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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亲沈宇杰虽是沈希同金丹期才生下的独子,修为上却远没有沈希同那样的进境,直到如今也不过是个筑基修士。沈希同也对他失了期望,只想他能传宗接代,给沈家直系多留根苗,但又怕他修为太低受控于妻族,便为他迎娶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世家嫡女,然后又广纳妾侍,只盼着早日得个资质好的孙儿给自己培养。
但沈沉舟的父亲深宇杰却对父亲为他选的妻子很是不满,整日只和妾侍厮混,对正妻不理不睬。然而沈沉舟的母亲出身虽低,却是个有手段的,在自己未曾怀孕之前,愣是没让一个妾侍搞出人命。一番你来我往的闹腾后,深宇杰终于在在沈希同的逼迫下让自己的正妻怀上了嫡子,然后,便有了沈沉舟。
然而怀孕生子对哪一界的女人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上界的女人因为腹内亲子常常会吞噬母体灵力,损伤更是严重,再加上沈家某些人别有目的的推波助澜,沈沉舟虽然顺利降生,但他的母亲却在产子后绵延病榻,最终撒手人寰。
深宇杰不喜沈沉舟的母亲,对她生出的儿子同样没什么好感,延续了对亡妻的态度,照样是不闻不问。没两年,沈宇杰便娶了继室。因儿子的第一次婚事不顺,这一次沈希同就没再插手,任由沈宇杰找上了家世比沈沉舟的母族强上数倍的白家。新夫人白雪嫣虽是白家庶女却长得千娇百媚,又善于伏低做小,入门后不久便与深宇杰如胶似漆。
因沈沉舟的天赋与深宇杰一样都是参杂了金强土弱的双系地灵根,沈希同对沈沉舟并无多少期待,再加上沈沉舟那时年纪也小,就一直留在了沈家祖宅。白雪嫣嫁入沈家后,沈家有了女主,沈沉舟亦被按照世间规矩送到她的身边抚养。
开始的时候还好,白雪嫣要装慈母模样,又连续几年未能怀上亲子,对沈沉舟也只好故作亲厚。然而沈沉舟十岁那年,白雪嫣却终于受孕,于一年后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而且具是纯水的单系天灵根。
这下,前夫人留下的嫡长子的沈沉舟便成了白雪嫣的眼中钉肉中刺。
由于深宇杰、沈希同对沈沉舟都不甚重视,白雪嫣的胆子更是大了起来,直接在沈沉舟的饮食里下了毒药,试图将他置于死地。但白雪嫣在购置毒药的时候却被沈家的一个掌柜,也就是沈沉舟口中的城伯注意到了,城伯怕她想要毒害沈家,又怕直接禀了沈希同却没有证据被白雪嫣反咬一口,于是便私下展开了调查,结果却发现白雪嫣的目标竟是沈家小少爷。
城伯当即偷梁换柱,将沈沉舟从白雪嫣手里救了出来,又将他送到仙楚门……
“等等,你说是这个城伯将你从沈家救了出来?”听到这儿,轻什立刻打断道,“他既能将你救出,为何却不把你送到你祖父沈仙君那里,反而送到八騀子打不着的仙楚门呢?”
“是我要求他这么做的。”沈沉舟淡然道,“我逃出来的时候,那女人尚未对我下毒,我手里根本没有丝毫的证据,就算向祖父说了,祖父也未必会信,更何况她还是我那两个天才弟弟的生母,无论祖父、父亲,都不会因为我将她休弃出沈家。”
“要是这么说,你那城伯说的话同样也是无凭无据,完全可能是他信口开河,故意将你哄出沈家。”轻什撇嘴道。
“若真是那样,他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偷偷供养于我,为我耗尽家财了!”沈沉舟不快地答道。
“好吧,当我没说。”轻什耸耸肩,转而问道,“那你走了,沈家就没派人找过你?”
