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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掀被下床,穿上床边的长靴,整理好着装,正想让小二给他送盆水来洗漱,却看到一旁的架子上已经放了一个装满水的木盆,水面上冒着雾气,还是热的,不用说,这肯定是欧阳少恭替他准备的,他行事向来周到体贴。
此时,欧阳少恭正在方兰生的房里为他把脉,陵越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面色平淡严肃。
因为客栈里没有空房,所以昨夜方兰生与陵越同住一屋,同榻而眠。方兰生素来就有抱着什么东西睡觉的习惯,今早欧阳少恭敲门进来的时候,还恰好看到方兰生四肢齐上缠着陵越的场景,后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挣脱开,虽然有些窘迫,但却一点都没生气,倒是让被他挣扎的动作惊醒的方兰生有点尴尬。
欧阳少恭神情平静无波地为方兰生把脉片刻,才收回手,温声道:“小兰体内的咒毒已经解了咒怨这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待会儿我为你开张药方,服上三日后余毒尽消,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此话一出,方兰生的脸色顿时一松,用力拍拍欧阳少恭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我就知道少恭你有办法,不论什么样的困难到了你手里都会迎刃而解!”
“行了,别拍马屁了,”欧阳少恭抬眼看向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陵越,温雅的笑容中透出三分无奈:“此次若不是大师兄将你带出梦魇,解除了你身上的咒怨,即使我医术再如何高明也救不了你,还不谢谢人家。”
“嘿嘿,谢谢大师兄!”方兰生想起了确实是陵越带他离开那个可怕的梦境,腼腆地笑了两声跟他道谢,在得到他一句“不用客气”后又跳下床凑到人家身边,搓着手乐呵呵地说:“那个……大师兄,你是少恭和屠苏的师兄,一定也是天墉城的弟子了,你看看……”
“小兰。”欧阳少恭忽然出声打断了方兰生接下来的话,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让孰知他这神情的方兰生立刻站直了身体,又苦着脸躺回了床上。他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让欧阳少恭颇觉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让屠苏教你法术防身,这个没问题,但是不要再提什么到天墉城上去修行的话,难道你要丢下你二姐,让她一辈子都为你撑起那偌大家业,最后孤独终老吗?”
“也没那么夸张吧……”方兰生小声地嘟囔一句,不过还是心虚的,所以没敢抬头看欧阳少恭的表情。
“好了,你休息吧,大师兄,我有些话想要问你,可否与我换个地方谈谈?”欧阳少恭对陵越道。
“好。”陵越看了看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的方兰生,很干脆地点点头。
离开了方兰生的房间,欧阳少恭与陵越出了客栈,找了个安静的茶楼坐下,又叫了一壶普洱,直到茶上来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他们本就心照不宣明白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没想好该怎么说。
不过,这样的沉默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他们还有很多事要聊,所以陵越率先开口:“少恭,你想聊什么?”
“两件事,现在,我们先来说说第一件吧。”欧阳少恭拎起茶壶给自己倒茶,清亮的茶水映着洁净的青瓷茶杯显得十分好看,袅袅的轻烟微微模糊了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声音也是淡淡的:“虽然不太清楚大师兄你用了什么办法,不过你是有史以来破解梦生衍生出的梦魇最快的人。其实寻找梦境的出口很简单,毕竟有莲花灯引路,可梦魇之所以是梦魇,就是因为其中的力量会将中毒之人和入梦之人隔绝开来,很多人就是这样,一辈子被困在梦魇中,最后只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果。大师兄,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事实上,是兰生他自己找到我的。”陵越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他并不是不想告诉欧阳少恭,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将方兰生推到他身边,他甚至不需要去费心寻找,人就已经朝他跑过来了。
欧阳少恭拿起茶杯的手一顿,继而又泰然自若地抿了一口温热醇香的茶水,说了一句话,语气清淡,但传到陵越耳中却如同惊天巨响。
“小兰,与大师兄你是不是有着什么羁绊?比如,血缘上的。”
陵越“腾”地一下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掀翻身下的椅子,发出的不大不小的响声也引来了茶楼中其他客人的注目,但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凑近欧阳少恭跟前,神色凝重地问:“少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师兄,你为何如此激动?少恭只不过是猜测罢了。”欧阳少恭略微讶异地看了看他,脸上的疑惑和诧异真实得好像他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猜,不过很快他又说出了让陵越安心不少却又无比失落的话:“其实,这也是我要与大师兄你说的第二件事。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很快破解梦生梦魇之人,这些人不是互为亲人就是互为伴侣,都是因着心中或血缘的牵挂和羁绊才在梦中找到了他们想找的人。大师兄你与小兰以往素不相识,又都是男子,不可能是伴侣,少恭就只能猜测你们是否是血亲兄弟了。”
原来是这样。
陵越只是一时激动,冷静下来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镇定坐回椅子上,喝了一杯茶定定神之后才道:“其实,我也有这种猜测,兰生他……就是我从小失散的亲弟弟虎子,他的左手手臂上有一道伤疤,是他小时候不小心烫伤的,我不会记错。”
果然,他就知道陵越已经认出来了,只是今生未免也太快了。
欧阳少恭心中暗自叹息,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方如沁都注定留不住这个弟弟。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不会却误导陵越,一来陵越和方兰生都有自己的判断和决断,二来他也无法阻拦这对亲兄弟在未来某一刻会相认之事。
只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大师兄,有些话我知道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我不得不说。”欧阳少恭知道,他现在开了话头,就停不下来了,但还是继续往下说:“不管小兰是不是你的弟弟,是不是方家的血脉,他都是琴川方家独子,肩上背负着为方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即使他并非方家血脉,但方家将他养育成人,对他寄予厚望,他的二姐更是为了他至今待字闺中,这些都是事实,人力无法改变,我希望大师兄你能够慎重做出抉择。你要明白,不论是失去他现在的家,还是你这个多年未见早已没有记忆的哥哥,对于小兰来说都会很痛苦,前者给予他新生,后者与他流着相同的血液,都是他割舍不下的羁绊,请你务必慎言,慎行!”
