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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的,就在怨毒即将散开的时候;他咬了咬唇,眼神之中恨意更炽,脸上的笑容也越发乖巧甜蜜:“可不是么?我妈原也说让我和李大叔学的,可惜李大叔总是不愿意。其实收下我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特别是今天一看……”
他的眼睛在唐悠竹喝雨化田身上绕了一圈,神色越发恶毒起来: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李大叔岁数也不小了,却一直不肯成家。之前那些人不明就里,只知道传些乱七八糟污蔑我妈清誉、有损李大叔威名的闲话来,现在看着……嘿嘿,分桃断袖原也是雅事——李大叔果然雅得很!又至今风韵犹存的,也难怪……只不过李园果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收下外甥承欢膝下,岂不是好得很?好歹多个师徒名分,日后表外甥给您供碗饭,也更名正言顺些呢!”
大庆民风说刻板也算不上十分刻板,龙阳之事也算不上十分稀罕,但在以武为尊的江湖上,那样以男身做女事的行为,少不得格外惹人侧目,大多数江湖人的眼中,男男之事,要么是穷乡僻壤娶不上妻子的地方契兄弟搭伙过日子,要么是达官贵人亵玩娈宠——不过是个玩意儿!
龙小云对李寻欢说的这番话真心不可谓不毒,他甚至暗示李寻欢是被亵玩的那一方,但对于这个虽然桀骜狠毒、但也是因为他才越发不幸的孩子,对于这个林诗音唯一的孩子,李寻欢的容忍度总是格外高些的。
何况在暗处守候林诗音的这两年,李寻欢也看到了,无论这个孩子多么桀骜狠毒,他至少对林诗音是孝顺的。
林诗音这两年总是睡不好,李寻欢虽能守着她,却只能在暗处、甚至不敢应她一声的暗中守候,而这个孩子,却能在她做针线时陪在一边练字。
甚至于,在龙啸云抛妻弃子运走江湖的时候,在林诗音只知道一味儿良善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努力撑起一个家。
只冲这一点,无论他对李寻欢说出多么狠毒的话,李寻欢都无法对他生气。
可龙小云不该把唐悠竹雨化田也给一起说进去。
哪怕李寻欢可以放弃从他们身上给阿飞增加父子融洽相处机会的打算,龙小云也不该把唐悠竹和雨化田说进去的。
不是每个人都如李寻欢一样,总觉得亏欠了他们母子,总觉得自己无论在他们一家身上吃了什么亏,都能够体谅、原谅、不予计较的。
何况那是王怜花的师傅。
李寻欢刚才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自然也听得出,王怜花的这个师傅,应该不是将他教导到连沈浪都要头疼的地步之人,但能让一个已经能让沈浪头疼的王怜花都愿意俯首认他为师,甚至在他的爱人轻轻一句话之下,就乖乖下厨重新整治菜肴的人……
不只实力深不可测,而且那性情……
李寻欢才变了脸色,要先一步训斥龙小云,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张不开口、说不出话,甚至连眼睛都动不了了。
果然王怜花的师傅,也不是什么软弱慈善可欺之人。
李寻欢能坦然接受这一点,却不得不为龙小云担忧,可他动不了。
再如何神鬼莫测的飞刀,当一根手指头、甚至一根眼睫毛都动不了的时候,也是没有用的。
李寻欢很急,但他甚至连给龙小云一个眼神,又或者向唐悠竹赔一声罪都做不到,甚至连后背都流不出冷汗来。
甚至连呼吸都急不得、缓不得,这也让龙小云没有丝毫危机感的,在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还敢走了进来。
李寻欢急得不得了,但唐悠竹雨化田甚至那个方才还对他表现过好长辈的王怜花,都没有看他一眼,惟有花满楼安抚地拍拍他的手。
这并不能给李寻欢多少安慰,但他既然无能为力,也只能努力镇定下来。
花满楼或许不是最了解糖酥的人,但毫无疑问的,如果要评论糖酥夫夫贴心小棉袄的话,花满楼甘居第二,至少目前没人敢说他是第一。
所以最是珍惜生命的花满楼,能在这种时刻还镇定自若地安抚李寻欢,自然是有理由的。
唐悠竹根本没有要龙小云命的意思。
他只是忽然叹了口气,然后问王怜花:“刚才你那表侄儿说那孩子是他家姑表妹的孩子,对吧?是姑表,嗯?”