“呵呵。”沈沉舟冷笑,“我才从沈家出来,第二天,沈家便冒出了嫡长子病逝的消息——很明显,城伯将我偷梁换柱,那女人便趁机李代桃僵。”
“啊哦。”轻什吹了声口哨,“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对那城伯深信不疑。”
“信不信的,以后恐怕也见不到了。”沈沉舟苦笑起来,“今日,他未至,我却遇袭,他的去向,可想而知。”
66六十六、沈家算计
“你倒也不用这么悲观。”轻什道;“那城伯既然有本事将你从沈家带出来,又看护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人搞死吧?昨天刺杀你的那两人也不过就是筑基后期,显见人家也没怎么把你放在心上。”
“那是无踪谷的杀手!你知不知道从无踪谷请一个杀手需要多少花费?!就是最便宜的炼气期杀手也要数百块上品灵石!”沈沉舟被轻什的无知搞得哭笑不得。
“那么说你的命值一千块上品……哦;不对,昨天来的是筑基期的,加个零好了,一万块?你就值一万块灵石?”轻什不以为然地说道。
“恐怕你得再失望一下,我的命还真值不了一万灵石。”沈沉舟苦笑道。不过被轻什这么一插科打诨,他的情绪倒是好了不少,转而道;“说起来,昨天幸亏是和你一起去的;否则别说两个杀手,单是门外送茶的那一个就得把我的命给收走。”
——就是怕你出事才特意跟你一起过去的!
轻什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道,“这种不疼不痒的道谢话就别说了,来点更实惠的,比如下月的奉养全部送我?”
“成啊,只要你不嫌少就好。”沈沉舟大方地应允。
“说好了啊,不许反悔!”轻什也没跟他客气,反正筑基修士每月的奉养就几十块下品灵石和一小瓶培元丹,但凡有点心气有点能力的修士都不会指望这点东西过活。
“不过,若是城伯真的……出了意外,你那铺子就不必算上我了。”沈沉舟道,“当然,你若是需要个跑腿的,我或许还可以帮上一把。”
“铺子的事再说,我都不急你急啥。”轻什摆手道,“对了,上次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吗?”
“于伟拜师的事还没着落,我认识的人里没有和怀楚仙君那边相熟的,有些不好打听。”沈沉舟道,“玩物堂那边倒是一问就知道了,于伟还没找到新的货源,如今售卖的不过是以前的存货,似乎他故意将余望做的东西私藏了不少,就等着这种时候救急。”
“那个小兔崽子!”轻什不由骂了出来。
轻什和沈沉舟正在说话,门外却忽然又来了一名当值弟子,让沈沉舟马上到前殿去,麒鑫道君召见。
“只叫我一个人?”沈沉舟愣道,“有没有让我带轻什师弟一起过去?”
“这个峰主没说。”那名弟子摇头道。
沈沉舟看了一眼轻什,“跟我一起过去?”
“去呗,权当凑热闹了。”轻什欣然点头。
轻什叫起望朔,两人一兽当即跟着这名弟子去了前殿。
一进前殿,沈沉舟便猛然愣住,就见麒鑫道君下首赫然坐着两名修士,一个是十三楚座下的大弟子管沙,另一个却是位鬓发已有些微白的筑基期老者。
“城伯?!”沈沉舟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叫出声来。
“小少爷!”那名老者连忙站起身,也是激动不已地向沈沉舟躬身施礼。
沈沉舟正要扑上去相认,身旁轻什却不客气地兑了他一拳,沈沉舟马上想起自己还未向麒鑫道君和管沙见礼,连忙收敛心神,向上座两人郑重施礼,“弟子沈沉舟拜见师尊,管师兄。”
“弟子炎轻什拜见麒鑫道君,管师兄。”轻什也跟着施了一礼,身边的望朔动了动爪子,似乎想凑趣,但马上便又放了下来,显然是想起了自己“老祖宗”的身份。
“免礼,免礼。”麒鑫道君呵呵一笑,抬手指向那名筑基期的老修士,“沉舟,你与这位修士可是认识?”
