登堂入室。
只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因为她担心师烨裳,所以她“不得不”揣着她那点不良的小居心,向天祈祷八百遍求老天爷能让她看见师烨裳惊慌失措从浴缸里站起的美妙画面,然后再…这世上知己难寻,万金难寻,真爱难寻,幸福难寻,啥都难寻,就借口最容易寻。她在长时间的等待之后,完全有理由高举着“担心”的大旗,装作很不自在地敲开师烨裳的房门,满足自己一窥真容的好奇心…可是师烨裳一直没回应她,她便真的担心起来。
“师烨裳,你听见了就说一声,没穿衣服被我看见可不是什么浪漫的事,你是要对后果负责的。”汪顾站在门口大声喊,但房里还是没动静。
不会真出事了吧?
汪顾慌了,鞋也没脱就踏上主卧光滑的花梨木地板,鞋底的沙砾碾着醇厚漆面,她只听见木丝断裂的声音。
主卧室的格局放得很开,不像普通居室讲究的开门不对大床,不对浴室,它是开门即对大床,又对浴室。汪顾一眼瞄见四敞八开的百叶门后正淙淙流水的浴缸便觉大事不妙,一个箭步蹿到浴缸边,捏住师烨裳□的肩就是一阵猛晃,“师烨裳!你怎么了?!”
师烨裳的眼皮眨动两下,但没有睁开,“嗯…”
逛了一天,她很累,刚睡一下就有人来闹,她很烦。
“你没事吧?头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汪顾急得一头汗,稍微松下劲儿来,又被蒸汽一熏,顿时觉得眼前发黑,两腿发软,师烨裳的裸体她已无暇顾及,她只想确定师烨裳没事。
师烨裳从来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喊大叫,稍微有点儿噪音她就会觉得精神紧张,汪顾的爪子紧紧扣在她肩头,掌心炽热的温度更令她难受,“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她努力撑起眼皮,没想眸珠对上的竟是一张泪如雨下的脸。
汪顾哭得狰狞,泪水不停往下滚。
她把牙关咬得死紧,以至于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可她吸气再吸气,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喂,我只是在浴缸里睡了一觉而已,你哭什么。”
师烨裳叹口气,抬手要去抹汪顾脸上的泪,手腕却一下被人抓住。
“师烨裳,师烨裳,你吓死我了…”
突如其来的害怕攻陷了汪顾常日里貌似坚固的防线,就算她一次次提醒自己决不能在师烨裳面前掉泪,对于即将失去一个人的恐惧却不是理智控制得来的,师烨裳的手彻骨冰凉,似乎就算把它放在心口捂着,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一年,一辈子它也不会暖过来,“你去接受治疗好吗?我知道我没有立场求你做任何事,但你只要活着,我保证你一定还能像今天这样开心地笑出来,还能看见很多逗你乐得肚子疼的大象,狗,还有人。”
师烨裳死没良心地看着汪顾,没觉得心疼,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想告诉她,自己会接受治疗的,现在她想死都没那么容易了。
霍岂萧派人在她周围设了重岗,扬言一旦她再出现更严重症状就会对她采取强制措施。接黑活的外国医生可不会管手术有没有经过家属同意,也不会管病人愿不愿意,肿瘤摘除后即使她没有求生欲望,不愿醒来,他们也会用药物和仪器维持她的生命,如果她有自杀倾向,霍岂萧说:“软禁你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你最好审时度势,别干蠢事。”
这般惨无人道的事件似乎不应存在于当今这个和谐有爱的社会里,但不该发生的事情多了去了,某一场文化革命更荒谬,还不是写进历史了?
她无奈地挑起眉,又听汪顾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比不上张蕴兮,我只有时间和爱,可是…”
“汪顾,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不哭了,乖,”师烨裳将手从汪顾掌内抽出,绕到她脑后去拍拍她的头,“不是小孩子了,还哭得那么惨,丢不丢人。”
汪顾本就是个被宠惯了的受,平时在师烨裳面前拿着捏着,情绪放纵一次实属难得,现在师烨裳哄着她,她当然得提要求,“除非你答应我不会死…”
师烨裳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四壁铺满的镜子中,那个疲惫的自己,“我死了大熊,汪汪,还有你,该怎么办?”