王怜花乖乖巧巧地点头。
唐悠竹就继续道:“据说,你那姨妈是嫁给了李家独子?而李寻欢他爹一辈子也只得你姨妈一个女人,更不可能弄出什么庶子庶女外室儿女来?”
李寻欢是第一回听说这位王前辈不只是和他爹知交那么简单——居然是有血缘关系的,貌似还算近亲,心中惊讶,可却连看过去一眼都做不到。
王怜花继续乖乖巧巧地点头,龙小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也许他也终于发现了李寻欢的不对——毕竟一个人如果静止到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的话,说没有什么异常那肯定是说的人不正常了。
但他这时候已经走进门来。
何况即使还在门外,对于这样一群完全不动声色就能让李寻欢动惮不得的强人,龙小云也没把握自己能逃脱。
所以哪怕他明明记得他妈妈和他说的和李寻欢的这个姑舅亲,该是反过来的——也就是说,应该是林诗音的父亲是李寻欢的舅舅,而并非李寻欢的父亲是林诗音的舅舅,但他还是乖乖巧巧恭恭敬敬的,喊了王怜花一声:“表舅公。”
在见风使舵这点上,龙小云也确实有点王怜花的影子,只是火候本事,却实在差得太多。
不过也难怪,王怜花的父母是什么人?龙小云的父母又是什么人?
无论是万家生佛柴玉关还是假死之后所谓的快活王,虽然冷血无情不是个东西,却也不是龙啸云这样一个又忍不住要受兄弟恩惠享用他让给他的表妹产业、又不肯面对自己亏欠兄弟的事实、恩重生恨之后又没有足够的手段拔除心中刺的家伙能比的。
而云梦仙子,云梦仙子虽然在柴玉关的事情上蠢透了,但除此之外,其容貌手段,也是林诗音那样一个明明和李寻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能给他简简单单一场戏就演得甘心悔婚嫁给龙啸云,偏偏嫁人之后还不甘心,又没胆子去寻李寻欢,又不能安心和龙啸云过日子的懦弱女子拍死一百头草泥马都赶不上的。
这样的龙小云,这样说是“像”,却连画虎不成反类犬都够不上的龙小云,王怜花能忍住不一掌拍死他就算是对得起他表哥了,哪里稀罕多看一眼?
要知道王怜花是个能为了属下一句“强将手下无弱兵”就骤然翻脸的家伙,对这样的龙小云,他没立刻砸一句“凭你也配像我”再加上起码重伤之的辣手,已经是看在唐悠竹或有深意的份儿上了。
可惜龙小云不明白。
在唐悠竹慢悠悠点头:“虽然血缘隔得远了点,但既然是表舅公,教训教训一下侄孙儿也不算什么事吧?李公子心慈手软的,小莲花儿你不如教教他,话该怎么说的?”
而王怜花也果然毫不留情地拿云梦仙子对付他的手段——毒蛊摄心一起上,让人的身体剧烈疼痛的同时,精神也经历一场比什么噩梦都更恐怖的磨砺——虽然因着看出唐悠竹不想要这小子的性命,王怜花只让他享受了不到小半刻钟,也够龙小云狼狈得要攀着凳子才能勉强直起上身来了。
但他的眼睛居然很亮。
林诗音在两年前,刚和李寻欢重逢那时候,也没想起要把怜花宝鉴的事情告诉他,但在龙小云因为被李寻欢废掉武功而难过不已的时候,在龙啸云忽然之间就抛妻弃子远走他方之后,林诗音还是想起来了。
虽然短短两年,不足以让龙小云学到其中的高深毒蛊摄魂杂学,可好歹能让他有点儿印象。
何况还有唐悠竹那句“小莲花儿”。
龙小云觉得刚才那句“表舅公”喊得太值了。
就连那仿佛能把浑身血肉撕裂的疼痛、那让他看到最渴望的事情又凶残撕毁的噩梦,都仿佛不那么难受了。
只要想到有一日,能让李寻欢也尝到那样的滋味,龙小云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他十分乖巧地对王怜花磕了三个响头,又对着唐悠竹雨化田磕下头去,一个、两个、三个……
一声声,一下下,仿佛只要没人喊停,他就会这么一直磕下去。
这认错态度,简直不能更虔诚!
