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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讲。”
泉源把刘云的双手拂开,然后饶过她走进书房。刘云正要追上去,泉源啪地关上了门。
“后宫不得干政,爱妃快滚。”
刘云站在书房外挠门。
“在我滚之前陛下你一定要听我说一句!陛下你戴眼睛的样子实在是太性感了嗷嗷嗷嗷嗷!”
☆、第二十七章
也不知道泉源有没有听到,但反正里面没有声响了。
这就像是讲相声的逗哏身边缺少捧哏一样让人无法忍耐。
——嗷嗷冷酷无情的泉小源居然真的抛下我自己去工作了!怎么可以有这样的陛下呢!新认识的爱妃在家里独守空床陛下居然自己跑去书房工作了!等真的进入后宫之后一定要好好重振夫纲!诶……等等……这个逻辑是不是有点问题……
刘云已经困得不行了,她前天晚上因为公路暴雨发生连环车祸被紧急调走几乎通宵,回来上了一整天班,晚上又没有睡觉,吃完第二顿早餐之后也只闭眼迷糊了一小会儿,现在简直到了站着就能睡着的程度。只能说是伟大的爱情让她居然还能生龙活虎地对着泉源卖萌——而实际上脑子早就糊成了一滩浆糊。
脑子糊成浆糊的刘云特别执着,特别无理取闹。
她不依不饶地蹲在门口挠门,挠了四五声,里面的保险栓打开了。
泉源其实没走开。
刘云这种类型的人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才好。
她无法忍耐别人插手自己的生活太多,而刘云无疑早已越界数百米。她还没有遇见过谁会这样没有礼貌,在别人说要去工作之后还缠着别人不放。就算是华蓉也只会点到为止,提醒她注意休息不要劳累。大家毕竟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充斥着孩童世界所没有的成熟和优美,互不侵犯,点到为止。
就比如泉源无比担忧贺晨曦恋爱状况的时候也不会莽撞地直接提出,而是要等一个彼此都合适,并不会显得尴尬的机会。
刘云这种类型的人真的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才好。
似乎一切打击都无法浇灭她的热情。
她像是一团火焰。
不,火焰会把人灼伤。
她是一大团夏日的阳光,是暖风,是没有阴霾的晴朗天。
她让人看见她,就没有办法责备她。
泉源就站在门边,刘云的话她全部听见了。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相熟的朋友,比如说小树和阿枣,她不会介意邪魅一笑然后摸摸眼睛,换来对方的嗷嗷泉大人赛高的尖叫。但面对刘云的时候她觉得这样做一定是自寻死路。
在遇见一个脸皮前所未有地厚的对手的时候,泉源难得地因为她的称赞而感到一点不好意思。
就像在手下败将们面前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压力,一旦出现劲敌,久违的忐忑感就泛上。
刘云这种类型……真的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比如对方居然真的会蹲在门口挠门——只要听听声音就能够猜出那个动作——像是一只小狗,她自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其实等到刘云真正头脑清醒,一定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纠结,倒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幽默的最高境界从来不是讽刺他人,而是作弄自己,幽默艺术家们都该有这样为之奉献一生的觉悟。刘云才不会纠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丢脸,她只会反思有没有太冲动吓到别人。她也会在脑海中翻滚着思考“到底应不应该后悔做点补救呢,会不会做得太过让别人觉得我轻佻难以理喻呢”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但也绝对不会思考很久。
刘云啊,她马上就能一甩头发,觉得自己这么可爱这些一定都不算问题!
她有这样自恋的资本,她似乎生下来就是为了被人喜欢。
泉源没有走开,她打开了保险栓,然后打开了门。
譬如你有一只小狗,它咬坏你的拖鞋、撕烂你的报纸、还从你的餐盘里面叼肉片吃……你当然会对它的导弹头疼不已火冒三丈,可是又没有办法真的狠下心肠一脚把它踹开。
那是你的小狗。
它顽皮捣蛋,它信任你,它想让你快乐。
在泉源的心底,刘云也许就是这样一只小狗。
这种念头略微有些奇异离谱,但没关系,那仅仅是种感觉。
是种格外柔软,有些跳跃,苦恼而又欣喜的感觉。
泉源伸手揉了揉刘云的头发:“我保证只工作一小会儿,你去睡觉。”
泉源把刘云拉起来,刘云从善如流。
她的目的达到,裂开嘴笑得十分灿烂:“手感怎么样?”
“不如真的小狗。”
“以后不跟你玩耍了。”刘云跺着脚扭来扭去。
泉源笑。
“你骗我吃糖,捏我的脸,还对我流鼻血,以后我也不跟你玩耍了。”
刘云立正站直:“我去睡觉。”
“嗯。”
“我烧了开水在水壶里,你必须要喝两杯。”
“好。”
刘云把泉源推进书房:“你去工作吧。”她帮泉源关上门,高高兴兴地去了泉源的卧室。新被子蓬蓬软软的。虽然是放在柜子里一般用不到的,但似乎也有定期拿出来翻晒。刘云拍拍被子,然后抱住蹭一蹭,心底美滋滋。
泉小源看起来会是个好媳妇儿呢!
她没有躺在泉源的床上,而是选择了泉源的卧室沙发。被子里的刘云很快就睡着了。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被别人喜爱的女交警紧紧靠着沙发靠背、蜷着腿,姿势多少有点委屈,但她的神情却又安逸幸福,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烦恼,满天下都是快乐的事情。
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进攻,什么时候则该退让。她尽情地显示了自己的无害与亲切,又恰到好处地停留在泉源的安全距离。
思索这些并不需要一个清醒的大脑,对于刘云来说,她天生有满分的阅读空气技能。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并没有泉源、没有医院、没有今天的日出、没有早餐、没有小狗……她梦到了小时候家门后水塘边的大柳树,她爬到柳树上给刘晓晓抓知了。刘晓晓踩到牛粪哇哇直哭,一边捏着她抓的知了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还问她。
“姐,为什么不回家?”