“弟子认得,他就是我与您提到的城伯。”沈沉舟连忙道。
“小少爷,若不是仙楚门的仙长出手相助,老奴就要见不到您了!”城伯双眼含泪地插言,同时向管沙郑重行了一礼。
“是管师兄救了您?”沈沉舟一边问着,一边便也要向管沙行礼。
管沙连忙起身将他扶住,“哪里哪里,真正出手的乃是刑堂的齐师伯,我只是正好在场罢了。”
说着,管沙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管沙跟着刑堂的管事齐云丰外出公干,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城伯被人追杀。城伯见他们俩穿着仙楚门服侍,立刻大声呼救并喊出沈沉舟和麒鑫道君的名字关系,齐云丰便出手将其救了下来,并一路护送地带回了仙楚门。
——外出公干?不会就是去查沈沉舟的吧?要不怎会这样巧?
旁听的轻什立刻猜疑起来。
另一边,听管沙讲完事情经过,沈沉舟赶紧和城伯一起向管沙再次致谢,并询问起齐云丰如今的行踪,准备过去登门道谢。
见他们推来谢去忙得不可开交,轻什顿觉无趣,迈步绕到麒鑫道君身旁,拱手告辞。
麒鑫道君也没留他,只让他回去后代他问候韩朔。
轻什自然应允,转身又向管沙、沈沉舟以及沈沉舟的城伯打了个招呼,“管师兄,沉舟师兄,城伯,你们慢聊,我先告辞。”
管沙和轻什不熟,只是点了点头,沈沉舟连忙拱手,“师弟慢走,今天事发突然,恕我只能怠慢了。”
“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轻什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便拍拍望朔,离开了第一峰。
从第一峰上下来,轻什习惯性地就往第四峰走,走了好一段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回韩朔的洞府而不是去凤熙仙子那边闲逛,虽然凤熙仙子肯定对宗门最近的异动知之甚多,但事不关己,还是避嫌为好。
——自从韩朔牵扯上,他的日子便越来越不自在了。
轻什感慨着,又和望朔闲聊起来,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没一句正言,就算旁边有人路过,也只会当成是轻什跟灵兽自言自语。
待回到韩朔洞府,轻什却发现韩朔并不在洞府之内,想了想,决定给自己放松一下,便取了最好的茶壶茶杯茶叶,在院子里正正经经地煮起茶来。
望朔对这苦溜溜堪比汤药的东西是毫无兴趣的,又叮嘱了轻什一次去第五峰看灵兽的事,然后便纵身跃入石室,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轻什也没管它,自顾自拿出自己珍藏的山泉水,烧水、置茶、冲泡、倒入杯中,细细品茗。这泉水虽无灵力,可泡出的茶水味道却是极佳,远不是味道古怪的灵泉或者引水诀引出的纯水能够比拟。
品着杯中香茶,轻什的思绪很快就又跑到沈沉舟身上。
沈沉舟的身世应该不是作假,刑堂的齐云丰和管沙肯将那个城伯带回仙楚门又以礼相待,这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沈沉舟的来历起码可以见人,就算入门时身份作伪,也伪得情有可原。
只是,轻什对那个城伯却远不如沈沉舟那样信任。他好歹也在炎家住了将近一年,对如今的世家后院的严谨严密有着相当的了解。以他的能耐,将那个四岁娃娃从炎家不声不响地偷换出来都费了好一番工夫,城伯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修士,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将沈沉舟从远比炎家强大数倍的沈家带出来?可人家不仅带出来了,还送到了仙楚门这种好地方,还一口气供养了十多年,让人想挑一点不是都不好开口。
——应该不是恶意吧,否则以沈沉舟对城伯的信任,早就死个透心凉了。
轻什很快又想到了沈沉舟被刺的事。沈沉舟显然认定这事是他的继母所为,轻什却不由得想起最近动向不明的西门郝。自从受伤归来,他便再未见过西门郝,也未听见和西门郝有关的消息。
——总不会是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吧?
轻什正胡乱猜测,韩朔回来了。
“韩长老。”轻什也没起身,只转回头笑了一笑。
“你倒是雅兴。”韩朔瞥了轻什一眼,迈步走到桌前坐下。
“偷得浮生半日闲。”轻什分出一个茶杯放到韩朔面前,拿起茶壶,为他斟满。
韩朔端起茶杯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