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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目测来说,他有种被骗的屈辱感,情场老手也有看走眼的一天,真是踩到牛尾巴了。
倒着走。
“她自称拥有岛的一半主权,你说我该不该认真呢?”蓝家人的思考向来异于常人。
像蓝老头,死也不肯同意出售一块占地一亩的土地,坚持保持土地的完整绝不分割,临死前仍不忘要讨回已被人打下地基的半座岛屿。
老一辈对土地的死守似乎并未传给每一个下一代,若无不肖子孙贪求暴利,私下变卖,恐怕要成就一岛观光盛业仍有一番险阻。
“不会吧!”艾特惊讶地探长上半身十分怀疑。“那个与狼为伍的女孩?”
说实在话,她怎么瞧都像个大女孩,叫他没法子拿她当女人看。
“狼?!”
敬畏与欣慰的苍老嗓音忽地插入,八旬老者的眼中微泛泪光,好象欢喜生命中的热力一刻注入,原本眼底的涩光迅速发亮。
布满老人斑的双手微微颤抖,凹陷的眼眶几乎只见两侧的颧骨,他应该很老很老了,老到知晓岛上所有的传说及未竟的爱情故事。
包括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悲剧。
“他是谁?”
一声问语,得了失忆症的“伟大”建筑师终于想起他所带来的老人。
“你要找最熟悉这座岛情况的人,我看来看去就他最有资格了。”简直和这座小岛一样具有历史性。
“他?”眼一眯,卡维尔仔细打量耆老脸上沧桑的痕迹。
皱纹徒增了他的可信度。
“别看他年纪一大把了,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快,扛五十斤沙包竞走都不成问题。”老人家的脚程真是了得。
害他差点想去抢人家老旧的单车和他拚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他会说简单的英文吧?”伽南土语他不精通,华语尚可。
据初步的资料显示,岛上五、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通常只会说伽南土语及印尼话,或是粗浅的华语会话,没几人受过英文教育。
而眼前的老者已是一脚踩进棺材的人,他不敢指望对方能以流利英语对谈。
果然。
老人家一开口是略带含糊的语调,双手合十面露谦恭神色,但对象不是他。
他唯一听得懂的是:“狼”、“主人”、“圣明之女”之类的低喃语。
卡维尔蹙起眉头,“他到底在说什么?”有人饲养自然有主人,狼群不会无缘无故的走入人的世界。
乐于充当翻译的艾特赶紧露出谄媚笑容。“他说狼的主人就是岛的主人,狼守护小岛,小岛庇护主人,生生不息。”
“荒谬,那我不等于是那群狼的半个主人。”显而易见地,狼群并不欢迎他。
似乎听得懂他意思的老者直摇着头,失焦的老眼突然进发出睿智之光,滔滔不绝地说起岛的典故,连一口气都没断。
由于他说得极其缓慢,就算不太懂华语的卡维尔也能了解一二,眉头深锁受困于无稽传说,一部份的理智偏向他从不相信的古老预言。
什么得到狼的认同便是下一任的岛主,难道人的未知命运是由一群狼掌控吗?
那他手中的半座岛该如何称呼呢?
