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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府众人早习惯了,见贾蓉猛不丁带了个人回来,也不以为意,顶多看两眼,暗自嘀咕小蓉大爷的口味怎么变化了云云,该做什么做什么。
贾蓉身为三品参将,自有亲兵名额,于是选了两个伶俐端正的做了自己贴身小厮,一个赤壁,机灵活泼,专司跑腿递送消息,一个官渡,稳重细心,却是照顾着他的日常生活,他有时间也教他们读书习武,倒是大大提升了这两人的忠诚度,也日渐得到贾蓉的重视。
贾蓉自不会以为水沐真是无所事事找他玩乐,虽说有几分这个意思,但真正的目的绝不在此,这人看起来任性执拗骄傲易怒,完全是一个被宠坏皇子的样本,骨子里却是百战百胜的沙场猛将,在派系复杂的边疆军队中,他以十三岁稚龄活下来走到今天,且掌握实权,如何是简单人物?小看了他,说不准哪日便栽了跟头也不自知,于是每每面对水沐,虽是看对方顺眼无比,却从不曾放下戒心。
水沐瞧着贾蓉那内容丰富的书房,那些厚重的书册看得他头晕目眩,光是兵书便占了整整一书架,还是一排排贾蓉手写的册子,终于有了点脸红的架势,窘迫地道,“呃,别真让我说中了,你这里竟是包罗万象,连诗词歌赋也有,难道你不止武艺出众,也是个出口成章的才子?”
贾蓉瞟了他一眼,笑得甚是和煦,“你不如翻翻那些书。”
水沐依言去翻,顿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脸色来——那些书,干干净净崭崭新新,便连一丝折纹都没有,只怕是刚出的书也没有这么新了。
贾蓉大大咧咧道,“不过是充个门面罢了,那些个历史地理风俗人情尚且值得一看,这诗词歌赋于我们却是毫无用处,只好给别人留个好读书的印象,我可看不懂这些玩意。”
水沐顿时想到对方当日看到自家书房的表情,暗暗在心里起事,定要把家中那空书房弄得比这里的还要华贵充实!!!
这边想着,水沐随手抽出一册手书,半分征询一下贾蓉的意思也无,全没有不问自取的尴尬,待懒懒翻开,却是一本贾蓉自己总结的战争体会,结合了贾蓉了解的古代战争,以及他自己亲身经历的现代战争,融会贯通,许多见解新奇大胆,却是闻所未闻,然在水沐这样的内行人眼里,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可行性,绝非一般的纸上谈兵,夸夸其谈,想是早已深思熟虑,只待付诸现实了。
水沐顿时如获至宝,喜上眉梢道,“我正犹豫这次带不带你去,到底你还生嫩,但见你这见解,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比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看得更透,若让你试试身手,却能不能将这些战术一一用上呢?”
贾蓉正在挥毫练字,闻言一愣,道,“出了什么事?难道西边草原那儿又有动静了?”
水沐扬着下巴鄙视他一眼,“你也忒看不起老子了,我才离开多久,便是余威犹在,也得让那群暴徒乖乖安静几年!只是前儿下面递上折子,有一股……叛军,我这几日正考虑如何布置,干脆你给我做副将吧,先练练手,只怕日后还有更大的仗要打!”
贾蓉见水沐说到“叛军”两字,含含糊糊,面露为难之色,顷刻间便联想到皇家争斗,想不到这么快便进入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自秦可卿无缘无故去后,他便心中有数,秦可卿代表的忠义亲王这一脉,怕是要和皇帝不死不休了,而他宁国府,明明是皇帝的臣子,却养着忠义亲王的女儿,暗中支持这废太子一脉,自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随后见情况不妙,又立刻将秦可卿当做祭品,只把一个好端端的皇家女儿当做了肆意揉捏的棋子,全无尊重可言,这般小人作为,皇帝便是痛恨秦可卿一脉,又如何能饶过踩践整个皇家尊严的贾府?只怕稍不留意,轻则夺爵抄家、流放千里,重则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下场必然惨淡,可笑贾珍却半分也未察觉,犹自醉生梦死,荒/淫糜/烂,无可救药,只把贾家往死路上一步步推近。
原贾蓉还打算徐徐图之,让贾珍慢慢失去在宁国府乃至整个贾氏家族说一不二的地位,力求在不着痕迹中接手并掌握整个宁国府,孰料变故来得太快,能让水沐明言“叛军”二字,可见皇帝也是打算撕破脸了!
