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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只要听着他此时拥抱着的这个人的声音,他就会感到心安。
他在顾停云的颈项上落下断断续续的吻,又轻又温柔。
“停云。”
一阵微醺的酒气软塌塌地扑在顾停云的脸上。喻宵泛着些微绯红的面庞近在咫尺。
“我在。”
“停云。”
“嗯。”
“停云……”
“唔!”
喻宵挑起顾停云的下巴,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顾停云脑海中霎时一片混沌,连思考的能力也失去。对方紧紧按着他的脑袋,舌头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他的整个口腔,强迫他交换着彼此的唾液,把他肺里的空气也一丝丝地榨干。
身体相贴的部分被滚烫的热意覆盖起来,是多么让人贪恋的温度。
顾死死地揪住喻宵后背上的衣衫,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叫嚣。
热烈而绵长的深吻之后,顾停云全身发软,无力地靠在喻宵的怀里。
喻宵轻轻地拥住顾停云,不发一言。
接着顾停云就看到喻宵的头沉沉地垂了下去。他抬起手回抱住喻宵,感受着他仍旧滚烫的体温。
没过多时,喻宵的手便脱力地松开,脑袋靠在顾停云的肩上,上下眼皮紧密地接在了一起。
回荡在耳边的,快节奏而清晰的,是谁的心跳声?
第35章 山雨欲来(三)
顾停云决定这一次由他自己来跨出那关键一步。第二天吃完晚饭以后,他就进了喻宵的房间。
喻宵笑着唤了声“停云”,没问他有什么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他开口说话。
顾停云在喻宵的床边上坐下来,做了半天心理斗争,好不容易才出声。
“阿宵。”
喻宵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立刻就坐端正了:“嗯。”
顾停云挠了挠下巴:“我觉得你人很不错。”
喻宵疑惑道:“……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的?”
顾停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定定地看着喻宵,声音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我……很喜欢你。”
喻宵怔了怔。片刻的沉默后,顾停云看到他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虽然不明显,但他很清楚,这个人确实在笑。
“谢谢,我也觉得你挺不错。”
顾停云的眼神亮了起来:“那,跟我交往?”
喻宵这下是真傻了:“怎么,刚晚饭吃多了?”
顾停云皱眉:“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不是千秋,我不开这种玩笑。”
喻宵收起了笑容,盯着顾停云看了好一会儿。
“是认真的?”
“是。”顾停云又把刚才的告白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喻宵望着一脸大义凛然的顾停云,眉头微蹙:“停云……”
顾停云紧紧盯着喻宵,留意着他神色的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你说。”
喻宵站起身来,走到顾停云跟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觉得……来日方长。”
接着他就拿着水杯出去倒水了。
顾停云长长叹了口气,两手撑着喻宵的床,仰头看着天花板,一颗心跳得飞快。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那个吻,顾停云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喻宵。喻宵引他前进,然后自己又退开。
他不知道自己走岔了哪一步,朝夕相伴仍换不来上辈子的执子之手。
也曾两心相照,两手相牵,情意绵绵,竟似昙花一现。
喻宵仍旧不甘愿为他停下前行的脚步。顾停云几乎可以肯定喻宵对他抱持着同样性质的感情,而他心中的不安感还是打败了这一份爱意。
顾停云至今仍未明了喻宵那份严重的不安感的来源。喻宵从未对他说起过。
他看着半开的房门,心里生出浓重的绝望来。
喻宵倒完了水后也没有回来。顾停云发了一会儿呆后,怏怏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喻宵回到房间,又从房间里走出来,再走进浴室。
他打开淋浴器,花洒里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把他通体淋了个湿透。
顾停云跟他说“我喜欢你”,他回敬他四字:“来日方长”。
话说得漂亮,其实他只不过是在逃避,刻意不去看清自己心底的那个答案。
这样的自己,跟沈明昱又有什么区别?
他吸了吸鼻子,热水呛进鼻腔里面,一阵酸涩火辣。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接受顾停云的原因,并不是不喜欢他或是不够喜欢他。他太缺安全感,一旦接受对方,就必须担负起对他的责任。
他习惯漂泊,即便已经在N市停留了好几年,但他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在这里安家,他最终还是要去往别的地方的。
他觉得自己只要停下脚步,灵魂和身体就都会慢慢在那里腐朽。他必须不停地走,才不会一味地浸泡在悲伤的情绪里面。
他怕失去,所以也害怕拥有。要不要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下去,对他来说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怎样做才好?
这个地方能够成为他心目中“家”的那个位置吗?他应该……为顾停云泊舟吗?
第二天顾停云和喻宵似乎又回到了才刚刚结束的冷战状态中,你也不讲话,我也不讲话,陷入了无言的荒原。
吃完晚饭后,顾停云在厨房里洗碗,喻宵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慢慢踅到了厨房的门口,无声地看着顾停云。
顾停云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然后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开口。
“停云。”
“阿宵。”
“你说。”
“你说。”
又是异口同声。
顾停云失笑,放下手里正在刷的碟子,认真地看着喻宵:“你先说吧。”
喻宵环着双臂,样子有些犹豫:“我……明天开始要带我们小组去J省做个山村饮水安全问题的报道,要过几天才回来。”
“J省?”顾停云想了想,“我看天气预报说那儿明天开始要连续下几天的暴雨,爬山不安全吧?”
“片子得按时交上去。”喻宵笑了笑,“再说我们这帮人什么样的路没走过?”
“J省有个县昨天还发生了塌方。”顾停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真的不能缓缓吗?”