95——观——
汪顾以为自己在看见师烨裳的裸体后一定会丧心病狂地扑上去,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
唉…
其实该怪她自己没用,师烨裳劝停她的哭泣后,旁若无人地从浴缸中起身穿衣,她刚把脸上的泪擦干,师烨裳已经笑着从床头书架上抽了本美食攻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夜里九点,水泡眼的她牵着师烨裳,师烨裳牵着活蹦乱跳的大熊和汪汪,从小区花园里逛到小区外的一个购物中心外,“为了庆祝今天这伟大的节日,我决定。”她故意说半句留半句,师烨裳见她卖关子,也不好意思让她冷场,于是顺着她心意接茬问:“决定什么?”
师烨裳被两只大狗一个大人牵着到处乱逛,按她往常性子,早该不耐烦地甩袖子走人了,毕竟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闲逛等于犯罪。可她刚把汪顾的哭泣哄停,也不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阳光里笑着的小飞象比较可爱,她不想再把汪顾弄成泪美人,所以只能屈就一下,就当顺便带汪汪熟悉住区环境。
“我决定,”汪顾的眼睛红彤彤,却亮晶晶,“带你们三个去家很棒的火锅店吃晚饭加宵夜。今后每年的七月八日,被命名为‘盛夏的火锅日’,”她得意地溜了眼大熊和汪汪,转而盯着师烨裳,“你们有没有意见?”
为什么这母女两个都有命名瘾啊…为什么…
张蕴兮喜欢给各种各样的东西命名,且名字个个诘牙拗口。给会馆包厢命名花了她两个通宵,可她依然痴心不改,转头又去给每张桌子命名。师烨裳曾经很郁闷地问过她,要不要给每条桌子腿也取上名字,她恍然大悟般一锤掌,立刻说:“好主意!”
想起这些,师烨裳不由颓废地要去揉太阳穴,可两只手都被占着,连这么个小动作都令她为难了,“张…汪顾,你怎么知道每个七月八日都是假日呢?还有,什么叫我们三个?”
“不放假就不能吃火锅了?”汪顾反问,边问边掏裤兜,“你要想吃,天天都可以吃啊,然后,本来就是你们三个,不,应该说咱们四个,走走走,去取车,你跟我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师烨裳有些懵,如果说吃火锅是一种强身健体,暖寒去饥,必不可少的庆祝方式,她倒可以理解,也可以委意陪同,“扫兴”这门功课她还没开始研修,青蛙跳井,不懂,但现在加上大熊和汪汪,可是大问题,市内有哪家餐饮店同意宠物入内?
“你顺便把大熊和汪汪带回家吧,餐厅他们进不去的。”师烨裳要把系绳交给汪顾,汪顾摆摆手,“这家不一样!”
……
阿斯顿马丁DB9的后排座椅坐人的话会相当挤,但坐两只狗,还是蛮宽松的,大熊和汪汪看起来都很喜欢兜风,汪顾便把车棚打开,让两只喜欢观风景的家伙随便看个够。
车到门前,师烨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位于老居民区,毫不起眼的小火锅店会被汪顾说“很棒”。
喏,能不棒吗?
人家霓虹灯大招牌上就写着六个大字“很棒的火锅店”,很棒的,原来是店名。
“你确定这里能让宠物进?”师烨裳推门下车,大熊和汪汪立刻跳出车厢,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边。这家店虽然门面不大,但内部装修还可以,里面吃东西的客人也不少。火锅蒸汽把空调屋的玻璃门窗熏得起雾,水珠一绺一绺地往下滑。
汪顾的眼睛好多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她哭过,现在她又是个志得意满的大人物,谁也拿她无奈何,“我是这里四个Very的Important Person,我的狗它敢不让进?”说着,这个4V会员便牵起师烨裳的手,大步流星地往火锅店里走。
这得多能吃,又多爱吃火锅才能在这种小店里吃出个4V会员啊…?
