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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大大“明”字的鲜艳旗帜插在高地之上,被凛冽的晨风撕得猎猎作响。偌大一片营军营中,袅袅炊烟随寒风飘散,给这北国冷冽的清晨平添了几分暖意。
沈皓宸是被将士们操练的喊声吵醒的。屋子中央的火盆已经熄了,冷飕飕的北风从军帐的缝隙灌进来,直把被窝里那点暖气抽了个干净。
他迷迷糊糊嘤咛一声,闭着眼睛把被子拉紧,蜷缩着身子往某个温暖的怀抱拱了拱,缩进去,摆了个舒服的POSE,再次蒙头大睡。
等等,自己的床上哪来的其他人?
沈皓宸愣了三秒钟,陡然睁开双眼,一张放大的俊脸就这么毫无预警的闯入了他的眼帘。
“妈呀!”沈皓宸吓得一声惊叫,赶紧撤退,却不料再次扯动胸前伤口,痛得叱牙咧嘴。
这一声叫喊成功的惊醒了躺在他身边的朱棣,也成功了吸引了站在帐外担任保卫工作的兵士。
沈皓宸还没反映过来,两名兵士已经撩开门帘冲了进来:“王爷!”
朱棣揉了揉眉心,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两名兵士见状对望了一眼,再扫视了一圈帐内,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恭敬退了出去。
沈皓宸看得瞠目结舌,一向自认为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像是被冻住了般,竟然不会转了。
这这这……是啥状况?
朱棣见他捂着胸口半坐在床上,瞪着那两个退出去的兵士不句话也不说,不知他又出了啥问题,逐将身子朝前靠了靠,伸手要去搂他。
不料沈皓宸反射性的又朝里面退了退,一脸茫然望着他。
这个男人是昨天晚上照顾他的那个没错,是他自己不忍心让他冻着才叫他上床一起睡觉的也没错,可刚才那两个兵士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叫他王爷,而他的样子也的的确确有古代王爷的风范,但演戏也不用这么敬业吧?一大清早就开工?
“炽儿?”朱棣不解,伸出去的手没碰到他,反而见他看自己的目光那么陌生,心下不由担忧起来。莫不是睡了一觉,病情又加重了?
“炽儿?”沈皓宸更茫然,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然后才看向朱棣,指着自己的鼻尖儿开口,“你……在叫我?”
朱棣没再开口,而是直接掀开被子起床,扯了一旁的外衣穿上,朝门外大吼了一声:“来人!”
刚才退出去的兵士立刻进来了一个,单膝跪在被冻的硬梆梆的地面上,扬声道:“王爷!”
“快快快,找医官过来。”
“是。”兵士领命而去。再次看得沈皓宸目瞪口呆。
朱棣三两下穿好了衣服,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转身重新坐到床边,朝沈皓宸伸出手,微弯唇角安抚道:“炽儿别怕,乖,过来。”
拜托,你以为你哄三岁小娃娃呢?还过来?过来有糖吃么?
沈皓宸本来想翻白眼儿,但一接触到朱棣眼中担忧的神色,就怎么也挪不开目光了。他那眼中明明白白就写了“关心”两个大字。面对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你还怎么拒绝得了?
于是,某人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宽大而厚实,掌心因常年握剑而起了一层茧子,但丝毫不影响那只大手的美观。沈皓宸甚至在想,被这样一双大手抱在怀里,肯定很有安全感。
这样想着,也就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朝朱棣靠了过去。
朱棣像是想到他会这么做,弯起的唇角拉大了些弧度,将他整个人拉到怀里抱紧,扯了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在他耳边轻声叹道:“小子,你可吓死父王了!”
又是父王!
靠在他怀中的沈皓宸刚想感叹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舒服,却在下一刻被“父王“两个字雷了个里嫩外焦。
他自称是他的父王,那他就得是他的儿子?拜托,要演我老爹也找个年龄适当的演员啊,就他这年纪,顶多三十出头,而自己都已经二十三了,最多只能叫声哥。要叫爹的话,那可亏大发了。
正想着,营帐的门帘再次被撩开,一个身穿棉衣头戴毛帽的老头儿走了进来,刚进门就开始山呼千岁,跪地叩拜。
“下官拜见王爷,千岁千岁千……”
“行了行了,山高皇帝远的少来这一套,赶紧过来瞧瞧炽儿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朱棣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在这军营之中数他最大,自然厌烦这些个繁文缛节。
医官腿还没跪下去,就被叫了起来,忙快步走到床前,俯身看着被朱棣裹得像个粽子的小殿下。
沈皓宸眨巴两下大眼睛,跟他大眼儿对小眼儿。这个老头他认识,昨天晚上他醒过来的时候,见他在火盆旁打盹儿来着,只是没想到一大早的就不见了人影。
医官把手伸进被窝,抓住沈皓宸的手腕儿,一本正经开始把脉,把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啥问题,然后又是翻眼皮儿又是看舌苔又是验伤口的折腾了半天,才起身面对朱棣躬身行礼:“启禀王爷,殿下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口受了感染怕是要调理些时日。”
朱棣听了他的禀告,紧皱的眉头倒是一点也没松开,拉了医官的爪子就往旁边带,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确定已无大碍?可他今早醒来怎么跟不认识本王似的?”
沈皓宸竖起耳朵往他们那边靠,把朱棣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越来越觉得诡异。听他们的谈话,看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像是在拍戏。因为他搜寻遍军帐里每一个角落,都没看到有隐藏的可以称之为摄像机之类的东西,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导演剧务一类的人了。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而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中国现在还有某个民族是这样的穿着打扮,这样的说话方式吗?难不成他掉进了某个从未被人发现的神秘山区,这里的人还保留着古人的风土习俗?