欧阳少恭的口才非一般的好,这一通话下来若是陵越再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他这么多年也白活了。只是虽然已经想好了该如何选择,陵越心里依旧钝钝的痛,那是他找寻了多年,亏欠了多年的弟弟!这些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悔,如果当初他没有走开,是不是现在虎子就可以陪在他身边。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他,可是为了他的幸福和未来,他们却不能相认,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的存在,这让他如何不难过,不心疼。
看到陵越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和不舍,欧阳少恭即使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免有些于心不忍,顿了顿,还是将自己已经咽下去的话又说出来:“大师兄,你也别太难过了,不是不让你们相认,而是现在时机未到。”
“……我明白。”陵越强自打起了精神,神情严肃认真,刚才短短一瞬的颓然好像只是欧阳少恭的错觉一样,现在他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严谨肃穆的天墉城大师兄,“少恭,谢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他才是最好的。另外,这段时间我会暂时跟在你们身边,一是助你们寻找解决屠苏身上的焚寂煞气之法,二是奉了师尊之命,保护屠苏。”
“真是太好了,有大师兄在,我们又多了一份助力。”闻言,欧阳少恭这次是发自内心感激紫胤真人。这一路上必定艰险无比,他不好出手,有陵越在他们可就安全多了,紫胤真人真是做了件非常不错的事。
陵越勉强扬起一个微笑。
话说到这,两人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就结了账出了茶楼,打算回客栈去。
岂料途经一酒馆,就见一黑衣,长发,相貌英俊却落拓不羁的男子从酒馆里大步退了出来,正好撞在欧阳少恭身上。
“哎!你……”欧阳少恭面色不愉地正想将人推开,正好对上那人抬起的脸,顿时惊讶唤道:“千觞?”
“少恭,怎么是你啊?”被唤作千觞的男子赶紧从欧阳少恭身上退开,惊讶了没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了,还讨好地笑着帮他拍去身上被自己弄上的灰尘,“少恭啊,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今日还真是我的幸运日,刚来了个好心的小兄弟帮我付了酒钱,现在又遇到了少恭你,着实走运!走运啊!”
听着这极其有个人特色的话,欧阳少恭失笑不已。
这黑衣男子就是尹千觞,也就是欧阳少恭的好友了。欧阳少恭没想到自己昨日才用符鸟跟他传讯,今天就在这里见到了他,不得不说,确实很走运啊!
不过,还有更走运的呢!在欧阳少恭正想与尹千觞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百里屠苏从酒馆走了出来,他看到欧阳少恭和陵越时还不禁愣了一下。
“师兄,少恭,你们怎么在这里?”百里屠苏问完,又转眼看向乐呵呵地靠在欧阳少恭身上的尹千觞,压下心里突然升起的不悦,又问:“少恭,你认识……这位尹公子吗?”
“他是我一位许久未见的好友。”欧阳少恭笑道:“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客栈吧。”
“嗯。”百里屠苏点点头。
几人并肩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二十七、瑾娘(上)
尹千觞接过欧阳少恭递来的茶一口气灌了大半,才擦擦嘴边的水渍,说:“我是想着,少恭以前没事可不会找我,这次估计有事需要我帮忙,所以一接到符鸟传讯我就赶来了江都。好在我本来所在的地方离江都也只有半天的路程。不过……来到江都后酒瘾上来了,去酒馆里喝完了酒发现自己忘带钱袋……还好这位小兄弟仗义替我解了围!”尹千觞说到后面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干笑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让你这么匆匆忙忙地赶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欧阳少恭微微笑了笑,也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性子,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他们互做介绍,又忙道:“我差点忘了,屠苏,这位就是我曾对你提起的好友,尹千觞。千觞性格较为洒脱豪放,这些年一直都在江湖中行走,消息灵通,而且会不少法术,这次我找他来就是想让他帮我们一起寻找解决你体内的焚寂煞气之法。千觞,这位是百里屠苏,我曾经的师兄,现在的知己,为人稳重内敛,就是不太喜欢说话,你可不要带坏他。”
欧阳少恭最后一句话里的调侃之意显而易见,尹千觞佯怒道:“少恭,什么叫我不要带坏他,我平时不就是没事爱喝点小酒吗?兄弟,你可别听他瞎说,有空我请你喝酒去,然后再给你讲讲江湖上的趣事啊!”
大大咧咧的尹千觞还是让百里屠苏颇有好感的,听到这话微微勾起嘴角,“千觞大哥愿意帮助我寻找解决煞气之法是屠苏之幸,这酒理应我请。”
“客气!客气啊!”尹千觞脸上露出一丝不赞同的神色,道:“少恭的朋友就是我尹千觞的朋友,说这些话就太客气了,不过这酒嘛,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喝,无所谓谁请谁嘛!”
“呵呵。”欧阳少恭淡笑着摇头,语气温柔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