这正是他和贾府翻身摆脱日后抄家灭族流放命运的机会,然而掌握不好,却会要了整个贾家人的命!
沉吟片刻,贾蓉拿定主意,扬唇一笑,“既如此,贾伯言敢不从命?!”
水沐亦回以意味深长一笑,“如此便好,只是以你如今身份,你可能代替贾家表这个态?”
贾蓉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光芒耀眼,“我只代表我自己与宁府,其余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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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改变 。。。
却说以贾蓉的初衷,本是不打算管贾府死活的,只想一个人独善其身,找条活路便罢了,说他无心也好,冷漠也罢,这贾家确是鲜少有人能让他放在心头,那么少少几个,也是无辜女子,他日他若有了金钱地位,安置这几个女子倒也容易,并不用保住整个贾家。
待贾蓉中了武状元,真正迈入了官场仕途后,方才了解,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宗族对于一个人前途的重要性,一个没有宗族庇护的官场新人,只怕寸步难行,任有满腹才华,也不定什么时候便成了棋局里的弃子,甚或连这弃子也当不上,性命便全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想要稳稳妥妥地活下去,他便不得不保住贾府,至少要保住宁府,这难度不亚于虎口夺食,早已成了皇帝眼中碍眼存在的宁荣二府,如何能轻易翻身?可若不能翻身,便是贾蓉如今做了三品参将,也终有一日难得善终,因故,贾蓉便想抓住这次机会,赌这么一个可能!
投诚与战功,一个也不可或缺。
初二这日,贾珍便感到不适,头重脚轻,忙召太医诊脉,却说是劳累太过,又多日郁结于心,元气亏损,若再不注重休养,只怕会落下病根,再难恢复。
太医遮遮掩掩的结论让贾珍绿了脸——甚么叫做“再难恢复”?难道他万花丛中过来的人,临到了却要落得那等不堪境地?
如此一来,贾珍终于慌了,病急乱投医,荣国府那边也与贾母说了,打醮之事不了了之,两边儿纷乱安慰看望,却没有一人提出有用的主意,贾珍也是惶惶无策,便让贾蓉钻了空子,又找了军医,都说要静心休养,不可为繁琐小事所累,亦不可再耽于享乐,这般结果,贾珍亦无可奈何,只好把手中权力分了出去,尤氏接掌了内院管家事务,那些个败坏门风的戏子娈宠之流,贾珍如今也是有心无力,便被尤氏打发了出去,贾蓉自然管不到父亲的后院,只与尤氏商量,那尤氏姐妹花如何处置。
尤氏本就为这对妹妹堵心,说她心里不怨那是假话,谁家媳妇见自己丈夫与小姨子厮混心里能好受?况这三人不知避讳,每常在尤氏面前露出丑态的也有,便是菩萨也有三分泥性子,何况她们也只是尤氏继母带来的继女,尤氏与她们还不是一对父母养的!
尤氏姐妹美貌出众,早就引得贾珍垂涎欲滴,尤氏心里已极不待见那母女三人,欲与些银钱让她们回家修房去住,便经常补贴也是乐意,算全了自己孝心,可尤老娘却是个有主意的,硬是稳坐不动,看着贾珍和贾琏馋嘴猫儿似的闻腥而来,不消多时便与二姐三姐勾搭上,这中间若说没尤老娘的纵容谁也不信,既有了这层关系,尤氏便不好让继母她们回去了,虽是气怒攻心,也只好勉强收拾出一个精致院子,让她母女三人搬了进去,从此住了下来,日日冷眼看着贾珍与那姐妹花厮混淫/乐,心中酸痛时,便当老爷在家里养了妓子,也是开解自己。
谁知变故迭起,贾珍一病,恍若换了个人,把往日一腔怜香惜玉的心肠统统化作了冷硬岩石,可着劲儿地作践那二姐,若作践三姐,反倒惹来肆无忌惮的辱骂,渐渐地,贾珍便把脾气统统出在二姐身上,三姐虽然泼辣,也不过自保并保住二姐不被伤及性命而已,哪里还有余力管其他?