师烨裳对这种小店一点概念也没有,汪顾说有4V,她也就信了,殊不知这种店里连IP,VIP都没有,哪儿还来得了啥4VIP?
“放心吧,咱还不跟他们一道吃呢,咱有VIP坐席!”某个因虚荣而对VIP有瘾的拜金主义者如是说。她推开火锅店大门,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冲得她脚边的大熊和汪汪狗眼都绿了,一个劲儿拽师烨裳往里走。可怜师烨裳从小因为怕闹,极少涉足人多声杂的小店铺,味觉嗅觉都没了,还得陪这些个人人狗狗跑来活受罪。
“两人两狗VIP位。”汪顾对迎上前来的服务员眨眨眼,服务员微笑着长长地哦了一声,便带着她们?他们?或它们?头疼…反正怎么都好了,往店子内里走去。
穿过摆着十几张桌子的堂面,服务员拉开一扇小门,汪顾说谢谢,服务员便把菜单给了她,临走还不忘告知店里最近添了新菜式,建议她尝尝,汪顾说还建议什么,直接端上来就好了嘛。暴发户气质与林老伯好有一拼。
门后面竟然是个小院子,院子里不但铺满草坪,还种了几棵白玉兰,与有些人家用来堆杂物的院落颇有差距。汪顾躬身把大熊和汪汪脖子上的扣环解开,接过师烨裳手上的系绳,将她带到院子里唯一一副石质桌椅前,坐下,“家庭日,就让它们自由地狂奔吧!”个不要脸的,得意洋洋,自说自话,也不知到底谁跟她过家庭日呢,亏的是师烨裳脾气软,姿态高,换席之沐那流死命别扭的,早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能赏月,好空气,新鲜草,美丽树,石质桌椅最高,里面还有VIP套房,本城肥牛火锅店再没有比这更超值的VIP待遇了,怎么样?喜欢吗?”
师烨裳顺着汪顾的右手食指,一下看天,一下看地,一下看草,一下看树,直转得头晕想吐,哪儿还管得到什么VIP待遇,只好虚与委蛇地回答:“喜欢。”
服务员动作迅速地端来许多小碟的新菜式和一盏挺古风古韵的三叉烛台,师烨裳好奇地就着烛火一瞧桌面,咣当大跌眼镜——芥末鸭掌,芥末鸭肠,芥末凤爪,芥末花生,芥末…所谓新菜式简直就是个芥末大拼盘…
汪顾也奇怪着呢,这什么时候店老板喜欢起芥末来了,她咋不知道?”红叶枫了,后厨也疯了?搞那么多芥末干嘛?催泪啊?”服务员答曰厨师长说夏天肥牛火锅腻,搞几个凉菜解腻才能招揽更多客人,接着便摇着笔头问汪顾点什么菜。
面对汪顾递来的菜单,师烨裳兴致缺缺地摆手。她现在吃什么都一个样,牛肉也好,羊肉也好,豆腐干也好,她若看着估计还知道是个啥,可一放进嘴里就全融会贯通了,菜单这种东西,根本不必要,“你做主吧,别点粉丝就好。”
“你不是喜欢粉丝的吗?”汪顾还被蒙在鼓里,全不知去年夏天那碗粉丝谋杀了多少师烨裳健康的脑细胞。
“现在不喜欢了。”师烨裳没好明说自己恨粉丝恨得牙痒痒,只好撒个不算谎的谎。
两人两狗吃饭,一人不爱吃东西,两狗不会说话,这菜反倒好点了。汪顾直起五根指头,说牛肉。服务员吓一跳,问她是要五盘牛肉吗?汪顾说五盘牛肉够谁吃啊?五斤!服务员看看正在草地上打滚的两只大狗,茅塞顿开,遂对汪顾的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