“没问题的。”喻宵正色道,“墨脱雪山我都爬过,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顾停云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无用了,只好说了一句“那你一切小心”,就转回去继续刷碟子了。
两年前,喻宵在墨脱进行了为期十天的徒步旅行,带着他的相机走过了一段极尽艰辛的路途。
墨脱地处雅鲁藏布江腹地,左边是海拔4220米的多雄拉雪山,右边是海拔4700多米的嘎隆拉山口,两座山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都被大雪封山,只有7至10月这段时间,山上的冰雪才有消融之势。然而7、8月是雨季,泥石流、塌方常有发生,同时也是蚂蝗寻找新鲜芬芳血液的时期。
喻宵是在11月到的多雄拉,大雪已经开始覆盖山脊。由于多雄拉的海拔在雪线附近,所以登山者在同一座山上既可以看到皑皑白雪,又能看到淙淙的溪水。
它破碎的地形,导致每年冬天都有雪崩发生。
山路盘旋而上,植被分布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变化,从灌木丛到地衣,再到寸草不生的白雪冰层。越往上看到的景象越荒芜,生命的迹象逐渐减弱,山峰高耸,道阻且长。
那日大雪连绵,喻宵跟同行的几个人向上小心地择路而走,寒风裹挟着冰雪,铺天盖地地吹袭而来,将登山者们里里外外全部打了个湿透。
到达山顶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变得阴暗无光,大雪覆盖了来时路,四下一片死寂,人们的恐惧终于被勾起来。
旅行者们的腿陷在雪里面,行进艰难。有人喊冷,有人哭号,有人说想要回家。
喻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山野,苍茫的天地竟让他有一种归属感。
他的疲惫感和恐惧感似乎已经被这场风雪洗劫去了,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疼痛,登上山顶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葬身在此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队伍几乎已经弹尽粮绝,走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男人从背包里拿出啤酒来喝,想要用酒精来让自己振作。
在原地停留了三个多钟头,人们无奈,决定向大自然缴械投降。
然而,远远地,远远地,拉格那边的天竟然一点点地亮了。
不断做着祈祷的人们眼中又有了光,他们望着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际,认为自己得到了神的庇佑。
在天真正地黑下来之前,一行人顺利地下了山。
多雄拉山脚下有一条绵绵长长的小路,通往拉格驿站。喻宵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草丛里钻出来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女人,背篓里装满了鲜嫩的藤叶。
她就是驿站的老板娘。旅行者们跟她聊了一路,进入了喜马拉雅腹地,然后在驿站中寄宿一晚。
夜幕降临后,喻宵钻进被子里面,枕着拉格潺潺的溪水声,进入了喜马拉雅亘古绵长的梦乡。
这大概是他最难忘的旅行之一了。在大自然的不可抗力面前,生命显得那样脆弱而渺小。有人在风雪里哭喊,然后绝望。
乌云压下来的时候,他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突然觉得这里就应当是他的墓穴,他甘愿把生命交托这座巍峨的雪山,身躯埋葬在茫茫雪地里,山风是他流动不息的血液。
然而阴云被天光穿破之后,他又恍然觉得他不能在这里就停下脚步,路还长,远远没到终点。生命无比鲜活,而且强壮。
他背负着过往的悲伤和遗憾一路前行,拨开层层迷雾,寻觅他真正的归处。岁岁年年,未有尽时。
作者有话要说:
一方表白中秋快乐w学校一人发了两个月饼…
第36章 以心传心(一)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新闻部一组就踏上了前往J省山区的路途。
正午,喻宵一行人到达了J省的S县,准备走山路。
S县的山不算高,但因为没有作为旅游景点进行开发,山路比较崎岖。昨天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上满是泥泞,树木枝桠横生,时不时就往行人的头顶砸下一颗豆大的水珠。
山路弯弯绕绕,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路被几块破碎的山石堵住。路面上落满了折断的树枝,绿色的叶子躺在泥水里面,毫无生气。
他们想办法绕过山石,靠着上面走。前面的路况更加糟糕,被暴风雨摧残最严重的一段路上倒了好几棵高大的马尾松,树干都被石头压弯。
又行了一段路,天突然就变了脸,阴沉沉地压下来。喻宵带着小组加快了脚步,总算赶在倾盆大雨泼下之前到达了山村。
他们根本不是来做什么山村饮水安全问题的报道的,他们正是来做前几日这里刚刚发生的塌方事故的采访的。
山民们赶出来迎接了工作小组,把他们请进屋寒暄一番后,村长开始介绍他们这个村子的情况。
昨天下午五点到晚上11点,这里的降雨量达到了130毫米。有3名村民被埋,2名死亡,1名失踪,今早刚刚找到尸体。
田里种的蔬菜也都被这场强降雨摧残得一棵不剩,这些日子山村里的饮食是很大的问题。溪水遭到了严重污染,清凌凌的水混进了污浊的泥水,无法再饮用了。几家人家干脆就出来拿盆儿接着雨水,一家人省着点用。春寒料峭,一个村的人洗的都是冷水澡。
食物也就只剩下仓库里堆放着的腊肉和土豆,并着几坛陈年的酒。
阵雨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话还没说多少句,雨就小了下来,于是村长就领着喻宵他们绕到了村子后面。
深山里寒气逼人,如今已是三月天,篱笆里面一大树梨花仍然开着,白茫茫的像雪。山里一片寂静,只有些微鸟鸣声和雨滴落在树叶上的簌簌声。
村长的小孙子当时在县城里头上课,小孩子不知道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