猜忌、迷离、孤独、悲伤所组合而成的小岛藏有多少秘密,越是深究越觉得它的神秘处,不彻底挖掘出来怎能甘心。
“将近十年未曾出现的狼群是为了迎接新主人,这意味着你们将被驱离,狼神所眷顾的孩子会把生命及活力带回来。”
哑口失笑的艾特有些呆滞,好象看见猴子说人话似掉了下巴,他万万没想到翻译大半个小时,结果一口字正腔圆的正统英语竟由老者口中吐出。
分明是拿人寻开心嘛!亏他得意扬扬地展露语言天份,到头来被个老土著给耍了,想来真是窝囊。
“但我握有半座岛,你以为我会轻易放手吗?”不曾表现讶异的卡维尔冷酷一瞥,表示他将掌握一切。
神或狼群都无法阻止他开发小岛的决心。
老人快慰的一笑。“你会改变心意的,有样东西绝对会凌驾你的理智。”
“不可能吧!这家伙顽固地像只大海龟,你休想要他不上岸产卵。”他会丧失理智才怪。
把人逼疯了还能若无其事,相信天底下没几人做得到,卡维尔是其中翘楚。
“艾特,你真想到北极扫冰?”卡维尔不冷不热的语气一出,爱凑热闹的艾特当场手脚发寒。
“我……”正当他要开口讨饶时,内线电话传来秘书甜美的嗓音。
光听声音不见人会以为她人如其声甜美可人,事实上满头银丝的秘书早过半百,再做个几年就能领退休金,绝对不会和上司传出什么不轨事迹。
但是被骗的人还是很多,艾特便是最佳代表。
“总裁,蓝小姐来访,可愿接见?”
“蓝小姐?!”卡维尔第一直觉联想到的,是有意与他达成婚姻关系的蓝近梅。
“她说你非见她不可。”非常肯定的。
没人听出秘书的语气是轻快的、甚至是童心未泯的揶揄,她给人的感觉一向很专业,因此打趣的口气叫人听成有一丝不快。
因为家境不如从前的蓝近梅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十分盛气凌人的自诩是总裁夫人,拿员工当家中仆从使唤,颐指气使的态度始终不得人缘。
所以公司里的各阶层职员都对她很感冒,鲜少给她好脸色地学她目中无人,若非必要绝不走近她三步,以免自找晦气。
最厌恶女人使性子的卡维尔当下口气一冷。“叫她找最近的窗子往下跳,丧葬费我出。”
哇!好毒呀!
虽然这幢刚建好的饭店不过七层楼高,可是往下一跳还是会死人的,血肉模糊不见得拼凑得了全尸,而且得提防被野狗抢先一步拖食去。
以她周游列国的眼光来看,建筑物的结构还算坚实,外观有着拜占庭气息,新颖的设施的确能招徕不少肯砸钱的人潮。
美中不足的是未做好水土保持,原本的土地变得满目疮痍,山芭蕉的油绿早巳被灰蓝色的水泥取代,猴儿的乐园如今成了停车场。
淡淡的悲伤由土地的心传来,不再拥有潮湿的泥土哭嚎失声,棕榄叶科的植物正一株株植在狭小塑胶花盆中。
生命,消失了。
她只看到人类亲手毁灭最后一丝文化,脉络断了再也连不回来,仿佛蓝色的海正在变色,它被一抹红染成血的颜色。
蓝喜儿的表情是惊栗万分,不过那看起来很是俏皮可爱,像不敢相信有人狠得下心要她去跳楼,有别一般的惊吓惶然,让人为之发噱。
她再度成功的以外表掳获别人的心,上了年纪的秘书一瞧见她,便想起家乡的女儿,倍感亲切地给予她额外的招呼,甚至还送了她一颗太妃糖。
“你们老板的脾气一定很不好,他是不是有肠胃方面的疾病?”人命关天怎好轻言生死。
譬如便秘、痔疮之类的隐疾羞于启齿,否则好端端地干么叫人家去死,怪没良心的。
吹着泡泡、扎着俏丽小马尾的蓝喜儿,白上衣、红短裤外带一双夹脚凉鞋,她自个不点明别人很难瞧出实际年岁,活脱脱是个爱玩爱笑的大女孩。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十分讨喜,叫人打心里喜欢,不自觉地想多疼她一分。
即使少了傲人身材和明艳外貌,她的笑容就为她加了不少分,让看似平凡的五官清朗动人,添了几许清晨露珠的清新感。
人长得好不好看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得人心,她就是占了这层便宜。
“放心,小妹妹,我们老板发火的对象不是你,你大可踩着地雷进去,我保证不会引爆。”要是另一位“蓝”小姐,她铁定没这么好说话。
吐吐舌头,蓝喜儿不好意思说自己“高龄”已经二十七。“听起来好象很危险,我得回去拿钢盔护身。”
老是卖小似乎很不象话,可是天生如此又非她蓄意整型,总不好挂个牌子逢人便说她不小,希望各位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别再说她小了。
“呵……有趣的小丫头,我家莎莉若有你的一半开朗,我也不用担心她闷成书呆了。”生女儿要贴心,老抱着书本怎么交心?