、115·碰撞的糖九
可惜他遇上的是糖酥,万民叩拜也理所当然的糖酥。
哪怕是曾经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唐悠竹;在当了那么多年皇帝之后;如何还会动容?何况龙小云这个混小子,还确实冒犯了他家酥酥。
冒犯唐悠竹不一定会如何;冒犯雨化田也不一定会如何;但当着雨化田的面冒犯唐悠竹、和当着唐悠竹的面冒犯雨化田;都妥妥的是找死的节奏。
很不巧的是,龙小云两件都做了。
若非雨化田看出唐悠竹没想要这小子的命;若非唐悠竹还惦记着曾经少年时对李探花的那点儿崇拜和对倒霉孩子龙小云的那点儿怜悯,他只怕连死都别想死得舒服。
现在只让龙小云磕几个头,无论雨化田还是唐悠竹;都觉得自己真心仁慈得不得了。
哪怕是花满楼都可以很淡然。
他不喜欢杀人,不过是因为死亡并不是改正错误的最好方式。花满楼从来都不是那种认为犯了错只要诚心认错就可以无条件原谅的人。
如果被冒犯的是他自己;花满楼很可能会原谅,可如果因为那个错误被伤害的是别人,哪怕施害者已经诚心悔过,又凭什么就让受害人轻飘飘揭过?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何况龙小云那一个个头虽磕得响、也确实磕得重,可那实际轻重和响声之间,还是有点儿差距的。
一个在磕头的时候还玩花样的孩子,哪怕花满楼看不到那孩子淬毒的眼神、也能够努力忽视他的恶意,也无法说服自己,他已经值得原谅。
虽然龙小云只是说了几句话。
但有时候一个眼神都会很伤人。
糖酥不会被他伤到,可李寻欢呢?
所以哪怕有最是温和的花满楼在,龙小云还是硬生生把自己给磕晕过去的。
然后李寻欢才算能够动弹了。
毫不意外的,李寻欢能动作之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把龙小云扶起来,确认他除了脑门儿上肿起来一个大包之外,并没什么要紧伤势之后,才一边为他推血化瘀一边向唐悠竹几人赔罪:“这孩子有些娇宠坏了,但其实,不是个……呃,起码是个孝顺孩子。”
李寻欢虽是维护龙小云,却也说不出他“不是个坏孩子”的话来。
这孩子坏起来的时候,早就不像个孩子了。
孙驼子悄无声息地把碗碟撤走,王怜花十分万能地去厨房走了一圈,就变出七八样茶点来,唐悠竹少不得又多吃一块奶油点心——美味!
吃到美味的时候唐悠竹心情一般不错,和李寻欢说话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毒舌,但因中心思想摆在那里,李寻欢听得肯定还是不好受的。
唐悠竹对他和林诗音的事情并没有再怎么多说,只不过淡淡加几句:“小莲花儿方才那话虽糙了点,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李公子考至探花,总该明白的。又或者断不了时,便果断出手也罢了——既然那男人抛妻弃子已两年,女子另嫁又如何?可别和我纠缠贞节牌坊兄弟义气那一套,从来世事无两全,又想自己过得快活,又要畏惧人言,世上哪儿来那么好的事儿?我看李公子也不像是个会拘泥人言的才是,又或者至不济——沈浪和朱七七岂不已经做了极好的范例?海外何处无仙山?”
李寻欢沉默许久,苦笑摇头:“我对表妹并无亵渎之意,而她……她虽没说过,我也是知道的,她是想和龙大、龙大哥好好过日子的,只是龙大哥太在乎她,也就太在和他们之间那桩婚姻