刘云在土里面翻蝉蛹,没有回答。
她没告诉刘晓晓,她能感觉到,没人期待她回家。
她头疼刘晓晓的粗神经,同时又有点羡慕她。
但在这个梦里她并不难过。
因为如今她已经知道,怎么讨喜欢的人欢喜。
☆、第二十八章
快午饭的时候泉源把工作都做完了,觉得有点饿。房间里很安静,刘云还没醒。泉源跑去厨房想找点东西来吃。
厨房最醒目的地方放了一只金属保温壶,上面还架着一张白纸:“要喝两杯!不喝的是小狗!”
泉源笑了,倒了一杯水出来。
水太烫,她又从冰箱翻了一小块冰出来扔进水里,摇晃了一会儿一口喝干。然后又倒了一杯如法炮制。十分钟里喝了两杯水,饥饿感消失了,甚至很饱胀。泉源觉得这行为简直有点可怜兮兮,她拿过笔在刘云的留言下面写:“我不是小狗了。”
时间才到十一点半,估计华蓉那边会还没有开完。泉源想了想,决定先把昨天穿的外套送到洗衣店去。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沙发上搭着刘云的外套,外套上还有褐色血迹。
泉源盯着外套看了一会儿,拿起来到卫生间把血迹搓干净,然后一起装到了洗衣袋里。
昨天穿的毛衣和裤子放在了卧室的卫生间,对于泉源来说医院就像是病毒,沾上医院的东西都恨不得消毒一百遍,泉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敲了敲卧室门,里面半天没有反应,泉源直接开门进去了。
卧室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泉源对这个一点都不奇怪。她轻手轻脚地绕进去,朝床上看了一眼……被子叠起来了,上面没有人。
?
刘云自己走了?
“刘云?”
房间另一头沙发上的一团物体蠕动了一下,刘云毛头毛脑地从被子卷里钻出来:“……嗯……嗯……”她闭着眼睛打了呵欠。
泉源在卧室里的沙发并不大,刘云的样子实在摇摇欲坠,泉源跑过去扶住她:“你怎么睡这里?”
“没有洗过澡,没有睡衣。”
“去床上睡吧,睡衣我借你。要不要洗澡?”
“不要……好困……”
看她的样子确实困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泉源把她从被子卷里整个掏出来:“去床上睡吧。”
刘云蜷缩在沙发的样子实在让泉源于心不忍,那种私人领地被侵占的不适感消失无踪,照顾人的天性反而催促她快点把人弄去床上。但刘云一点都不配合,她抓着被子不撒手,扒在沙发上:“困死了不想动……”
“快吃饭了,吃完饭洗个澡继续睡。”
“不吃不吃,先睡觉。”
泉源拿她没办法。比气力泉源简直一无是处,最后只好妥协:“好吧,那你就在沙发上睡,小心不要掉下来。”
结果她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沉闷的一声,刘云从沙发上卷着被子掉下来了。
她坐起来无辜地看着泉源:“是你弄的,你把被子拉开了,我一卷就掉下来了。”
“……都是我的错,有没有哪里疼?”
刘云站起来揉屁股。
泉源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太不友好,过去把被子捡起来拍了拍扔床上:“还睡吗?”
刘云可怜巴巴地看着泉源:“我有两天没有睡觉了,你不让我睡觉。”
泉源觉得自己实在丧心病狂:“好的,让你,去床上睡好吗?”
刘云有点不耐烦地站起来趴到了床上:“我又不是你,不要哄我。”
泉源觉得刘云是有起床气。但她不耐烦的样子并不算凶恶,反而显得气鼓鼓,有点可爱。泉源也不跟她争辩。
沙发上放着刘云的制服外套和外裤。刘云说自己两天没有睡觉,想必是在工作执勤。泉源对交警这个职务并不怎么了解,不过听说前两天高速上发生连环车祸,想必刘云去忙那个了。
她把刘云的制服拿起来:“我把衣服拿去干洗,很快就回来,这一套也一起洗了?”
刘云穿着毛衣和秋裤趴在床上,看起来有点滑稽。她连被子都懒得盖,也懒得开口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是不要洗还是随便的意思。泉源给她盖上被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一起洗掉。去预约快取服务的话下午就能拿到,不会耽搁。她拿了自己外套刚要关门离开,似乎睡着了的刘云忽然抬起头:“帮我买欢喜的内衣,我要洗澡。”
“……好。”
“要穿纯棉内裤,不要丝绵,浅色的,我是36C杯,钱在口袋里,你去吧。”
“……好。”
泉源关上门,有点尴尬。叫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去买内衣的刘云似乎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再纠结下去,好像不正常的是泉源一样,泉源也就释怀了。
坐电梯去楼下的时候泉源给华蓉发了个短信,要华蓉开完会回个电话。
洗衣店在大厦二楼就有,B栋一到五层则都是超市,泉源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回到家里。她打开卧室门看了一眼,刘云又卷着被子睡着了。她把给刘云买的内衣和睡衣放在床边,悄声退了出去。
十二点十三分,泉源接到电话。
是华蓉打来的。
华蓉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泉源想了想,好像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你别过来了,等刘云醒过来我跟她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