“多看书是件好事,像我不求上进懒得用心,将来一定没什么出息。”
生平无大志,但求六十分。
“谁说的,我瞧你就挺顺眼的,开开心心地没什么烦恼。”让人看了也跟着开心。
那倒是。“我妈说的,她说我这辈子没指望了,下辈子肯定投胎当猪。”
拉拉耳朵、挤挤鼻子,爱作怪的蓝喜儿没一刻正经,她做出猪的表情和猪的动作,逗笑了表面严谨的秘书,不经意的笑声传进门的另一边。
欢笑声容易引起共鸣,好奇心重的艾特偷偷地拉开百叶窗一角,斜瞄和大老板兼表哥一样古板的秘书为何会笑开?
接着,笑是会传染的。
像是得了莫名其妙的怪症,风流无度的俊脸扬起一抹很诡异的笑,眼神有点暧昧又带些调侃意味,不时地瞄向满脸愠色的男子。
哎呀!他真的很节制了,没光明正大的笑出声,好歹留了点面子给他,做人就别太计较。
“不要把男女关系带进工作场所,下了班你要怎么胡搞瞎搞我眼不见为净。”准是女人使他分心。
艾特一看见他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开。“呃!你是鼓励我去招惹她咯!”
虽然酸涩难入口,勉强吞咽倒是梗不了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玩尽天下的女人也与我无关。”卡维尔处之泰然地不当一回事。
“她姓蓝哦!”好兄弟总要提示一下,免得将来被他怨。
神情略微浮动的卡维尔出现三十四年来第一次的不耐烦。“我有阻止你对姓蓝的女人下手吗?”
“说是女孩还比较贴切。”轻佻的眼神满是不在乎,艾特自言自语的说给自己听。
“只要能完整的得到这座岛,我不反对你使出非常手段。”意思是他支持他所做的任何一件有违良心的事。
在金钱挂帅的时代里,谁被牺牲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达到目的。
成功的掌声可能是用无数泪水堆积而成,但有几人看得见光环背后的阴影呢?炫目的光彩早巳迷惑世人的眼,盲目跟从。
他诡笑的扬扬眉毛。“不要后悔哦!我最近对嫩一点的口味感到兴趣。”
嘿嘿!就下信这块石头无动于衷。
“嫩一点……”金棕眸子在一瞬间发出森冷光线,一张娇憨的脸庞立刻浮现。
“没胸没臀是委屈了点,不过还有发展空间吧!”人工加工的美女可不少,依然能期待。
表情变得严厉无比,发出警告声音的卡维尔冷视着他。“别碰她。”
“这位蓝小姐是比那位蓝小姐少了味道,我不介意替你鉴定、鉴定。”要捋虎须就得趁现在。
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艾特——”
呵!呵!呵!终于把里面那个“人”拉出来了。“不知是谁要我全力以赴,只要土地到手,迷得她晕头转向……”
啊!他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似乎把狮子吵醒了。
大感不妙的艾特脚底发寒,嘻笑放肆的神情多了一丝戒备,绷紧神经往外退,以免硬如钢石的铁拳问候他引以自豪的大众情人。
只是他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严峻的身影越过他走到窗边,不太自在地做了一件让他想大笑的举止,害他肚子里大肠小肠差点打结。
生性拘谨、受礼教束缚的男子居然做出令人惊讶的事,表情照样是无动于衷,可是看向女孩、闪着星光的眸却是炽热。
“咳!何不大大方方地把百叶窗拉开,由缝里偷窥好象不道德。”艾特的笑声简直是用可恶来形容,他刷地拉开米色的百叶窗。
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