宁国府几个主子心中却知贾珍病因,尤氏本就心怀怨愤,对贾珍也已死心,只不动声色旁观,如何肯为这对妹妹出头?由得二姐被作践得骨瘦如柴,面无人色,尤老娘如今才发现失算,荣华富贵没有到手,却生生折了自己一对美貌女儿,然这一对清白姐妹早已被糟蹋,便是往日推三阻四看不上的张家,恐怕如今也不会要自己这残花败柳的女儿,只得老着脸皮来找尤氏,再找不到一丝往日的嚣张气焰。
贾蓉也正好为这事找上尤氏,尤氏听贾蓉主动提起,又想起尤老娘低三下四的可怜模样,不由得叹气道,“到底是自家姐妹,我如何不疼她们?只是我本就在府里说不上话,老爷那个脾气,你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又肯听谁的劝?我却是让我娘早点给她们找个婆家,又嫌东嫌西,左挑右捡,拖到如今,名声也没了,却不是我们挑人家,而是人家挑我们了。其实二姐当日也是定了人家的,只是家道中落了,到如今也未迎娶,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法,三姐那脾气,真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如今这般情景,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她们?我又如何开口?”
贾蓉想了想笑道,“若只是安排出路,却也不难,三姑娘那样儿的,当嫡妻是难了,若是填房却也过得去,只她那脾气,还是问问她才妥当。二姑娘如今这样,也是个可怜人,莫如就让父亲纳了,也是个正经名分,只是原是有人家的,这却不好处理了,不如母亲先去探探口风,我再想法儿,总不能让人碎嘴说我们亏了姨娘们。”
对让贾珍纳了尤二姐一事,尤氏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想到二姐不独与贾珍厮混,也曾与贾琏有过首尾,如今要堂堂正正纳进自己房里,便如吞了只绿头苍蝇般恶心,然她也没有更好办法,只得暂时应下,先讨了两姐妹口风再说。
那三姐闻听尤氏来意,却也爽快,只说自己看上了柳湘莲,如能撮合,她愿收敛行径,并谢尤氏成全,尤氏如今只隐约听宝玉提过一两次柳湘莲此人,只当对方是破落世家子弟,心想这般身份倒也般配,便一口应了下来,待问到二姐,便见二姐泪落如雨,满腹酸苦哭诉,原来这二姐见贾琏温柔体贴不同贾珍急色,家中妻子也是刚强不知疼人的,便慢慢存了心事,一心希望嫁了贾琏做二房,那时笼络了丈夫的心,何愁下半辈子无靠?那贾琏也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二姐温柔标致,含情脉脉,如何不心痒如搔?只恨不得两人并成一个,若是贾珍未病时,以他荒/淫性子,当真会发生唆使贾琏偷娶的丑闻,如今贾珍一病,正是当日与尤二姐翻云覆雨时废了的,如何能轻易放过二姐?
尤氏问明了两人意思,心中只凉了半截,二姐的心事只怕难成,她虽看不上这姐妹俩,却也不是心狠之人,心知凤姐的精明厉害,二姐这般无脑之人,如何能讨得好?且往常她又与凤姐交好,也不忍害他夫妻不合,甚是为难。
倒是对三姐的心事,尤氏尚抱有期望,只是待后来看到柳湘莲,见对方一表人才,豪气爽直又不乏权势,那叫一个透心凉——如此人品才貌,三姐如何配得上?
却说贾蓉提点尤氏尽快处置了尤氏姐妹,自己接过贾府外头的田庄铺子,除却公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