其实这种地方也不是没有,电视里不是经常有报道,说哪里哪里又发现一支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么?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也只有这种解释能说得通了。
沈皓宸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朱棣和医官已经走回来了。
朱棣双手交叠站在一边,医官则站到了他的面前,恭敬的开口:“殿下,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啊,头疼,心口疼。”沈皓宸倒是很配合的点点头,想着要用什么办法跟部队或者学校联系上,一般这种与世隔绝的山区是没有现代通信设备的。
医官点点头,笑道:“一会儿下官就去替殿下煎药。那么,除了这些症状之外,殿下还感到有哪里不适的么?”
沈皓宸歪着脑袋佯装认真的想了想,看到医官和朱棣均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来,才慢悠悠的开口:“有,我头有点懵,很多事记不起来了,比如,我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朱棣闻言跟医官交换了个眼神,大意是“看吧,果然是不记得了”。
医官给了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点点头又问道:“殿下能记起来些什么?”
沈皓宸皱起眉头,又很认真的想了想,抬头看了朱棣一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记得父王。”
“你小子要连老爹都不记得,本王就直接捏死你。”话虽如此,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朱棣那张英挺的脸庞上满是骄傲的光彩。儿子果然没白养,啥都忘了还能记得他,很好很好。
沈皓宸很想丢给他一记白眼儿,你在老子面前左一声父王,又一声父王的,要不记得那真的很难。而且,他这么配合,其实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然后套出能跟外面联系的方式而已,拜托给个答案不要再问了成不?
“除了王爷,你还记得其他人吗?”
“抱歉,我不记得了。”沈皓宸继续笑眯眯,在心中大大的写了个“忍”字,抬眼很是无辜的看着面前的医官,“谢谢你们救了我,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朱棣闻言上前一步道:“炽儿想回家了?”
“嗯。”沈皓宸点点头,已经不想再去跟他计较称呼的问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照这气候来看,估计时间不会短。他现在才知道部队没派人来接他,他爹妈没来找他,估计都是因为不知道他在这里。再不回去,他家老娘又要担心了。
朱棣叹息一声,抚摸着他的头发:“父王实不该带你一起北征,你母妃要是知道你受了伤,怕是不让父王我进门儿了。”
“我母亲的性子是比较急躁……”说到一半儿沈皓宸突然打住,觉得他刚刚说的话很有问题,立刻抬起头与朱棣对视,出口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啥?北征?”
朱棣一看他听到出征如此激动,顿时笑了出来:“要不是你小子死活要跟来,也不会大冬天的受这个罪。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等父王生擒了乃儿不花,咱们就回北平,你也好趁此机会多休息几日,说不定到时病就好了。”
沈皓宸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儿,脑袋嗡嗡直响,“北征”、“乃儿不花”、“北平”几个字把他砸得眼冒金星。虽然他历史学得不怎么样,但某些历史大事件他还是知道的。
如果他没记错,北征乃儿不花是明朝皇帝朱棣年轻时干的事儿,虽然在朱棣的一生中,这只能算是个小战役,但他却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自己跟同桌纠结乃儿不花的名字,整整纠结了一堂课,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太搞笑了。
可现在这个自称是自己父王的人,竟然说等他生擒了乃儿不花,就回北平……等一下,从他醒过来开始,他就一直叫他炽儿,而朱棣正好有一个儿子名叫朱高炽,好像后来还当了皇帝……
不不不不不会吧!
五雷轰顶!绝对是五雷轰顶!
沈皓宸恨不得立刻死过去,嘴角抽搐,浑身颤抖的看着朱棣,瞪大眼睛张大嘴指着他“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炽儿,你怎么了?”朱棣见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问了半天没得到回答,转身扯了医官铺天盖地一阵吼,“这是怎么回事?炽儿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殿下定是受了重伤又受了惊吓,患了短暂的失魂症……”医官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生怕喜怒无常的朱棣一个不高兴直接砍了他的脑袋送给外面的将士下酒。
失魂症?我呸!老子是灵魂穿错了地方!
沈皓宸欲哭无泪,裹着被子直想撞墙。穿越这种破事儿怎么能让他给遇到了!
第五章、智擒敌首
沈皓宸死了,死得很憋屈。
朱高炽活了,活得很诡异。
于是,某人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是沈皓宸还是朱高炽。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身份非常诡异的人类,自己的灵魂,别人的身体。
严格说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沈皓宸,因为思想和记忆都只有沈皓宸的。可他的身体和所处的年代背景又只属于朱高炽。于是,某人为了不让自己精分,还是决定就当朱高炽算了,反正这几天听那人叫他“炽儿”“炽儿”的还满顺耳。
当然,还有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那家伙可是王爷。他要是敢说自己不是朱高炽,等待他的肯定是冷冰冰的砍刀,冒充王爷世子混入军营,怎么说都是死罪。他可不想自己刚活过来就又一命呜呼了。
只是可惜了二十一世纪的沈皓宸,年纪轻轻居然成了一场军事演习中的第一个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光荣牺牲的烈士。难道这就叫天妒英才?
算了,死都死了,就不跟老天计较了。再说那老家伙也对他不薄,知道他命不该绝,所以让他的灵魂穿越了过来,当了朱棣的儿子。
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楚。
他还记得自己三岁那年,爹妈带他去武当山旅游,有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道士看了他一眼,对他老爹说了句:“令公子眉目峻秀,英气逼人,乃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